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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彭英卖了个关子,并没有……

  • 作者:烟波碎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9-27 14:30:47
  • 完书字数:9998

彭英卖了个关子, 并没有告诉学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典型病例。因此学员们去肝胆科病房的时候,都是带着强大的好奇心去的。

陈凝像往常一样, 跟其他人到达住院部肝胆科病房, 就等着进入病房去看看那名患者了。

但他们刚到病房外,就听到病房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人心情似乎不太好。

“大夫,我爸他这个肚子,鼓得这么厉害,抽过腹水了, 现在又鼓了起来,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个年轻大夫的声音传出来:“这个治疗只能用来改善患者的症状,我们接下来打算用利尿剂进行治疗,如果你们能接受手术,我建议给患者做颈静脉门体分流术,用以治疗腹水。”

不等家属说话,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就强烈表示拒绝:“手术?不行, 我死也不做手术。”

这时, 门开了,彭英带人走进去,培训班的学员们跟在他后边也进了门, 这些人一进门,就看到许士航拿着病历夹, 站在病床旁边,正朝着门口的方向望过来。

许士航跟陈凝之间的传言在三院早就传遍了,因此学员们一看到许士航也在这里,不少人就微妙地回头看了眼陈凝, 这一眼,可以说是意味深长。

陈凝倒也坦然,打量过室内的情形之后,就把眼神落在了病人身上。

病人家属事先也得到了肝胆科大夫的通知,知道下午会有中医过来,这时候的人大都是比较相信中医的,家属面上就比刚才热情了一点,客气地迎上前。

彭英做了下自我介绍,又跟家属商量,说:“刚才的小许大夫年纪虽然轻,却是在首都进修过的,在咱们医院肝胆科的水平不差,他刚才说要给你们做手术,你们真不同意吗?”

病人果断摇头:“我活这么大岁数了,可不遭那罪。搞不好病没治好,人在手术台上直接就没了。”

“再说这小年轻才多大,让他给我动手术,我也不放心哪。”

众学员不禁看向许士航,在他们心里,肝胆科的小许大夫平时都是拽拽的。现在这病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挤兑许士航,也不知道这小年轻能不能受得住?

许士航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来,也没特意去看陈凝,也没生气,倒是出乎一些人的意料。

这时病人家属也说:“许大夫说做手术把这个水消掉。那我们也不敢说你这个手术做完了就能根治,这个字我们没法签。”

彭英沉吟一下,客观地说:“患者这情况,已经到了肝腹水的程度,无论是哪个大夫上手,也不敢给你做保证。别说是小许大夫,你就算是上首都大医院,人家也不能给你说这个话。”

“你们家属的心情我们也理解,现在我们中医过来,打算跟小许大夫一起,互相配合下,看能不能商量出一个合适的治疗方案。我们就是想你们做家属的,要有一个合理的期望值,病人因为长期过量酗酒,已经导致肝硬化,这种器质性病变我们只能说治疗一下试试。”

彭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他说出的话进退有度,让家属也不好再强求。毕竟人家说了,要中西医配合一下,这么多大夫都在这,应该也能拿出一个好一点的方案来吧。

万一把大夫惹急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首都治,那谁折腾得起啊?

于是家属妥协了,说:“行,那你们商量下吧。”

彭英走过去,拍了拍许士航后背,小声说:“没事吧?”许士航摇头,因为他年轻,常导致病人或家属的不信任,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质疑了。

只是他没想让陈凝看到这一幕,这让他心里多少有点憋屈。

他不知道有多希望陈凝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可他希望的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但他什么都没说,假装无事地观察了一下给病人输的脂肪乳注射液,接着就往后退了退,让那些学员跟在彭英身后给病人把脉。

陈凝走过去时,一眼就注意到,病人腹部膨窿鼓胀,四肢消瘦,有明显的蜘蛛痣和肝掌,仅从这些表象来看,就能看出来病人患了肝腹水。

因为这个特征很明显,不只陈凝能看出来,其他学员不用彭英教,很快也都给出了正确的结论。

但在具体的分型辩证时,学员们却出现了分歧。

家属和许士航都在旁边,他们虽然都听不懂,听得却都挺认真。

因为这个病属于重症,有一部分学员完全没处理过这样的病,就没说话。

但还是有学员说:“病人这情况,是肝气虚极,脾津不布而生,不应见水而利下,否则伤及气阴,还会产生腹水,从而使肝功能加速衰竭。”

也有人说:“病人现在属于邪盛正衰,腹水易于反复,预后是比较差的,治起来很棘手。”

家属听到这儿,面色不太好,彭英听了,叫停了那学员,问孟红岩:“你是怎么判断的?病人大概属于什么证型?有方案吗?还有陈凝,林三木,你们几个也说说。”

这种重病,彭英也不指望普通学员能给出治疗方案了,他们只要多加了解,知道这病大概是怎么回事就可以。

所以他直接点了几个优秀学员的名。

孟红岩就说:“我觉得是肝郁脾虚型,因为腹水严重,可以用大剂猪苓、车前子增强利水效果,再加其他药来健脾疏肝,行气利水,用逍遥散加减可以一试。”

陈凝也补充了一句:“病人邪盛而正衰,不能用猛药,也不能追求速效,治疗时注意行气活血。因为有湿热互结的情况,需要用苦寒之药来燥湿清热。但这种药又不能过量,否则会损伤脾阳,影响它运化水湿的能力,从而导致水湿更盛。这些用药分寸在拟方时都要斟酌。”

许士航在旁边听得很仔细,阳光射在陈凝脸上,他甚至能看到她腮边的一些细小的绒毛。

在暖暖的午后阳光里,这姑娘在人前自信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周围的人都在认真听她说话,她整个人就像在发光一样。一瞬间,不知是什么,像针一样,刺痛了许士航的心。他低了下头,掩去了情绪。

林三木几个人也接连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显然他们对这种病的治疗方法都是有一定了解的。哪怕彭英事先没告诉过他们这次要看的是什么病,他们也都做过了功课。

彭英对他们的表现是满意的,最后他在定药方的时候,也采纳了这些意见。

这一堂实习课很快就结束了,许士航客气地站在病房门口,跟彭英告别,并目送着培训班的学员离开肝胆科病房。

同伴在旁边碰了他一下,说:“还看什么?人都走没影了,走吧。”

许士航合起病历夹,点了下头,又查了几个病房,之后就往门诊区他的办公室走去。

经过住院部与门诊楼连接处的小花园时,他意外看到了陈凝。她正经过花园里的八角亭,面对面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他还是头一次有机会单独碰上陈凝,本来想着再不去打扰对方,可这时他脑子还没来得及想,人就已经冲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拦在了陈凝面前。

陈凝诧异地看着他,杏眸清澈,让许士航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冲过来时根本就没过脑子,现在人都过来了,总不能傻站着什么都不说吧?

“许大夫,你有事吗?”陈凝的问话唤醒了许士航暂时宕机的大脑。

他终于回过劲来,问陈凝:“听说你们培训班结业后会有两个人留在三院,我打听过了,有你的名额,你会留在三院吗?”

陈凝摇了下头,然后说:“院方找我谈过,但我不一定会留,现在还没定下来。”

许士航确实旁敲侧击地找他二叔打听了,在得知陈凝会留院的时候,他还窃喜过。想着以后至少还能经常看到她,就算不能接近,远远看着,也是好的。

可他哪曾想过,这么好的机会,陈凝居然会有选择放弃的可能。

他一瞬间心里就乱了,说:“为,为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打扰到你了吗?”

陈凝:……

她猜测过许士航应该是对她有好感,现在他这么说,这一点可以说是确定无疑了。

可是她现在已经有了季野,根本就不可能给他回应,他若是放不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受伤。

她想了想,就说:“不是因为你,是我想尽快以医生的身份执业。”

真的不是因为他吗?许士航听到了这个答案,竟有点失落,他感觉这女孩眼里真的没有自己,这个认知让他一瞬间都被难过给淹没了。

陈凝不是不明白他的那点心思,但她既然不能给予别人回应,就不能给他希望。否则他以后面临的只能是更大的失望,同时还会伤害到季野。

她就接着说:“许大夫,我听彭大夫说你很优秀,是三院肝胆科的重点培养对象。以后你们西医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你也一定会越来越厉害的,我看好你。”

“哦,哦,是吗?谢谢你的看重。”许士航强打起失落的精神,苦笑着回应。

陈凝偏头笑了笑,说:“当然,我可不是随便说说。以后等你成为名医了,也许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这句话终于让许士航好受了一点,他点点头,说:“那好,希望有那一天。”

陈凝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那我先走了。”

许士航看到她的背影再次消失,他站在八角亭前,站了也不知道多久。

直到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问他:“怎么一直在这儿站着,你这一天像丢了魂似的,怎么了?”

许士航抹了一下眼角,笑了下:“没事,天热,过来吹吹风。”

旁边问话的年轻大夫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心想:吹风,在这儿?

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直接拽着许士航的胳膊,把他拽回了肝胆科。

陈凝这一天也没怎么跟人说话,连董壮都觉得她比平时蔫。

直到放学,陈凝骑着自行车回了季家,心情才平复过来,有时候拒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也不想伤人,但长痛不如短痛,这些话她现在不说,以后弄不好就会闹得鸡飞狗跳,几个人都不得安宁了。

吃完饭,她倚在自己的小床上,直到天色黑了,也没见季野回来。

以为他今天又回不来了,偏巧又停电了,陈凝就点上蜡,准备就着蜡烛看会书。

蜡烛刚点好,烛光就被开门时带起的风给吹得晃了几下,陈凝回过头来,看到季野悄无声息出现在她门口。

她连忙过去,看了下他的脸,感觉他情绪跟平时回来时都不一样,哪怕他在刻意掩饰,一股失落的情绪还是从他身上漫了出来。

陈凝忙拉着他坐下,说:“单位的事顺利吗?”

季野搓了搓好几天没刮的下巴,刮得挺重,这个动静让陈凝更加确认,他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也就不追问了,转过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安静地陪着。

季野喝了半杯水之后,放下杯子,然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住陈凝的后腰,将下巴搭在她发顶,说:“项目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暂时搁置了。领导让我在家休息五天,正好可以准备婚礼。”

陈凝很意外,她知道季野这几个月为那个项目投入很多心血,之前还说项目要结束了,这时却又被搁置了,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就问:“既然项目没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搁置了?能说吗?”

季野倒也没瞒她,说:“是因为我们现在能找到的所有钢材都不过关,耐高温性能不够,每次试验都失败了。我们所不是研究材料的,靠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以前材料研究所的王总工跟我们一直有合作,他在这方面本来已经开展研究了,但他前年被下放到农村,两年都没回过城。这就导致我们暂时找不到合适的钢材,也只能先暂停这个项目。”

说着,季野搓了搓自己的头发,显然还有些烦恼。

但他并不想让陈凝太担心,就说:“郭所长已经在想办法了,他想看看能不能运作一下,把王总工给捞回来。这事你也不用太替我担心,不行我们再做别的项目。”

陈凝知道这时候的形势,很多人才都被下放改造,有些人还失去了性命,能安稳的活着已是幸福。

想着再过几年,这社会就会变一番天地,她就安慰季野,说:“只要王总工还好好地活着,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出来了,你放心吧。”

季野听她这么说,觉得很内疚。他跟陈凝刚登记完就走了,一走就是几天,回来之后还要她来承担他的负面情绪,想到这一点他就很惭愧。

他就说:“我接下来会休息五天,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去信托商店看看吧,那边有些首饰还挺不错。”

陈凝却摇头:“现在不要那些,趁着你休息,咱们先把结婚必须品买齐了吧。很多东西得我们自己挑,小姑她们就算想帮也帮不上。”

季野“嗯”了声,想着以后找机会带她去也行,他想起前几天临走时跟陈凝在一起的情景,再看着烛光下小妻子微红的脸,心里就起了些涟漪。

他大着胆子说出了想了很久的念头:“陈凝,你,你能不能让我也看一看?”

陈凝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季野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随后一只手掌搭在了陈凝的腰上,轻轻撩了下她的衣摆,在她耳边低语:“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啊,行吗?”

“你都看过我了,我还没看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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