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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失明小将军(9)

  • 作者:两江水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9-25 21:15:10
  • 完书字数:13080

杜云期愕然抬头,面露不解。

这一抬眼,正与那殿上之人四目相对,他的心一紧,而对方只是在他面上扫过,目光看向满朝臣子。

即便如此,这也算是露水镇一别后,他们第一次正面照面。

旁边的大将军也满脸疑惑:他要干什么?

皇帝开口:“督公何以证明?”

“我亲眼所见。”穆程淡淡道。

满朝文武一时惊住,片刻后小声议论,而又忌惮堂上人威严,很快止息了。

“我去江南小园,途径一小镇,觉景色秀丽,临时起意留下暂住,恰见到受伤的少将军。”穆程自不会说自己是遭人暗算被推下去的,这样……原主岂不是很没面子。

杜云期又垂眸。

“少将军当时从悬崖摔落,浑身是血,肩上箭伤几l近刺穿,双眼红肿不能睁开,昏迷三日方醒。”穆程缓缓说着这些话,说完闭了闭眼。

“如果是督公所见,那必然为真,少将军受苦了,太可怜了。”皇帝道,“幸好少将军已痊愈,当时是何人相救,朕替大宣朝感谢他?”

杜云期目光掠过殿上人。

那身披大麾之人挪动脚步,往堂下走来。

朝臣们自动侧身相迎,看他走过大殿,在左丞面前稍作停留,向他略略点头,然后往前走去。

行至殿中人身边,杜云期立即低头。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穆程脚步微停,站在他身边说:“是我救了他,他所受之伤,我看得清清楚楚,未有半句虚言。”

皇帝惊愕,周围震惊。

然后那督公说完话,目不斜视,也未再停留,径直离开了大殿。

这一场争论审判,他似乎并不想多听,就这样走了,他说走就走,不用知会任何人。

但他说的话,谁敢不信呢,是不是真的……他都是真的。

反正杜少将军受过重伤就是了。

只是众人还是震撼不已,督公怎么会救人呢,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杜云期的身躯也战栗不已,定神回皇帝的话:“的确是督公救的臣。”

皇帝赶紧道:“既如此,证明当时战况激烈,是不是可以说明杜家军不是假意交战?”

“可是行军路线的确也是泄露了啊。”有朝臣道。

“行军路线也并非只有大将军二人泄露才会被知晓,如果有人存心,也未必找不到。”左丞忽然开口。

众人皆看过来:“此话如何说,这路线断不会有外人知晓的渠道。”

左丞道:“行军之中,粮草先行,押送粮草那里可得路线。”

“丞相此言差矣。”立即有武将出来反驳,“行军之中绝不会直接将路线告知运送粮草之人,且为保证军中安全,粮草也绝非只有一支队伍运送。

粮草由朝廷指派,各地皇商承接,只运至指定地点,这指定之地并非行军途径之地,只是接应之处,每次变更,绝无规律,接应队列由各

营临时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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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有人能从此中推断出行军路线。”

“不,可以推断出。”左丞道,“朝廷出钱,皇商运粮,除粮草外,还另有一份行路补给。”

“对,有这个补给,皇商们的运送积极很多,也是为军中方便。”兵部尚书上前道。

“这个补给按照运送耗费的时辰长短来算。”左丞厉声道,“从补给多少上,可以看出皇商们从出发之地到接应之地的时长,以及等待军中接应之人到达的时长,从此时长,是可以推断出行军路线的,我说的对吗?”

每个皇商只有一条线,彼此不知道其他人,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线自然是不会知晓行军之路,但朝廷中人根据这项补给,可以将所有的线串到一起。

兵部尚书还是摇头:“确可推断,但大人有所不知,正因有此风险,故而此项补给并非完全严格照时长来发放,是有……增减的,增减随机,就连属下也不会知晓。”这操作本为机密,只此专项上负责之人才知晓,但今日当朝对峙,为还杜家军清白,督公早就有过命令,所有的话都不必隐瞒。

“尚书大人的确不会知晓,负责发放此补给相关人等,每个人手上的增减随机,但全部汇拢到一起,并非没有规律,聚到一起呈上来的,其中有一个是精准的数目。”左丞道。

“是,但每一个经手之人都不会知晓,只有最终查阅之人才知此数目。”

左丞一笑:“那么此数额最终是呈交与谁过目,便是此人透漏的行军路线喽?”

“相爷玩笑了,这也并非只有一人……”尚书刚说着,忽然打住。

此款项最终上呈两人,一是陛下,二是太傅大人,原本还该呈与督公,但督公那时刚刚出发去江南小园,说回来再看,也就是说,督公没过目,过目的只有陛下和太傅两人。

督公是前两天,回来之后才查看的。

透漏行军路线无异叛国,总不可能是陛下,他叛自己的国是得脑子多不正常?

众人愕然看向太傅。

而殿中杜家二人更是不可思议。

须臾沉寂后,那太傅轻蔑一笑,似乎没有想解释争辩的意思,只是淡淡一句:“没想到一番谋划折在相爷之手。”

满殿更是震惊,这便是承认了。

左丞笑:“过奖。”

“还以为督公会跟我一道,是我看错他了。”都知道左丞是督公的人,他今日这些言行,大抵是督公交代的。

“督公不是蛮人,绝不会和蛮人勾结。”

此话出满朝又是一惊,那太傅冷笑:“没错,我是蛮人。”

故事并不复杂,他在宣朝长大,寒窗数年入朝为官,也曾有满腔抱负,但知晓自己其实是蛮人后心思渐变,与蛮人早有联络,要蛮人入侵,第一步是叫镇守边塞的杜家军身败名裂,于是有了这一番筹划。

一次行军路线的透漏,杜家军的一次失败,并不能让蛮人成功入侵,最主要的是,先彻底扫清杜家军这个障碍。

侍卫上前来将太傅困住,

他朝杜云期笑看,

杜家这二人还是震撼中,他们一直认为太傅品行坚毅不移,可正是他们最信任的人动的手脚,杜家军伤亡不重是因为奋力反击,不是他手下留情,甚至他因为杜云期平安归来而趁机照势让污蔑更甚。

他虽然为蛮人做事,但似乎也很憎恨杜家,或者是,憎恨杜云期。

杜小将军十分不解,小时候这位还曾想让自己拜他为义父呢。

太傅嗤笑:“昔年我儿不慎夭折,想将你过继过来,你父不愿,从那以后,我越看你心中越生恨,凭什么你长得这么好,我儿却再也长不大了呢?”

杜云期蹙眉:“他又不是我害的?”

“是跟你没关系,但我儿子死了,所以我看见别人家儿子心里不舒服。”

杜云期后退一步,只觉这人太过可怕,一个对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人,他的内心里却一直想要你的命,他为什么能装的如此像?

而满朝也恍然大悟,这太傅之前如此积极要彻查杜家之事,其实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外面流言四起,而今天若不是相爷提出的这个思路,也万万不会有人想到他头上。

所有矛头还是将会指向杜家军,加上外面的造势,人们很容易被带偏,杜家军就有可能这么背上了勾结外敌的罪名。

倒是相爷一直阻拦,不让彻查,是因为他知道那时候彻查对杜家军来说绝不是好事。

及至督公要回来,才重启此事。

穆程在处理此事之前,找齐了证据,至于朝堂对峙之事,他交给了左丞去办。

太傅认罪,杜家兵败引来的这一场纷争终于尘埃落定,杜家终于洗脱流言蜚语,他们仍旧是大宣朝的功臣,为了补偿他们所承受的非议,朝廷下令重赏杜家军,而杜云期当时受伤严重,更要赏赐补偿。

只是朝堂有点颠倒,一众人突然糊涂,一贯受人敬仰的太傅是卖国蛮人,一直被人痛骂的督公却救了杜家军。

那些昔日里一直叫骂的臣子们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

“督公这回确实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要不……少骂他一天?”

杜大将军来时忐忑不安,差点以为要性命不保,走时则一身轻松,连日来紧张的情绪终得放松。

杜云期的心中思绪翻涌起又落,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只是此事的解决,还有那心里的某些顽强挣扎的坚定。

还好,这个坚定没有被打破,还好,起码往后余生,回想那段山间时光,仍旧会是甜蜜的。

此后一生,他不会再来京师。

大将军还有些旧友,出宫门的路上相谈叙旧,杜云期在旁随行,听他们说:“没想到督公会帮你们,我真是捏紧了一把汗。”

“我们问心无愧,他就是想再污蔑一把,也没证据吧,他还能怎样?”

“补给款项这条线,除了陛下太傅,只有督公有权过目,这个证据如果不是他帮你们找的,只怕没人能发现,可以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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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次是走不出大殿的。”

“这……”杜大将军一怔,说得也是,“但是他为什么帮我们呢,我可是骂他骂得最凶的一个。”

“大宣朝安在,他的势力才更加安稳啊,他肯定也不希望你们出事。”旁人道。

“哼,反正他不会转变性情的,倘若他日我杜家军没用了,只怕第一个除掉我们也是他。”

“总归是有惊无险,杜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边塞。”杜大将军道,陛下没有特别要求,那么按规定,他来京师朝中事处理完,只可停留七日。

“好不容易来趟京师,现在麻烦事儿也解决了,何不多留一阵子呢,看看京中风光与边塞有何不同,云期没怎么来过吧,上一回见还是小孩呢。”

军中现在倒是没什么事儿,大将军回头:“你想在这里玩几l天吗,要不我们过几l天再走?”反正七天内走人就是了。

杜云期有一点走神,听到叫他名字才回神:“不用了,我不玩,不用停留。”

说话间已出宫门,各自分散,回到将军府,大将军又问:“真不想多留几l日,我记得这京师夜景中会有各种明灯,十分漂亮,街上能看到杂耍戏台什么的,这在边塞是没有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真不用了。”杜云期已经在收拾东西,“我现在就可以启程。”

“那好。”大将军应允,他镇守边塞也心忧朝堂,忠臣看不惯奸臣,他历来看那穆督公不顺眼,以往来京师,总会召集一些同僚商讨各种讨伐对策,但都以失败告终,可即便失败也不能放弃,非得把那人拉下来不可,最好,是碎尸万段。

唯此次他没有,这次不是自己来京述职,是备受争议被召而来,没准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管那人有什么目的,也确实是救了杜家军。

进宫的是两人,但随行而来的有很多人,军中将领等数十人,随着一声令下,立即收整,随即启程。

军中训练有素,收整行装很快,只是……没快过圣旨。

圣旨道,大将军镇守边塞有功,又经此次风波,陛下有愧,而年关将近,陛下特请将军府诸位暂留京师,共贺新年。

杜大将军一怔:“要留下来过年?”

还有二十来天呢。

而且圣旨上也没说年后能走。

边塞目前是没有事,但被下令久留京师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们进城已交兵卸甲,等于失去左膀右臂,说好听点是留下过年,不好听点,这不算是被软禁了吗?

有人心直口快,喊道:“到底是陛下的旨意,还是那督公的意思?”

来人笑道:“陛下的旨意,也就是督公的意思。”

“果然是他!”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朝堂之上帮他们,只怕是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也想趁机除掉太傅,但这私下里,该算的账一样都不会少。

“将军,现在怎么办?”部将们问。

“圣旨已下,唯有暂留京师。”杜大将军蹙眉道,“行了,都休息吧,没什么事儿了,等着过年吧。”

说是等过年,但谁也不安心,生怕这会是最后一个年了。

圣旨虽说不离京,但没说不可离开将军府,他们在这京师里可随意,事到如今,大将军苦笑对杜云期说:“没事儿出去转转吧,看看京师风景。”

杜云期就出来走了走,京师比边寨住得密集,临近年关,大街小巷热闹,放眼看,那正街上有红灯笼添着喜庆,店铺门前旌旗招展。

下午下了一点细雨,他到路边屋檐下躲雨,看行人们有的快步奔走,也有的依旧说说笑笑,细雨从飞檐滚落,沿着亭台,落在石板路上迸溅了水滴。

皇宫偏殿,穆程靠坐在榻上,看那皇帝在雨中心疼地捧起一只被打湿翅膀的小鸟,嗒嗒掉落几l滴泪,然后看他又去给仙人掌撑伞。

良善是个好品质,只是过于良善,这个位置难坐得稳,怪不得他的权势全被原主夺了。

等他将那鸟和花都妥善处理后,穆程将奏折交给了他。

皇帝一脸惊愕:“这不是督公的事儿吗?”

“这是你的事。”穆程摇摇头。

“可是我不会。”

“学。”

皇帝接过奏折,看几l眼,一惊:“水面严寒冰封,哎呀打渔为生的百姓要遭殃了,赶紧拨银子。”

“当地官员贪污了炭火款,重罚,叫他们把钱吐出来。”

“哦哦。”

“天啊,有人要集结起/义,这个……”

“未成规模,镇压或安抚。”

“那就安抚吧?”皇帝问,“我想他们肯定生活上有什么苦难才走这条路,如果为他们解决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穆程点头:“可以。”

盯着皇帝批阅了一下午奏折,穆程起身。

其实,过于良善也未必不能做君主,倘若这天下长安,那么帝王品行温和,实为百姓之福。

想要盛世长安,就得有人守。

晚上雨停,穆程也上街逛逛。

华灯初上,道路上还有一点水,映照着灯影。

杜云期下午躲雨时进了一家酒楼吃东西,在那临窗边一边看雨,一边尝了点京中美食,等到晚上雨停,他再走到街上。

这是京师中最好的酒楼,来往达官贵族数不胜数。

穆程坐在二楼临窗的包间,看楼下人来人往。

人群中,杜小将军举着一个风筝慢悠悠地走着,旁边部将拉他去看那戏台上的表演,他伸头看了眼,摇头,好像没什么兴趣。

穆程望见他微怔,随后笑了笑,对身边人说了几l句话。

戏台上的人得了钱,朗声道:“有客人点了新的戏,接下来为诸位带来一曲塞外舞。”

听这话,小将军好奇,挤进人群中去看,他对这样的表演才有兴趣,在台下看了半晌。

一曲结束,戏

台上的人仰头朝高处拱手,

是谢过点曲的客人。

杜云期顺着方向愕然回头,

二楼的窗边,灯影瞳瞳,只能看见窗棂后的人影,若隐若现看不清楚。

过些时日,这京师差不多也逛完了,朝廷什么话也不说,那个督公也没有任何行动。

杜大将军坐不住了。

他进宫面圣,还去督公府见督公,说想尽快回边塞,罗列了如数理由,说了很久,那皇帝只有一句话:“听督公安排。”

督公那边的回复,说留到过年不会有什么影响,叫他们不用急。

他无奈只得继续留下,与一些旧友同僚们相聚,不免愁心此事。

“要我说,不如强行离京,他能怎么着,因为我们不愿意留下过年而降罪,不怕被人非议吗?”有一部将脱口而出,“陛下都说了听他的安排,那这圣旨算个屁,我们就算违背了圣旨又怎样?”

“进京师地界,要卸甲交兵,离去时方归还,我这一半兵符在他那里,他不给我,我没法走。”大将军道。

“暂收兵符是交到他那里保存,但这一半是大将军所属,他拿着也不能调令三军,大将军可以放心。”同僚道。

“是,但兵符不还,我不能离开。”

“当初在那小镇,真该杀了他。”有一人拍桌子道,这是之前去找杜云期的一部将,“那个时候其实也能找着机会的。”

“以前不是没人刺杀过他。”同僚道,“打不过他,不用白费力气了。”

“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不知道兵符被收在哪里,倘若能要回兵符,我们就走。”

“要?他会给?”

“我看还不如偷过来的机会大。”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一屋子人忽地沉默了。

过了会儿,有人小声说:“感觉……也未必不是个办法。”

倘若真能拿到兵符,离开京师,那么海阔天高,杜家军也不是这位说处置就处置的。

起码好过现在被困在京师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

如果拿不到,万一被抓,反正不已经这样了吗,强留他们在京师,他早晚会下手,不管拿不拿,那位都不会放过他们,早一点晚一点的事儿,还不如搏一搏。

立即有诸多部将站出来:“属下去拿!”

杜大将军道:“如果此法可行,先从长计议,确定好再说。”

是夜,计划已定,将军府有几l人着夜行衣飞檐走壁,翻上督公府的高墙。

房中,穆程微浮嘴角:“终于有所行动了,都等半天了。”

001:“啊,宿主你就在等着他们找你麻烦啊,你要干什么啊?”

“要人啊。”

“你要人干嘛不直接要呢?”

“那样……岂不是师出无名。”穆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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