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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直到最终的目的地,迪克都没有再提起那个问题，不过在伯恩斯说完回答之后，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不告诉海伦娜真相。

在之后的沉默中,迪克打开了车上的车载音乐,音调活泼的纯音乐将车内的寂静驱散,让大家都放松了一些。

唯一有些不高兴的可能就是原本在打瞌睡的猫咪老师了,但是在夏目的目光下，他也只能咽下了想要说出的话，勉强打起精神来。

伯恩斯原本住的那个别墅很快就出现在了道路的边缘,迪克一踩刹车，动作熟练地将车停到了路边,别墅前小花园的门前。

等他们下车之后,映入眼帘的小花园显得有些萧瑟破败，其中的植物似乎很久未打理了,在这个几近冬天的季节中有种枯萎泛黄的状态，蔓延到房子的小路边上也长上了杂草，还有未打扫的落叶……

伯恩斯低头看着这些肆意生长却又显露出一些灰败意味的高高低低地植物们,一时有些出神。

直到迪克推开了那扇金属制的,角落中沾满了锈迹，在移动地时候会因为陈旧而吱呀吱呀响着的栅栏门。

在伯恩斯失踪后，迪克前来调查，并准备依照线索前往哥谭之前，海伦娜就将家中的钥匙给了这个看起来亲切十分可靠的青年警官。

她不再年轻，但阅历让她拥有了一双极善于辨识人的眼睛,她相信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可以找到那个与她在这个别墅，在过去的那些年间互为亲人的孩子。

而这时五感都极佳的两人两妖都听见了别墅中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也许是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海伦娜经过一阵动静之后，打开了别墅的门，看向刚刚进入小花园的几人。

时间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皱纹，那个小巧的银框眼镜之后的蓝色眼眸稍显浑浊，但这并没有掩去她曾经的美丽。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动作依然并不慌乱，她穿着合体干净，因不再年轻而放缓了的动作中透露着几乎刻入骨髓中的优雅。

不过在抬头的一瞬间，她的目光就越过了前方的迪克，急急地落在站在夏目身边的伯恩斯身上。

然后她愣了一下，暂时抛弃了年龄限制而特意放缓的行为，匆匆迈步下楼，甚至差点在这个走了无数遍地几节台阶上绊倒。

看的迪克的心都提上去了一下，正要上前一步准备扶一把的时候，海伦娜已经步伐匆匆地走过了他，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一直站在夏目落后半步的伯恩斯看着超他走来的海伦娜脸上也带着些怔愣，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然后是一个动作看起来很用力，实则却无比轻柔温暖的拥抱。

海伦娜俯身将伯恩斯抱在怀中，就像鸟妈妈终于找到了流落在外的，看起来颇为狼狈的呆立在哪里的小鸟，毫不犹豫地张开双翅把他拢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她开口说道，声音中带着压抑过后依旧很明显的颤音：“伯恩斯……我的孩子，感谢上帝，你平安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海伦娜。”

伯恩斯将脸埋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中，声音微闷，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

很快，海伦娜松开了拥抱着的手，虽然眼中还带着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还未平复，但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情绪波动极大，冷静下来了些。

她先是看向了迪克，对这个年轻的警官报以谢意：“感谢您，格雷森警官，您真的非常可靠，将伯恩斯这孩子带了回来，我们都将感激不尽。”

“没关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面对这样的感谢，迪克很是爽朗的一笑，摸了摸头发说道，“而且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努力，我是警察嘛，这都是应该做的，职责之内的事。”

“我知道，但您也一定在其中帮了大忙。”苍老面容的妇人坚持着自己的看法，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对自己所认可的非常执拗，没有再给迪克多说些什么的机会。

她注意到站在伯恩斯身旁的夏目，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柔，而且和伯恩斯一样应是很内向的孩子。

“你是……？”她声音温和，将对于伯恩斯的一些情感因为那些相似转移到了夏目身上，像是一个和蔼而温暖的长辈。

“他是我的朋友，在之前我被抓走的时候遇见的，夏目还帮我了很多，最后我能获救也有他的帮助的缘故。”伯恩斯站在海伦娜的身边，声音平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板一眼地说道。

海伦娜闻言，本来就对夏目抱有很多好感的她对于夏目的态度就更好了一些，很快也将这个看起来温柔坚定的孩子当成了小辈一样的存在。

没有再耽误多久，海伦娜赶紧让几人先进入别墅的客厅内坐着，而不是都傻站在外面。

等夏目，伯恩斯和迪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之后，海伦娜还为他们端来了一杯茶水，只是可能因为这几天的伯恩斯的失踪而一直没有想起来这些方面的准备，也可能是这里太久没有迎来什么客人，茶水是偏冷的。

不过无论是夏目还是迪克，都是不怎么挑剔和在意这些小细节的人。

海伦娜轻轻俯下身子，在趴在沙发上的猫咪老师面前也放下了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一些小鱼干，看上去很酥脆好吃。

夏目低头一看，猫咪老师果然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从开始的散漫模样变的专注了一些，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尝了一口之后就眼睛一亮，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海伦娜见状，脸上带上了一些回忆的神色，轻声说道：“跟小咪一样喜欢吃这些呢。”

“小咪？之前这里也养了猫吗？”夏目带了点好奇的说道。

“也不算是我们养的吧，那个小家伙是个很自由的存在呢。”海伦娜笑了笑，带着回忆的神色的脸上却又有些落寞，“他经常出现在这附近，一身黑色常常悄无声息就出现了，还吓过我几次。”

“有时候他心情好的话，就会进入别墅中散散步，总是仰着头像是巡视一般的骄傲神色，很可爱喔。”她回忆着，声音中也带上了些笑意。

“他也许

不会再过来了，

海伦娜。”伯恩斯突然低声说道，

他双手捧着那杯放冷了的茶水，微微垂着头，半长的红发几乎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

海伦娜没有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熟悉伯恩斯，知道这是他感到落寞的变化，他总是这样，敏锐又直接，偏偏还那么内向，将一切情感都埋藏在心中，鲜少说出口。

她为此感到柔软和不忍。

“是的，伯恩斯，他离开了，与你的失踪几乎是在一个时间，并且再也没有出现。”海伦娜说道，声音放轻了，“他是个自由的小家伙，可能启程前往了其他地方也说不定。”

“不过我相信他有一天还会来看你的，毕竟你们的关系那么好，我观察过了，在这一片，他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伯恩斯。”她继续说道，安慰着自己家看起来沮丧的孩子。

“嗯，也许你是对的。”伯恩斯说道，收敛了些脸上的神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知道他还在沮丧中，但已经不愿意再让他人担忧，所以就像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咽下了更多的话语，沉默而温柔地投去安抚的注视。

之后夏目和迪克没有在这里待更久，就准备提出离开，但是在迪克开口之后，伯恩斯突然也开口说还有一些案件上的事需要他去，所以还要跟着迪克他们去警局一下再回来。

并且温和但坚定的拒绝了海伦娜想要一起去的要求。海伦娜总是无法拒绝这样执拗的伯恩斯的。

迪克在一旁的心情非常复杂，这个变成了新的伯恩斯的妖怪几乎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海伦娜的信任，并且没有让这个照顾了自家孩子多年的老人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

这是无法避免让人感到一些毛骨悚然的场景。

除了他们，不，如果没有夏目的话，没有人会发现伯恩斯已经死去并有一个妖怪代替了他，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想到这个委托妖怪曾说过的承诺，那份毛骨悚然又变成了更为复杂的情感，掺杂着诸多难以诉说的心绪。

当他们再次坐上了迪克的车，关上车门，驶离那个外表有些荒芜的别墅的时候，直到那个略微佝偻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伯恩斯才收回了目光。

“可以带我去这个地方？”伯恩斯报出了一个地址。

“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去那里吗？”迪克反问道，虽然一路上心情复杂，但还是保持了温和的语气。

“去见一下小咪，三年前的小咪。”伯恩斯轻声说道。

“等等——”夏目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你在之前，是以小咪的样貌存在吗？”

“嗯。”伯恩斯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些回忆的神色，还带着些落寞，就像不久前说起小咪的海伦娜一样，“他在三年前就死去了。”

“那是我的上一段旅途，我完成了他未完成的愿望，然后遇到了伯恩斯。”

“再之后，他也死去了，所以我该完成他的愿望，踏上属于他的，新的旅途了。”

迪克这才明白他是怎样悄无声息地接近，并变成伯恩斯的情况。即使是蝙蝠侠，也不会在搜集情报的时候对于路边的野猫投下什么注意力。

黑猫无声地跟随着伯恩斯来到了哥谭，陡然间面临他的死亡，然后——成为了伯恩斯。

他行走着，跨越生死，试图捡起未竟的祈望，拼凑成不间断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