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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翠萍的徒弟:风雅颂 “不知白……

  • 作者:玄月扶摇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10-17 18:41:17
  • 完书字数:11310

“不知白大人因何发笑?”傅玉衡茫然不解。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却并不觉得有哪一句能引人发笑的呀。

难不成,阴间门的笑点,和阳间已经差这么多了吗?

白无常笑够了之后,才指着他道:“傅公子呀傅公子,你可真是一叶障目,难见泰山了。”

而后,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无常,“我们兄弟就坐在你眼前,你怎么还想不透彻呢?”

傅玉衡:“啊?”

这时候,润笔带着买来的香烛纸马等物回来了。

他办事速来牢靠,买这些东西时,直接就请人家香烛铺子里的老板,给刻了一对黑白无常的神位。

如今他让人抬了香案来,把神位安置好,自己就跪在神位面前,一遍祷祝,一边点燃香烛,焚烧纸钱。

黑白无常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香烛,一定是城南老郭家铺子里进的货。”

好嘛,这两位吸食香火都吸出经验来了。

吸了几口之后,白无常带着满意之色,索性给傅玉衡把话说白了。

“我们兄弟原本都是凡人,死后才有机会修鬼仙做鬼神。尊夫人生前虽是公主,但死后万事皆空。”

傅玉衡恍然,激动地起身拜道:“多谢白大人提点,小生果然是一叶障目了。”

对嘛,活着不能修,死成魂魄不就行了吗?

趁着这两位高兴,傅玉衡又问了自己的子嗣状况。

黑无常道:“你命中有一子一女。”

傅玉衡更高兴了,“好极好极,正合内子所想。”

白无常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善事,自然心想事成。”

傅玉衡连连应承,遵从教诲。

香烛快燃尽的时候,桌上的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傅玉衡又要请二位鬼将到大剧院一行,在三楼包间门里看了一部《韦公子》。

等观众散场之后,又单独为这两位放了一遍《开国风云》。

两部电影看完,天已经擦黑了。

那边沈韦娘早和一众亲疏旧友吃了送别宴,带着众人的祝福一道回来,准备跟着两位公差回地府算因果去也。

徒南薰带了一个红木箱子回来,里面全是现刻的碟片。

再有洗砚也按照傅玉衡的吩咐,亲自赶车到琉璃工坊,拉回来一套电影放映机和两台电视机。

傅玉衡先教了二人电影放映机如何操作,又指着那两台电视机道:“这两台里面的各处机关已是调好的了,连接的正是京城南边那个信号塔。只是不知这信号能不能穿过九幽黄泉,透入地府之中了。”

白无常道:“这个不妨事,我们地府也自有练器宗师。你说那个信号若真搭不过去,我们自己找人练个法宝接过去便是了。”

说着便问:“不知这几样宝物价钱几何?”

“诶?”傅玉衡露出几分嗔色,“小生与两位大人一见如故,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说什么钱不钱的,莫不是两位见我实在不成器,看不上小生?”

白无常脸上便多了几分笑意,与黑无常对视了一眼,笑道:“贤弟哪里话?我二人日常差事繁忙,少有好友能来往。

若是贤弟不嫌弃,我们便托个大,自封个兄长,日后咱们常来常往也好。”

傅玉衡笑道:“两位是马兄的朋友,马兄又是我的朋友,如今咱们再相交,才是十全十美。

如今马兄领了皇差,在安南公干。等他回京之后,再由我做东,请两位兄做个陪客,替马兄接风洗尘。”

白无常忙道:“这都是应该的。”

傅玉衡又问了日后若是相请,该如何联络。

黑暗无常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块铁牌递了过去。

白无常道:“若是贤弟有事相邀,便点上三柱清香,对着这铁牌大喊三声‘有请黑白二将’,我们自然会来。”

傅玉衡闻言,急忙珍而重之地收好。

眼见天色已晚,他忙又命人重新摆了酒菜来,要给新交的两个朋友送行。

因着徒南薰肉眼凡胎,白天的时候看不见他们。

如今天色已暗,凡间门阳气隐匿,阴气回升,两位鬼将也可以随意显形。

傅玉衡便带了妻子过来拜见,两位鬼将见了皇室公主,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还礼。

虽然无论皇族还是乞丐,死后都归他们缉拿管束,但那也得等到死后了。

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些皇族贵胄,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人家尊重她,徒南薰也不拿大,只当自己是寻常人家,把这两位当成通家之好,敬了三杯酒才带着沈韦娘退了出去。

三个新交的朋友在堂屋喝酒,徒南薰领着沈韦娘穿过东院,去了玉莲的小院子。

玉莲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她脚边放了两个大箱子。见她们两个过来,便吩咐人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纸钱香烛金山等物。

又有两个小厮抬了一顶纸扎的轿子,并搬来四个抬轿的纸人。

徒南薰道:“妹妹已经仙逝多年,也不知还有没有人给妹妹烧些嚼用。

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等会儿烧给你,你带了下去,该打点就打点,不要让自己受了委屈。”

只看今日那黑白二将的态度转变,心里玲珑的徒南薰便知晓,地府和凡间门也差不多,找人办事都得金钱开道。

他们也帮不了沈韦娘太多,但些许钱财,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沈韦娘眼圈一红,掩面道:“五爷和公主对奴家的大恩大德,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若奴家侥幸能得来世,定然结草衔环。”

徒南薰笑道:“好了,这是好事,哭什么呢?”

玉莲也道:“你这辈子并未做恶,却遭此磨难。若有来世,必是苦尽甘来,要享福了。”

被姑嫂二人轮番安慰,沈韦娘也振作了起来。

阿信和阿诺已经按照玉莲的吩咐,对着沈韦娘的牌位,把那些东西都烧了。

等正院那边的宴席散了,黑白无常召唤沈韦娘,她便乘着那顶小轿,由四个小厮抬了,顺着阴间门通道往地府而去。

傅玉衡夫妇并玉莲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说实话,虽然他们对沈韦娘的遭遇都很同情,也很愿意帮助她消除怨气,甚至也不介意日后多给她烧些纸钱。

但是,留着一个随时可能失控变成厉鬼的怨鬼在身边,就算是再心大的人,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因此,沈韦娘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一开始是跟着马介甫;等马介甫离京之后,又有辛十四娘和娇娜轮流跟着她。

这姑娘聪慧敏感,大约也明白她们的忌讳,因此若非有人相邀,她绝不会主动参与集体活动。

这次的送行宴,真是她一次性见到最多的人了。

如今她怨气尽消,获得了重开新生的机会,双方都松了口气。

徒南薰道:“也不知道沈姑娘要在地府待多久才能投胎?”

傅玉衡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懂,不过这些日子还是多让人给她烧些纸钱吧。手里有钱,心里就不慌了。”

姑嫂二人都点了点头,玉莲道:“我让阿信记着,连续给她烧一个月的。等过上半年,再烧一个月的。”

徒南薰也转头交代红藻,“你也留意着,等大姑娘这边烧完了,咱们接着也烧一个月的。”

“诶。”红藻应了一声,表示记住了。

=====

沈韦娘的事算是彻底了结了,等到第二天,夫妻二人就带着翠萍去了一趟庄子上的书院。

和洪、吕两位先生沟通过后,翠萍选了三个年岁都在十二三岁,愿意跟着她学妆造的女孩子。

至于三个女孩的父母,翠萍只是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收入,他们就立刻愿意了。

翠萍也精通人情世故,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我也是在宫里学了许多年,给公主娘娘们梳过头的,才能挣这么多。

她们三个跟着我,肯定是要从学徒开始。我这里包吃包住,每季都有两件衣裳,但不出师,是没有钱可拿的。

哪怕日后出师了,一开始的价钱,也不能能就达到我这个水准。”

她是预防女孩子们的父母贪婪,要榨干了女儿去贴补儿子。

不过,她说的这些都是应有之义。

不管是谁,到哪里做学徒,头几年也是先伺候师傅,把师傅伺候舒坦了,才能学到真本事。

想要挣钱,还需得到师傅的认可,让师傅亲口承认“出师了”。

若是没有这一句,便是技术学得再好,也只能给师傅打工。

若是敢接私活,可就要被整个行业唾弃排挤了。

几家大人自然是连连应诺,当着翠萍的面,再三叮嘱自家女儿,要听师傅的话,好生服侍,不许偷懒耍滑。

三个姑娘哪敢违背?只得唯唯应诺,心里都添了几分忐忑之意。

等三家凑了二两银子,置办了一桌酒席权做拜师宴,翠萍吃了一回酒,就趁着天明,领着三个姑娘直奔万年县。

因着她大多数时候都在跟剧组,手里又不差钱,索性就在影视基地附近买了块地皮,叫人盖了一间门两进的院子,家里也有几个仆人使唤。

她是提前打算要收徒的,翠萍一早就吩咐了人把三间门抱厦都打扫出来,三个姑娘正好一人一间门。

主子一回来,几个年长的女仆妇就在后厨烧了热水,领着三个姑娘去洗漱。

因怕她们生了虱子,洗澡水里兑了特意从娇娜那里求来的药粉。

据娇娜所说,连着洗上三天,连虱子带虱卵,保管都死绝了。

洗干净了之后,三个女孩子穿上不太合身的新衣裳,神情拘谨地赶着仆妇来到堂屋,翠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一看,有些不打满意地“啧”了一声,“准备的衣裳有些大。”

她事先已经预估到了,穷苦人家的女孩子,个头不会太高,身形也偏于瘦弱。

但真等人到了眼前,她才发现,自己预估的方向虽然是对的,还预估值错了。

“会做针线吗?”翠萍问。

三个女孩子相互看了看,都说会普通的缝补,也学过一点简单的刺绣。

翠萍点了点头,说:“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徒弟了,我给你们新取一个名字吧。”

三个小姑娘自然没有意见。

比起自己原本极为随意的名字,她们自然希望能有一个寓意好的。

翠萍沉吟了片刻,从左到右,依次点了点,道:“《诗经》有《风》、《雅》、《颂》三卷,你们的名字就分别叫风之,雅之,颂之。”

《诗经》一听就是极风雅的,三人具都欢喜拜领了新名字。

不过,对于自己即将成为学徒一事,她们还是很紧张的。

万一师傅不好伺候怎么办?

若是伺候的不好,师傅会不会打人?会不会一直不教我们本事?

事实证明,她们想多了。

自从进了这个家门之后,她们不但每天都能吃饱,而且吃得还挺好。

不说顿顿有肉吧,至少一天有一顿。

而且每天都有人伺候她们洗漱,还用一种很香很滑的膏体给她们敷手。

第三天的时候,师傅翠萍就请回来一位上了年纪的绣娘,教她们辨认丝线的颜色。

翠萍的原话是:“我没空教你们辨色的基础,就给你们另请了一位先生,你们务必要跟着好好学,一个月之后我来验收。”

她没说验收不合格会怎么样,却比说了更令人紧张。

三个姑娘都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跟着先生学的。

如此过了一个月,她们已经能够随意一眼,分辨出出岫色和风入松、丹砂色和石榴红、二目鱼和明月珰这类乍一看几乎没什么区别的颜色了。

翠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让她们伸出手,一个接一个地摸过去。

三个小姑娘原本粗糙的指掌,在接连一个月的养护下,已经初具白皙细腻了。

“不错,你们的底子都很不错。无论是做服装,还是做妆容,都需要一双足够敏感的手。

若是手上老茧大厚,把上好的衣料勾出了丝,或者是划伤了演员的皮肤,那可就不美了。”

也就是如今她们这一行的竞争压力不大,若不然,直接把职业生涯断送,也不是不可能。

“颜色你们都认得差不多了,不过你们认识的都是丝线的颜色。丝线的颜色都是肉眼可见的,只要用心仔细看,新手也能看出差别。

但脂粉的颜色就不一样了。你们不但要能分辨装在盒子里的色号,更得看见一张脸,就能联想到每一个色号的脂粉,用在这个肤色上,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见她们面露难色,翠萍笑问道:“觉得我是在刁难你们?”

三个姑娘摇了摇头,霍雅之道:“师傅,我们只是觉得这个可难多了,怕自己蠢笨,辜负了师傅的期望。”

她们三个虽然不是一家的,但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那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姓霍。

翠萍道:“怕辜负我的期望,那就努力学。日后进了组,一天怕是要给百十张脸上妆。

若是没有方才我说的那份本事,根本就吃不了这碗饭,趁早回家去吧。”

三人皆是一惊,连连保证会努力学的。

别的不说,在这个家里的生活,就已经是她们梦想中的千金小姐的待遇了。

从前在家里时,虽然已经能够读书了,但放学之后,该做饭还是要做饭,该给猪羊打草还得打草。

这方面倒是没什么重男轻女了,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是五六岁就开始帮着家里干些轻省活儿。

如今她们非但不用干活,日常起居还有人伺候,可不就是千金小姐了?

翠萍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道:“虽然你们已经从学堂里出来了,但书还是要继续读的。”

转头她就给安排上了吕后、武皇、谢道韫、花木兰、梁红玉等前代杰出女性的传记。

不求她们真能有先贤的本事,只要学几分志气品行,翠萍就心满意足了。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培养几个徒弟,最后却成了供养家中兄弟的血包。

“看吧,轮流看,看不懂的可以相互讨论,也可以来问我。”

三个姑娘在磕磕绊绊的翠萍先生的教导下,终于多出了几分风骨。

至少她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靠人人走。这世上最能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明白这个道理,整整用了一年,这个时候,天子参演的第二部作品,也是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电视连续剧——《贞观长歌》,都已经上映了。

=====

把时间门拉回一年前,傅玉衡夫妇送走了翠萍师徒四人之后,并没有立刻回京,而是分别去了种花生和种甜菜的庄子。

早先他就承诺过,谁敢种新粮食,并且能种好,主家就给谁的庄子上办学堂。

如今这两个庄子都达成了目标,傅玉衡自然也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不过老师不好找,他这次来,主要就是选合适的空院子,着人重新布置成学堂。

也趁着如今是农闲的时候,让管事组织庄子上的男丁伐木,请城里的木匠来做桌椅。

学生读书用的小号桌椅,还有食堂里用的大长桌,都得现做。:,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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