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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太身体一震，沉默不语。

阮娇也不催促，安静地等待她回答。

良久后，周老太艰难地开口，“那高光进都二十多了，自然不可能跟着你走，你只需要管你妈…还有你后爸就行了。”

她语气顿了下，缓缓劝说，“要是到了京城，隔绝了高家其他人，高远一个残废，还不是得看兰兰脸色？在眼皮子底下，也放心。”

阮娇直勾勾地盯着她，“高家现在都是我妈养着的，他不也动手了吗？”

周老太蠕动了下唇，呐呐地说道，“大多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哄着你妈的。她都这个年纪了，让她做什么也做不了。和高远在一起她高兴，就让她这么过下去吧。”

阮娇完全听懂了，真的就是让她来做冤大头的。

没有哄，没有掩饰，甚至不屑做点情感铺垫。

很直白地告诉她，要么把周云兰和高远一起接走，要么她也不走了。

知道她在乎亲人，拿这个威胁她，强迫她给周云兰养老，给恶心的后爸养老。

阮娇不打算惯着，讥讽道，“她没本事，我们就该帮她？”

“娇娇，不可以这么说话。”周老太一脸不赞同，“虽然你确实没做好当妈的本分，可也是你妈。要是你生活艰难，我也不可能提出这种要求，可你有余力，为什么一定要.....”

“姥姥！”阮娇打断她的话，“别说了，我没说不管她，但是我对高家没有义务。只要你让我妈离开高家，我会管她死活的。”

最起码，最低的标准养老钱还是可以提供的。

不过，周云兰应该是不可能离开真爱的了，这份钱，也能省下来。

周老太也明白，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她语气缓了缓，叹气说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多包容她一些吧。我想，你也不忍心看她受欺负吧。”

阮娇面无表情，她忍心得很。

所有的感情，在她一次又一次的作闹下，已消耗殆尽。

姥姥非要逼她，那她谁也不管了。

就周云兰和高远现在恶心的嘴脸，真把人弄回去，恐怕会危及她的健康。

姥姥现在强词夺理，宛如翻版的周云兰。

愿意回去就回去，不愿意接就守着她的心肝宝贝吧。

这些事，她不想管了。

姥姥为了周云兰，连身体都不顾了，只能说是活该。

要是她继续纠结这些事，气死也是活该，这摊子事，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不过，姥姥对她来说还是不一样的，她再次确认道，“姥姥，您真的不打算和我们回去了？”

周老太看着她，眼里带着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真的不打算管你妈了？”

“是。”阮娇点点头，语气轻而坚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的选择，我妈选择她的爱情，您选择女儿。而我，也要选择想过的生活，我的生活里没有周云兰，才能过得好。所以，您愿意回去，我满心欢喜，要是不愿意，同样尊重您。”

周老太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了，心慌气短，着急地指责道，“娇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是狠心的孩子。兰兰不是别人，是你的亲妈，她的死活你真的不在意？”

除了指责，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娇娇回心转意。

“是的。”阮娇无视她的悲伤和愤怒，淡淡地说道，“我不在意，就跟她不在乎我们的死活是一样的。”

周云兰能做出抛弃女儿的事，她凭什么要管她？

难道管得还不够多？

几年前她也去了京城，自己并没有反对不是吗？

是她达不到目的就要作闹，自己往死里钻，还乐颠颠的。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更拉不住她这种人。

周老太颤抖着唇哭泣，半天都没有说话，仿佛又苍老了许多岁，渐渐地呜呜咽咽起来，嘴里含糊不清，“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阮娇别开目光，不去看姥姥的脸，也不管她这句话是骂谁的，搂着安安的肩膀，安静地等待着。

既然都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不能让她觉得转圜的机会，否则这些事就会没完没了，不停地内耗她的心神，不如就这样吧。

等周老太哭得差不多了，她才拉着安安的手，“姥姥，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您好好想想。要是不想回去，我不会逼你的。”

周老太抿着嘴，半晌才问道，“安安，你要不要多玩些时间？”

“不了。”安安往阮娇的身边缩了缩，“我和姐姐是一起来带，她走我就走。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她十一岁了，刚刚姐姐和姥姥说了半天，她哪会不懂姥姥的意思，要接妈妈回去不说，还要把外人带回去。

如果这样才能换得和姥姥住一起的机会，那么，她宁愿和以前一样。

有姐姐，有肖姨，还有姐夫，也有很多朋友。

这辈子，她都不想和妈妈住在一起的。

她心里藏不住事，心里这么想，导致邀请周老太回去的语气，都多了几分无所谓般的客套。

这让周老太无所适从，神色茫然。

这么会走到这种地步呢，明明兰兰也没做什么啊。

是抛弃了两个女儿去外地，后来改嫁，可这事，就如同兰兰说的一样，她只是追求自己的生活和自由，也不是那种恶毒的妈妈，没有对孩子怎么着啊。

她没想过要娇娇和安安做什么大孝女，只是让她们在力之所及里看顾着点，真的就那么难吗？

阮娇叹了口气，“姥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这是我妈选择的生活，我希望您也想想自己吧。”

姥姥以前苦，后来结婚，所有的精力都在家里。

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周云兰身上，就不能好好的养老么。

这话，周老太听得很刺耳。

好像兰兰犯了天大的错一样。

她现在就没皮没脸点，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的，娇娇这个当女儿不想管就算了，还来指责她活该。

这就是目的没达成的迁怒。

她心想着阮娇的不是，却不敢多说。

要是没闹掰，还有余地。

真吵得不可开交，那就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周老太抹了一把眼泪，“那我想想吧，你们多久几天。”

“好的，那就多留两天。”阮娇知道她的缓兵之计，也没有拆穿。

总之，不管说什么，她的主意都不会改变的。

所以，就是再多呆几天，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