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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感谢中也出现。

他给了你喘息之机。中也一来，太宰治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他身上。

你闭了闭眼，暗松一口气。

办公室内只有你们三个，门虚掩着，四围空而静。北墙面开了一扇透光的窗户，天色将暗未暗，因此灯全开着。有点刺目的光线落在白墙上，压得空气流动不起来。

太宰治倚靠着的木桌，光洁如新，干净得能照得出人影儿。桌面错落着一块块亮斑，刚才你就在默默盯着它看，直到中也打破寂静。

太宰治被质问了，照样是没事人的样。从容不迫地站直身体，连带着卷走一阵井水似的清凉气。他压根不搭理中也，专心致志于整理衣襟，用行为表明无视。

你趁着他俩吵架的功夫安抚自己：别紧张，千万别紧张。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好好想想你要做什么。

你在受惊之下，再加上对太宰治的光环，以为他什么都发觉了，或者已经拷问过了佐藤，把信息全收集完了。但现在一想，却似乎哪里不太对头。

中也连叫好几声，太宰治才慢悠悠道：“什么在做什么？你不会在想很糟糕的事吧，噫——好恶心~”

你用余光瞥见中也额头上青筋暴跳，一连串厌恶的话语从嘴里吐出：“恶心？看见你才是真的要把午饭呕出来了，你在这干什么？”

对啊，他来这是干什么？

从太宰治最开始说“你是去和佐藤见面了”开始，为什么没有提到安吾一分一毫呢？他真的会意识到你们装扮成Ace去骗人了吗？

已经说过了，你把痕迹处理得很严谨，很细致。既然没抓住切实证据，任他多聪明也只能猜。

太宰治为什么要说“是想杀了我”？

如果他已经审问过佐藤，一定会意识到你披个马甲多倒一手的不对劲，怎么会把着重点放在“想杀了我”上面呢？

太宰治是不是通过对佐藤动向的分析，觉得他要做的事已经很明显了，你谈话的目的就是嘱咐人准备暗杀（表面上看也的确如此）。

他是不是觉得与其找把意图摆在明面的佐藤，不如来找你这个幕后主使，他想套出你的确切打算——所以，他其实是来吓你的，想诱使你多说一些信息，对吗？

他直接来找你，恰恰说明了他还没有全调查清楚，是吗？

中也把资料放下，转头朝门牌扬了扬下巴，“太宰治，要是你眼睛没问题应该能看出这不是你办公室吧？还是说你终于从下水道里找回了良心，今天是特地来给自己的旷工行为道歉的？”

太宰治用神情打出一个问号。

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做梦。

就在这种紧张情境下，你也不由偏离主题，生出了几分好笑。

看中也攥拳，太宰治随意地指了下你：“好了好了，我为什么到这来，你真想知道就去问我的‘良心’啊，问我管什么用。”

啊哈，你想。

这次改借中也之口试探是吧。

拖人下水的时候还没忘了去掉“下水道”三字，真是谢谢他啊。

身为太宰治本人亲自认证的良心，你干笑两声，你说：“哈哈。”

中也对你的态度可好上太多了，可想而知太宰治在他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能互相信任又互相厌恶，这关系真复杂哈。

拜托了，你能不能参与？

“我——”

呃……我什么来着？

中原中也用疑问的目光询问你。

“其实他在——”

在干什么？

太宰治跟忽然忘了自己来这的目的似的，孩童般好奇地等着你开口。

在他俩的注目礼下，你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的脑子极速转动，一个字不打跌一口气说完：“对不起都怪我太羡慕太宰先生乌黑亮丽浓密蓬松的秀发了！偶遇后忍不住询问保养秘诀。刚刚是我想请他帮我看看有没有长白头发来着，然后他就帮忙看了看，能有这样乐于助人的上司真是我的荣幸啊！”

中也望望太宰治的头发，又低头望望自己的头发，最后忍不住把视线移到你的头发上。

你：呜。

细软发质没惹你们任何人！

太宰治笑了，你毛骨悚然；他配合性点点头，你真想摇头；他说“对，就是这样”，你居然会生出点大叫“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冲动。

你怎么会想拆自己的台呢。真是越跟他接触，粉丝滤镜碎得越快啊。啊哈哈，啊哈哈哈。

中也皱着眉，好像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最后挤出一句：“那你、你，太宰治，你也没必要贴那么近吧？”

你觉得他真正想说的是，太宰治你也没必要用那种——令人联想起狮子把食草动物的喉管咬碎，环抱着拢在怀里撕下肉啃食——姿势吧！恐吓！完全的恐吓！他这个b就是不怀好意。

不过想起太宰治查出来的是“买凶暗杀”，你也哑了。尽管他本人的感想估计是：哎呀，有趣。

太宰治除了在挑拨情绪上很有天赋，表情管理也相当出众，比如他现在眉梢一挑唇角一拉就能把中也气出个好歹来：“看个头发贴近一点怎么啦，只有卑鄙的家伙才会看谁都居心不良哦，中也？”

中原中也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你很抱歉。他这种纯良人类，怎么斗得过黑泥精呢，而你，竟然做了黑泥精的帮凶，还不止一次，你很抱歉。

但中也不愧是有着多次斗争太宰治经验的人，他立刻反应过来，开始赶人：“忙也帮完了，那你总该走了吧？别在这挡着耽误事。”

太宰治说：“好呀。”

中也显出疑惑的样子，为他竟然答应得如此简单。

你想：森鸥外也是太宰治这样，十分精通叫人草木皆兵的技术，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太宰治路过你时，用手在你肩头轻轻拍了一拍，让你想起了费佳说完那番“罪与罚”的宣言后，赐给路人哥的“真·摸头杀”。在那只瘦削的手离开后，你微微颤了一下。

你和他都知道这件事还没完，可太宰治没留下一句话，轻快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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