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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太：“银古，教我驱虫之术吧！”

银古斩钉截铁：“不要。”

……被如此干净利落的拒绝，是草太完全没有想到的。

泡温泉时他阖目思考良久，将现有的线索拼凑，确定现世看到的黑色河流幻景，就是这个世界的由虫汇聚成的“黑河”。

之前黑色河流来去无踪毫无头绪，这次恰巧看见那虫竟然生自人体。但是否会复发，是什么原因感染患病的，会不会传染……这些草太都不得而知。

但是他知道那黑水并非善物，如果任由它们逃到没有虫师存在的现世，后果将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拜托虫师银古彻底解决它们才是最放心的办法。

拒绝草太后，银古也无心再泡下去，毛巾一甩，起身便走。

“喂银古，我是认真的！”草太不甘心的在他身后喊道。

“我也是认真的。”银古说着，踏上木屐，头也不回。

才刚有一点头绪，就又受打击，草太气不过，他不能永远困在这里。

“说吧，要怎么才肯教我，开个条件。”一脸不屑的说出这句话后，草太自己也有些错愕，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会有这种想法。

但此刻的他只想尽快回到现世，不愿再等，不管牺牲多少，付出什么代价。

“虫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银古叹了口气转身告诉草太，“如果你不是有非做不可的原因，还是与它们保持距离为好。”

风吹动银古额间的银发，再次看到他脸上空洞的眼眶，草太在想那或许就是银古走到现在付出的代价。

可草太自己这一路以来，又谈何容易呢？

“我没有选择。”草太看着银古，平静的说。

“啊，”银古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草太隐约看到他唇角的微弱弧度，抓住机会追问银古，“你是答应了吗？”

“我没说啊。”银古抬起那只碧绿色的眼睛看了草太一眼，伸出手用力的在草太胸口猛拍了一下。

那一巴掌力道不小，草太感到胸骨猛地一震，随后便看到银古手中抓住了什么。

还没等草太反应过来，银古面无表情的从他身上抽出一只长满触手，章鱼形态式的虫，在被虫反咬之前，又淡定的将它远远抛了出去。

“好好吃饭睡觉，少点胡思乱想，别让这些东西趁机溜了进去。”银古说着，蹲下身在池水里又洗了洗手。

唯一还泡着温泉的化野感觉有什么不对，赶忙站起身来，“喂银古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还没出来呢！”

“我摸啥了？你看见了吗？”银古打了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他快步走在前面，不依不饶的化野也急着跟了上去。

一阵晕眩过后，撑着膝盖低头缓了很久的草太再抬起头，银古他们已经走远了。

村子里一片漆黑安静得很，草太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远远看到之前待过的那间屋子门是开着的，昏黄的烛光照见银古的背影，不知在捣弄着什么。

他轻手轻脚走上台阶，可还没进屋，银古就突然回头。

无言对视几秒后，银古递给草太一个杯子。深色的手制陶杯，里面浑浊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辨不清颜色。

草太犹豫下后，还是在银古要收回去前接了过来，一饮而尽。苦中带酸，味道有些奇怪，但也不算难喝。

“这是什么？”草太坐下问银古。

“喝完才问？”银古笑了下，“有没有感觉好点？”

草太以为他是问刚才那虫的事，“嗯，没事了。”

银古依旧低着头，眼前各种瓶瓶罐罐，有一些新包好的纸包，还有单装出来的小瓶子。

“这些都是驱虫药？”草太看着他调配的东西问道，心想或许是不同的虫也要用不同的药才可根治。

“是人吃的啊……”银古皱了下眉，“虫师和虫打交道，到头来医的也是人。”说着便将新分好的药包装在一个粗布小背包里。

草太趁机问道，“刚才那种黑色的虫，要怎么治？”

“那就是你一直在找的虫？”银古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草太。

草太点头，“有没有办法……可以彻底消灭，不留后患？”

“唉，说了几次你才能明白……”银古叹了口气问他，“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

草太未及反应，便看到银古拿着个酒壶样的黑色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倾倒出来。淡淡的果香在房间里扩散，还夹杂着些许酒味，和刚才草太喝下的东西味道很像。

深沉的紫色液体里带着些许珠光，然而流到地板上的东西突然像活了一样，翻腾，扩散，很快将两人都围了起来。

草太下意识起身，被银古叫住，“别动啊，快好了。”

话音刚落，待液体铺满地面，银古将身边唯一的一盏灯也吹灭，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脚下猛然踩空，草太感觉身体漂浮着，地板和房子好像都消失了，能看到的只有彼此。准确来说，像是进去了另一个空间。

银古依然盘腿坐在那里，淡定的吐了口烟，周围的虫似乎都受到了刺激被点亮现形，随后越来越多，上下左右无处不在。

密密麻麻的，草太看得十分难受，感觉飞过来的虫就要撞到脸上，抬手去挡，虫却从手心穿了过去。

“这是幻觉？”他惊讶的问银古。

“算是，也不全是。”银古站起身来，抬手挥了挥，让周围发光的虫散开一点，“是隐藏了人类世界之后的样子。”

隐藏人类世界……草太看着空中闪亮飞舞的虫幻想着：假如夜里城市中依靠电力的光源都熄灭，只留下萤火虫还在发光，应该就会是这幅样子吧。

只是现世发达的人类文明不会允许有这个“假如”，而萤火虫，更已是多年未见了。

“所以是你模仿造出的这环境？”草太苦笑着问。

“猜错了。”银古得意的笑道，“它们是真的，我们才是假的。”说着伸手穿过一只只飞过的虫，展示给草太看。

“什么意思？”草太不懂，“是不同的时空？还是……意识空间？”

“嗯……”银古想了想后支支吾吾的告诉草太，“大概，那个……和灵魂出窍差不多。”

“灵魂出窍？！”草太大吃一惊，“难道是因为你刚才给我喝那个……”

“你小点声……刚才没说是怕你害怕吗……”银古解释道，“就是果酒而已……”

总觉得他还没说实话，但是现在问也没有用了，草太着急怎么回去，“那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快了，药效过了自然就回去了。”银古打了个哈欠，“你认清楚，这是虫生活的世界，只有在某些时候机缘巧合下，会与人类的世界有交集。”

“所以，你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就把我，把我的灵魂……”草太抓住银古的胳膊，他实在无法理解不打招呼把魂儿勾走了这种事，无论是字面意思还是实际做法。

银古看着草太，张开嘴烟都掉了，他也无法理解，“我说差不多，差不多！不是真的灵魂出窍！唉，果然越解释越乱……”

他也搞不懂明明说的是一种语言，却像有着千八百年的代沟，难以沟通。

两人生了半天闷气后，草太先开口，“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看得眼都花了。”

“快了。”银古干脆直接枕着胳膊躺下。

草太努力理解着银古世界里虫和人类的关系，不同于以往的天灾人祸，它们是有生命的神奇物质，不止无法消灭，甚至对于人类来说，最好以一种敬畏的心态远离它们。

“黑色河流也不能被彻底消灭……那有没有办法预防或者阻隔它们，去到我的世界……”草太发自内心的问银古。

“你的世界……”初见就察觉草太特殊的银古，听到他这么说并没有意外，“在你的世界它们看起来像什么？”

“水。”草太告诉银古，“被污染后的水。”

“是因为人类变那样的吗？”银古问。

草太沉默，没有说话。

“白与黑，生与死，明与暗，相互对立也相互依存。与孕育生命的光脉对应，是吞噬一切的永暗。”银古耐心和草太解释到，“我曾怀疑过，但是也确认了你遇到的虫并不是永暗。”

银古说出这句时，好像也松了口气。

“历代虫师手札中记载过一种名为‘黯’的虫，非黑暗阴影之‘暗’，而是存于人心中积聚的愤怒、悲伤、哀怨、不甘……等所有负面情绪，在黯的作用下，难以承受的情绪爆发会以实体形式涌出人的身体，直至耗尽抽干宿体所有能量。

而当它们汇聚在一起，就是一股强大的能量，成为足以摧毁一切的黯流。”

银古看着捂紧胸口呼吸困难的草太，平静说道。

“既然你查出是什么虫，直接说，怎么做。”草太意识到了什么，咬着牙强忍难受对银古说道。

“触发黯流的‘源’在你这里，我们要去上游找它的‘根’。”银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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