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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洛阳的路上，季云轩一言不发。

何进为其接风，在洛阳城内最好的酒楼，请客吃饭。

宴席上，奢靡之风让季云轩十分地不自在。

“将军……”季云轩小声地在何进耳边说道，“黄河沿岸，尸骨千里，无数人家流离失所，我们在这洛阳城中，却如此奢靡，合适吗？”

何进听到这里，脸色一沉。

季云轩为了不驳何进的面子，都是小声在说话。

而何进听了，却大声道：“都给我下去！”

被他这么一喝，歌舞表演的歌伶，桌上陪酒的宾客，一个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吓得一个个退了出去。

季云轩看到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个人独自饮酒，有些尴尬。

何进给四下使了个眼色，他的亲卫都出去了，只留下季云轩和他两人，在这个包厢里。

季云轩能够感觉到一阵阵沉默的压力。

现在，何进毕竟已经快接近权力的顶峰了。

此时的何进，也不是一年前那个处处提防十常侍的河南令了。

“先生……”突然，何进恭敬地叫季云轩，“先生，可知道这半年，都发生了什么？”

季云轩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自己扰了何进的兴致，他会对自己大发雷霆。

可是，他不仅没有发火，还依旧尊称他先生。

季云轩摇摇头，说道：“请将军说。”

“先生给我的那三本册子，我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何进说，“那上面说的，即将发生灾祸的事情，我也都一一做了准备。”

“可是，你知道吗？我下拨的物资，全都被当地的官员占为已有。”何进愤慨地说，“那些物资，全都被十常侍封地上的官吏，私自变卖了，或者只用于保障十常侍封地的防护……”

季云轩虽然预料到，可能是这种情况，但是他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

“灾祸、瘟疫，这些我都没有办法提前预防……”何进说，“我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提前预防可能发生的叛乱。只有这点兵权，能够做点事情！”

季云轩问：“你是说，派董卓去冀州剿匪吗？”

何进点点头。

“那些造反的民众，是活不下去了才起义的！”季云轩焦急地说，“你杀得了一千，杀得了一万，能杀光全天下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吗？”

何进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

季云轩也不想太逼迫何进，他知道，这个体制已经这样了，天下如此，不是何进一个人的问题。

“无为而无不为……”何进突然，默默地说了这么一句。

季云轩抬头看了一眼何进。

这是老子《道德经》里面的话，是叫人做事要遵循自然，顺应自然。

而此时，季云轩表示诧异的是，这句话在民间流传的，太平道的圣经《太平经》里，也是经常出现。

何进这样，屠夫出身的莽夫，是不太可能去堵老子的《道德经》的。

而他能够讲出这句话，莫非，是看了《太平经》？

季云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有了解……太平道？”

何进点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太平经》，丢在桌上。

“这大汉朝的天下，现在就是一股洪流啊！”何进说，“你要我去堵，那不就是违背自然嘛？”

季云轩听何进这么一说，有些吃惊。

他是如何认识到这些道理的呢？

“不如，就让这股洪流，奔涌地冲下去吧！”何进说，“当它摧毁了一切的时候，那便是我出来，重建一切的时候！”

季云轩望着何进，突然有些明白了。

他一心想改变天下，做了那么些事情，却不如一个颍川郡的屠夫，看得透彻。

“那将军……”季云轩问道，“就等着这一切发生吗？”

“不……”何进默默道，“我要让这一切，尽快发生！”

“什么？”季云轩诧异道，“尽快发生？”

“呵呵呵……”何进笑道，“你以为，我派董卓去冀州，是真的平息叛乱吗？”

“不然呢？”季云轩疑惑道。

“我要让他去助一把火！”何进默默地说道，“我要让那股洪流，早一点来，来得更勐烈一些！”

这句话，让季云轩一下子惊呆了。

他这意思，是要扇动黄巾军的造反嘛？

突然间，季云轩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何，何进这里会有《太平经》。

为何，太平道的势力，能够迅速地蔓延至全国。

这里面，难道真的有何进在背后，推波助澜？

季云轩喝下一杯酒，望着微笑着的何进，心中五味杂陈。

晚上，回到家中，苏念紫问季云轩晚宴的情况。

季云轩依旧闷闷不乐。

“你啊！”苏念紫说，“你为何一定要执念，阻止这天下大乱呢？”

“我不是执念，只是……”季云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只是觉得，为大汉王朝的覆灭惋惜，是吗？”苏念紫说，“这是改变不了的！所有古代的封建王朝，最多也就只有三百年的寿命，你知道是为什么嘛？”

“有学者说过，三百年差不多将一个王朝的土地兼并达到了极致，利益无法再分配了，就必然导致洗牌……”季云轩默默地说。

“是啊，这是封建君主制制度的病根，你是解决不了的！”苏念紫宽慰道，“现在生产力的水平在这里，生产关系和阶级关系摆在这里，你怎么可能改变呢？”

“难道说，真的需要一股洪流嘛？”季云轩喃喃自语道。

“一股洪流？”苏念紫笑道，“何止是一股洪流，这东汉王朝，需要的是一连串的地震和风暴！”

“是一场又一场的地震，和风暴……”季云轩叹息道。

苏念紫挽住季云轩的肩膀，望着星空道：“如果……”

季云轩望了一眼苏念紫，她似乎要说些什么。

“我是说……如果……”她继续说道，“你来做这股洪流、这地震、这风暴，会不会大厦倾覆之后的重建，会更好一些呢？”

“什么？”季云轩脑子里“轰”了一下，“念紫，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苏念紫转过头去，“我没说什么……”

如果，我来做这洪流、这地震、这风暴？

这是季云轩穿越到汉末这么多年，第一次脑中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叮，宿主……”

“三国系统？”季云轩诧异道，“你去哪里了？”

“我说过，合适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合适的时候？”

“当你的心中，第一出现‘霸王模式’的时候，我便回来了！”

“我的心中，第一次出现‘霸王模式’？”季云轩惊诧道，“‘霸王模式’的意思是？”

他突然明白了，与霸王模式相对的，是辅左模式。

在那个酒醉的夜晚，他选择了霸王模式。

也就是说，要突破这个三国系统，回到现代，他要完成的，已经不再是辅左谁获得天下。

而是……

要让自己，获得天下……

“叮，三国系统，霸王模式，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