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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少爷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都他妈没有遇到过这么堪称玄幻的一幕，世界观都已经要碎成渣了。

他僵硬地道：“你这新跟着的小情人，真是……真是……”

“真是漂亮还有小脾气。”盛淮安好心地补充。

那特么何止是有小脾气？！简直堪称没有职业素养。

哪家的不是巴巴地哄着金主，恨不得跪下来说“亲爱的，只要你给我掏钱掏房，您就是我的全世界”。

哪有敢甩脸子又这么拍门的……不过那么漂亮的美人有点小脾气，倒也不失为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情趣。

杨守贵弱弱地随意应了几声，没太敢评价盛少的新宠。

“咳咳，拍卖会还得半个小时才能正式开始，盛少您想不想下楼跟您的……女伴一起喝点酒或是跳舞呢？”

盛淮安心情好了点，一边悠悠倒茶，一边道：

“不需要，你知道我对这种人际关系的热络不感兴趣……话说回来，我看见你茶柜里有汉阳云雾，那个东西不该出现在你手里吧。”

杨大少爷的脸色僵了僵：“……我不知道你懂茶。”

“我不懂，但你配了字说明那特供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隔着有些轻扬的淡白色热气，盛淮安的脸上甚至带着笑意，不等杨守贵强行挤破脑袋想出什么借口，就毫不留情地点破：

“我知道你想要对那群狐朋狗友炫耀，可你更应该知道这东西背后所代表的错络的人际关系有多么重要对吧。你疯了是吗。”

明明只是普通没有波澜的语调，却生生叫杨守贵品出了几分强行压抑下去的厌恶与怒意。

他神情更为落寞了，有些难堪地认错：

“我知道了，那只是几个来我爸面前的老人送过来的……我没想什么，展览一段时间就会送回去了……我这下子一定撤走。”

两人明明都坐在同样高度的沙发上，甚至杨守贵本人还都是这里的主人，却生生被压得矮了不止一头。

二十来岁，跟特么被迫受训的愣头青一样。

“你是偷偷拿走的，对吧。”盛淮安没给他留脸，盯着杨守贵近乎有些扭曲难堪的脸，语调平平的补充：

“……不过我也帮了你一个忙，那些茶叶已经撤走了。”

杨少爷正抿了口茶水，既有些惊异又有些隐隐不安地问了声：

“撤走？把那一袋汉阳云雾茶给撤走了？盛少，淮安，你给我撤哪里了！那东西没了，我靠我爸能把我皮都给扒了！你别害我……”

盛淮安笑了下——好像自从来了杨家，他眉宇间那抹郁色就显而易见地消散了不知道多少，从容：

“当时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扬先生的手笔，只不过是被自己家中的败家子给偷了出来……所以自然不可能随意处置。”

杨守贵松了口气：“所以大哥，你现在拿出……”

“所以，你猜一猜，自己一直喝的茶是哪种名茶？”

杨守贵：“……”

他的手指不住地战栗发抖，端着茶碟的指都有些用不上力。

“……我会死的，盛少爷，明年的现在就是我的忌日了！”他脸部表情明显扭曲，像是抓住自己最后一根稻草，由衷地连声：

“你是在骗我对吧！是个玩笑对吧！哈、哈、哈、哈……”

然后他就对上了盛淮安静如古井垂着的双眸。

“杨少爷，我会替你上香的。”

*****

秦书黎被楼上传来真情实感的哀嚎震得表情变了变。

她原本盘好的发丝全部倾泻开来，半倚着大厅角落的软座沙发，柔弱无骨地挽着身边脸色僵硬的明莹。

空闲的右手晃着一杯鸡尾酒，橘色酒液上漂浮着装饰用的薄荷。

“……秦小姐，我觉得您很清楚，我是家主派过来的人，您想要从内部感化我，是不是在异想天开、浪费时间。”

“亲爱的，你怎么知道没用呢？”

秦书黎用着熟稔的语气说出了楼上盛淮安方才说过的词语，亲热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

她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像是逗弄宠物般念叨：

“你应该是明白的，你可是我在那一排女佣里挑出来的专属女佣~来去何从可全都归属于我哦，要不要试着讨好我？”

明莹麻木地补充：

“可你选的是明莹，我不是，如果您想的话，我可以把这套人皮面具连同地下室那具尸体送给您打包当礼物。”

秦书黎只喝了点酒，但照大小姐亲口所说——她的酒量向来不错，能面不改色地喝倒两三个成年男人。

如果只单单是普通酒水，按理是勉强算是千杯不醉。

可是特么……

明莹艰难地从这个禁锢的怀抱里挣脱出身，咽了口唾沫，垂眸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秦书黎脸上的酡红与已经迷蒙的双眼。

狠搓搓地想：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秦书黎漂亮的M字唇被她自己抿得水亮，泛着些诱人的光泽，在昏暗的角落里那抹殷红越发显眼勾人。

她的醉意倒是无比显眼不掺假，闻言左思右想了一阵，好生斟酌后便煞有介事地应声道：

“……你就是明莹，我不要那个明莹，只要你。”

明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双瞳的金色越发纯粹，对着暗处某人轻佻看好戏的目光，赌气一般地骂了声：

“……草。”要个屁。

就知道装醉说这种晕乎乎的话！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仗着负责监护自己的女佣是个性取向飘忽不定的！

真特么叫人不爽想把这个秦小姐扔这里不管啊靠。

明莹一边冷硬地幻想着，一边面无表情地夺走了秦书黎仍旧攥着的酒杯，将对方的头彻底放松地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带着惩罚性地恶狠狠地说：

“到时候真把尸体面前，吓不死你这个娇娇小姐！都当妈的人了，能不能别说什么胡话！哼，真觉得拿捏我的一个小把柄就高枕无忧了是吧！我告诉你我才……”

她断断续续地含糊补充，一时间分不清这个双眼都蒙上生理性水雾、耳垂泛着漂亮的红色的大小姐是真醉还是装醉。

末了，幽幽地冷声：

“吓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