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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琳走出家门的时候, 诺顿已经被门卫放进了庄园，他正站在一株高大的木兰花树下，认真地观察树上的花朵。

乔琳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 轻轻地踮起脚尖，用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她笑吟吟地问。

诺顿忍不住笑起来, 他反手去捉她的腰，同时说：“我不知道，也许是木兰花的精灵？”

乔琳被他的举动弄得很痒，很快就破功，笑了起来, 手也放了下来, 顺势抱住了他的腰。

“埃迪，你太坏了, 你明明知道是我的。”

诺顿任由她像个小八爪鱼一样牢牢地攀在他身上，笑着说：“你不就是木兰花的精灵吗？”

乔琳笑着松开他, “你这么奉承我可是不行的。”

诺顿顺势握住她的手，“我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呢？”

乔琳作势思考, “嗯……我要你跟我一起散步。”

诺顿立刻夸张地回应：“天呐，我求之不得, 你确定这是惩罚而不是奖赏？”

乔琳故意骄傲地瞥了他一眼, “你既然知道，还不快点接受！”

说完这话, 她自己就已经憋不住笑了起来, 诺顿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同样温柔地笑了。

他沉声说：“我想吻你，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太突兀了。”

乔琳略带羞涩地看着他，却直白地说：“你难道还需要我来乞求你吻我吗？”

诺顿轻笑着, 捧起她的脸，在她嘴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这轻柔的碰触却像火焰一样燃烧着他们两个人的神经，一种神奇的痉挛同时在两个人的身体上传导着，这个跨越了十余年光阴的吻，几乎像是一种奇迹，让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诺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在吻她时竟然觉得自己的手指尖都在颤抖，他浑身上下的皮肤此刻都敏感得像个初生的婴儿，任何一点微弱的刺激都能直接刺入他的心底。

乔琳看着面前这男人那双深邃又温暖的蓝色眼睛时忍不住叹息，他们花了多少时间，才重新走到这里啊。

这一声微弱的叹息就像是打开了一个魔法开关，诺顿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他又一次低头把双唇覆上了她漂亮的嘴唇。他们都尽情地品尝对方的热情，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就像春日的阳光一样，在沉默中静谧地温暖了身体。

等到他们都不得不放开对方好呼吸几口新鲜氧气时，乔琳的脸已经热得不行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红得都要滴血了。好在她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感觉的人，她对面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像是刚从80度的沸水里捞出来一样，几乎像是被她的吻灼伤了。

诺顿忍不住叹息着：“乔，我爱你，我非常爱你。”

“埃迪，”乔琳微笑着仰起脸看他，“我知道，我也爱你。”

说完这告白后，两个人非常默契地挽着手，安静地沿着花园里的走道走着，几乎不用说话，就已经感觉到了那种他们之间久别的幸福感。

就在这安静的黄昏里，一阵奇怪的叫声传来。

“咕~咕咕~咕~”

诺顿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去看，却没发现这鸟叫声的主人。

乔琳倒是习以为常，“是一只雕鸮，是白色的，可能还是只小宝宝。它很漂亮，好像偶尔会来，我不知道它在这儿能不能捕到猎物吃，毕竟这种美洲雕鸮其实很大，应该在野外抓野兔吃。”

诺顿了然地点点头，“你的庄园离山谷很近，它也许生活在峡谷里。”

“也许是这样的，白天的时候我们还常常能看到有着玫瑰色胸脯的家雀，它们喜欢向日葵籽和我院子里果树上的花蜜，聪明极了，总是能找对喂鸟器的位置。还有艾伦蜂鸟，它们真的太小了，漂亮极了，身上的羽毛像是头戴铜绿色的帽子，围着一条橙红色的围脖，几乎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鸟了！”

“你的喂鸟器都放得很高。”

“没错，如果放在地上，会引来哀鸽或者加州灌丛鸦之类的鸟吃谷物，而它们是野猫最喜欢的攻击对象，我喂鸟可不是为了给猫咪们开个自助餐。”

诺顿叹了口气，“确实，流浪动物对小动物生态的影响是个问题。”

“是的，”乔琳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是个两难选择，我只能尽量不充当迫害者和帮凶。”

诺顿尝试换了个更轻松的话题，“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要在前哨庄园这个社区生活呢？我的意思是说这里虽然也是好莱坞山的一侧，但是跟比佛利山庄或者贝莱尔之类的传统社群有一段距离。”

乔琳笑着问：“你是说大部分明星或者富豪都不喜欢住在这里，是吧？”

“可以这么理解？”诺顿想着措辞，“我觉得这里只是没有那么多熟人而已，这儿仍然是洛杉矶县最贵的社区之一啊。”

乔琳点点头，她有点犹豫地回答：“起初，我只是想要一处远离所有人的秘密家园，这栋房子一下子就击中了我的心，它这种传统西班牙传教士风格太漂亮了，还有这个花园，几乎就是我的幻想变成了现实。不过实际上这里离卢比孔河所在的卡尔弗城有些距离，去那儿工作的时候几乎要穿过半个洛杉矶……你懂，交通问题。”

诺顿想起了洛杉矶高峰期时费尔法克斯和西好莱坞的堵车盛况，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乔琳笑着继续解释：“不过好在这里离卢比孔河在西好莱坞的办事处很近，我也不总是需要去卡尔弗城工作，况且那时候我还住在日落大道上方，那里去卡尔弗城还蛮方便的。之后……我跟保罗订婚了，这地方适合我们一起生活，有足够的空间，而且去伯班克和山谷区都很方便，然后我们就一起搬了进来。我就再也没有真正地离开过前哨庄园了。”

诺顿了然地点了下头，他有点后悔让乔琳提起这件事，他们两个人都不想提起保罗。乔琳确实一直都没离开前哨庄园，她搬出了伍德利庄园，却搬到了隔壁的天鹅庄园，现在保罗搬走后，她又重新搬回了伍德利。

乔琳这时感慨地说：“我猜我只是不喜欢贝莱尔或者比佛利山庄的那些房子。你知道房子的风格就代表了主人的风格，我一直很喜欢法式或者地中海风格的庄园，很多年前我就在贝莱尔买下了一块地，想在那里建造一处完全符合我想法的房子，可是你知道的，设计和建造还有装修这些事有多费时间，它还没有完工。”

“它还需要多久？”

乔琳耸了耸肩，“我的建筑师说是今年，我希望他是对的。”

她又毫不在意地转移了话题，“有的时候我会想也许退休后我应该去牧场生活，跟动物们生活在一起。你瞧，我的家人实际上只有我和波比，剩下的员工们加起来也用不了一整个庄园，我又没那么爱请人来玩……等那个时候，波比也许去大学了，或者在周游世界。我也许需要的是一处农场。”

诺顿笑着为她参谋：“哪里的农场？酒庄吗？”

乔琳来了兴趣，“我已经有处酒庄了，还有配套的果园，我想的是农场。我继承的农场都在加州之外，可我还想住在加州，你觉得在北面圣费尔南多谷的塔扎纳区买一处农场怎么样？我们可以养一群小羊，还有马，或者兔子？兔子会不会把草地都弄坏？”

诺顿喜欢她用“我们”这个词，他也兴致勃勃地构想着：“听起来不错，也许我们还可以养些牛，几只牧羊犬。”

乔琳兴奋地说：“那样我就有理由养更多狗了！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鸭子怎么样？”

“太吵了，我更愿意养些母鸡，有新鲜的有机鸡蛋吃。”

“我觉得它们应该差不多一样吵。孔雀怎么样？”

“你怎么会想到孔雀！”乔琳有点惊讶，旋即又肯定了这个主意，“听起来很酷，而且很漂亮。除此以外我们还可以买一辆保时捷拖拉机，你知道保时捷产过拖拉机吗？”

“不知道。”

“他们确实产过，P1111，1961年就停产了，现在基本上是种收藏品了。我很确定我们能买到还能开的那种，多拉风啊！”

诺顿被她的想法逗乐了，她就像个小孩子，总是有些天马行空的奇妙想法。

“听起来不错！”

乔琳看着诺顿脸上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又是在骗谁呢？我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我永远都没法成为一个农场主，充其量我只能变成农场的主人，然后雇佣工人来干活。”

诺顿笑着反驳：“那可不一定，甜心！任何你想要的生活，我们可以一起创造。”

乔琳忍不住看着他微笑起来，却又忍不住挑衅他，“得了吧，你总是要回纽约去的，你是个东部男孩，这种事实在无法改变。”

她只是在开玩笑，可诺顿却分外认真，他很严肃地看着她，坚定地说：“这次，我绝不会就这么回纽约，我发誓。”

乔琳看着他表情里的那些让她感到退缩和沉重的执着，有些恍然，哦，埃迪想到的是当初我们离婚时的事，他想要回纽约去……

她平静地挑起嘴角，抬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轻声说：“我知道，我们都不再那么幼稚和轻率了，我知道。”

诺顿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静静地握住她的手，两个人十指交叉，足以把自己的体温传导给对方。

“尽管我说过了，乔，”诺顿微笑着，“可我还是忍不住重复这句话，我爱你。”

“我知道，”乔琳依偎在他的胸膛，“我也爱你，埃迪。”

或许对于一般的情侣而言，这么快就给出“我爱你”的宣言可能就太沉重，也太轻率了，但就这对跨越了时光的恋人而言，他们只觉得这句话说的太少了。在下定决心以后，他们就不想再浪费时间互相试探、周旋了，只想尽快地沉浸在这重新相爱的喜悦里。

诺顿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感慨道：“我不能比现在更快活了。”

乔琳笑着反驳：“不，我们的生活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快活，我有信心。”

诺顿闻言笑着把额头抵上乔琳的额头，“哦，乔，那我可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了。”

乔琳甜蜜地回答：“埃迪，你会是的，我很确信。”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有些现实问题需要面对。

“我在想，”乔琳有点迟疑，“我们能不能先把这件事保密？你知道的，波比就要去上早期教育了，我不想让任何事打扰到她。而且，我也不想让任何事打扰到我们。”

诺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宽慰地拍了拍乔琳的肩膀，“别担心，我很乐意保密。我从来都不喜欢把自己的私生活公之于众，特别是有关于你的。我知道你想要保护波比远离任何嘈杂的信息，她是我的教女，我就像爱自己的女儿一样爱她，我很愿意为了她的利益做出让步，何况这本就是件我想要的事呢。”

乔琳抬头看着他，“谢谢你。”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诺顿温柔地吻了吻她鬓角处的头发，“你知道的，我完全把自己交给了你，你可以百分百地为我们两个人做决定。”

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亲爱的，你明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

“这个嘛，”诺顿笑得很得意，“可我得确保你明白，你有这个权力。你知道的，即使是君主立宪制下的英国女王，她也仍然是个女王。”

乔琳无奈地笑了。两个人又安静地在花园里走了走，穿过了篱笆搭建成的小迷宫，走过郁金香花圃，又绕过点缀着水莲的花池，来到了一处紫藤缠绕着的花棚下。

乔琳坐在花池旁，从喂食的小碗里随手捏了些鱼食，撒进了水池里，池中的锦鲤就纷纷凑过来争抢食物，其中有一只红头白身的，胖极了，抢食的动作又凶又狠。

“难怪这只胖头能变得这么胖。”乔琳笑嘻嘻地指出了那条鱼给诺顿看。

诺顿原本倚着廊柱，见状便弯腰凑到乔琳身旁去看，在水池边的灯光照耀下，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锦鲤霸王。

他也有些惊讶，“它确实很胖，简直不像是锦鲤了。”

乔琳好笑地说：“是吧，这要多亏了波比，她没事就来这里喂鱼，还好这是一池活水，不然这鱼很可能就会因为喂得太饱又氧气不足而活不了了。”

“波比常来水边吗？”诺顿闻言倒有些担忧，“她太小了，你得小心些。”

“我知道，”乔琳抬头看着他柔声说，“保姆总是跟着她的，而且监控室会重点监控这个区域。不过我也确实会担心，我真希望有种监控器，能够监测到孩子的心跳，就像是手表大小的，可以让她随身带着。”

“我猜这应该跟传感器技术有关系？”

“是的，不过传感器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还有算法、电池和便携性之类的其他难点需要攻破。请别笑我，我确实为了波比投资了一家研发类似设备的公司，当初我想的是一个能监控心跳的婴儿监控器，可现在，她已经是个能上学的小女孩了，我理想中的那个婴儿监控器还没影儿呢。”

“投资初创公司总是会这样的，偶尔惊喜，常常失望。”

“确实，我有的时候都会忘记我到底失败了多少次，可只要成功一次，那就会是个巨大的成功。那家公司也确实搞出来了一个带提示功能的监控仪……”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沿着水池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