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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假对于组织行动组里这种除了做任务, 别的时间都算放假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所以降谷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期待着假期的到来。

因此一大早就收到任务通知，对于他们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不过这一次的任务显然是埃德拉多尔先前提出的保密交易中的一环——帮他调查一个人。

原本他还想着借此机会得到一些关于组织其他成员、或是利益相关者的信息, 但看来这个愿望注定是无法实现了。

降谷零看着邮件中那个要求调查立花和泉的句子，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没想到没等他们试探埃德拉多尔的底细，对方已经先一步出手。

这个要求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立花和泉作为被警方推出来的增强公信力的招牌公众人物之一，大部分信息都是处在半公开状态。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够找到。

虽然这些信息埃德拉多尔或许早已掌握，但降谷零还是很快整理了一份发过去, 趁机试探一下对方的真实想法。

要是埃德拉多尔已经确信他和立花和泉熟识，必然不会只要求这些浅显的信息。希望对方还只是怀疑吧。降谷零抱着一丝侥幸, 紧张地等待着回复。

然而他的侥幸被打破了, 另一边的埃德拉多尔就像随时等候在电脑旁边一样, 瞬间传回了进一步的指令。

【调查立花和泉的父亲和立花雅纪的身份。】

调查和泉父亲他倒是能够理解，毕竟如果埃德拉多尔真的是消失已久的立花哲辉, 那么对方在看见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时，免不了会引发怀疑。

可为什么要调查雅纪呢？立花雅纪一个小朋友, 即使详细到把他小时候尿床的时间都查出来，也对埃德拉多尔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吧。

而且“调查立花雅纪的身份”这个用词……雅纪本身存在什么问题吗？

而且此时还有一个问题摆在卧底的公安先生面前，他究竟要不要和自家好友和泉说这件事呢？

挣扎许久, 降谷零找来诸伏景光商议对策，最终决定先从另一个方向入手。

是夜, 一辆白色马自达停在了昏暗的小巷中，司机下车前往不远处的便利店购买商品, 不久之后又折返回来, 发动汽车向远处驶去。

在这期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偷偷摸摸地钻进了汽车。

车辆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绕着圈，那位神秘的乘客率先开口：“降谷,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和我联系，还用这样隐蔽的方法把我叫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降谷零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教官，我们似乎发现立花哲辉的踪迹了。”

要不是有安全带拉着，鬼冢八藏差点儿没忍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声音颤抖着问道：“哲辉他、你们发现他了？！他在哪儿？！”

“立花哲辉应该还待在我们潜伏的那个组织中，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

降谷零解释道：“对方在长相上做了掩饰，不过乍眼一看还是能看出几分原来的样子，细节上和和泉有些相似。要是挡住其他地方只看眼睛的话，和和泉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鬼冢八藏一拍大腿，“是啊！他和和泉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你快接着说，还有什么疑点？”

“他似乎对和泉有种天然的好感，最近还要求我调查和泉家的事情，并将情报发给他。”

鬼冢八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问道：“那家伙身上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和泉的情况还需要判定去调查。”

降谷零回答道：“我们初步推测对方很有可能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因此才这么多年都消声匿迹。”

“我就知道！那个家伙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抛弃和泉他们的。”

降谷零抿了抿嘴，没有回应。埃德拉多尔的身份都还没确定，鬼冢八藏就已经不自觉的护上了，可想而知，他们两人之前的关系一定很好。

他于是说道：“教官能和我说说立花哲辉的事吗？能想到的内容都请告诉我。”

鬼冢八藏缓缓地将当年和立花哲辉相识相处的经历尽数说了出来。“要说哲辉的事，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深谷清彦。”

“深谷……难道是？”提到这个姓氏，降谷零显然想起了之前他们曾经追寻过的一个人。

鬼冢八藏点了点头，“就像你想象的那样，那家伙是和泉的另一个舅舅。他和加奈、清安是三兄妹。哲辉和他们是同一个福利院里出来的。因此关系十分亲近。”

“清彦前辈比我们高两届，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混合了萩原的待人接物和你的才能的集合体。在我们看来，他应该会是那种能够快速晋升，直达警视厅高层的人。然而他却作出了谁都没想到的选择，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降谷零迟疑道：“……卧底？”

鬼冢八藏点了点头。“不过和你还有些差别。毕竟当初那个组织在警方看来不过只是一个需要普通监控的团体罢了，并不用派出如此的精英前去潜入。可清彦前辈却坚定地提出了申请。上面拗不过他的坚持，便同意了派他出去。”

“可是为什么？”降谷零有些想不通，按理来说像他那样牵绊很多的人，应当不会选择走向这么危险的道路才对。

鬼冢八藏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们也不得而知。但大家猜测可能是因为收入的关系。当时和泉刚出生不久，哲辉才刚进入警校，没办法继续打工，只有一份不多的补贴。深谷清安也还在上学的年纪，可以说养家的重任全部都压在了清彦前辈的身上。”

“如果按部就班升到警视厅高层，确实会有可观的收入。但这些都解救不了他们当时的窘迫。但如果去做卧底的话，能够获得额外的补助。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提出申请的吧。”

如果是这样，确实能够理解他的选择。但后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导致立花哲辉也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降谷零回忆起了档案中立花哲辉从一个普通警察转为卧底的原因，是因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挚友牺牲在了任务中。

因为在立花哲辉那一代卧底之前，其他卧底并没有传回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因此在降谷零收到的那份资料中，并没有详细记录那些人的信息。

现在想来，那个牺牲的挚友或许就是深谷清彦吧。降谷零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得到了教官肯定的答复。

“也正是因为如此，加奈才会同意哲辉的选择，她也想要为自己的哥哥报仇。”鬼冢八藏长叹一口气。“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至今怀疑哲辉的背叛有隐情的原因。他不可能会与那个害死自己至亲挚友的组织同流合污。”

车中沉默了一会儿。

两人都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中。情感上的无法接受，与现实中证据揭示的残酷互相对立，在他们的脑海中打成一团。

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们都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冷静下来之后，鬼冢八藏继续讲起了立花哲辉的情况。

“哲辉的性格其实和松田有些像，算是脾气不好的那一挂。或许是需要从小护着弟弟妹妹的关系，他甚至可以说表现的有些凶恶。要是不穿制服的话，拉出去妥妥的一个黑、道分子模样。”

降谷零微微勾起嘴角，阵平光看外表的话，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而且他开得一手好车，一些专业赛车手都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他在地下车赛中也小有名气。上层是知道他在偷偷跑车赛赚钱的，不过看在他家那个艰难情况的份上，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点倒是和萩原研二有些像。立花和泉该不会因为这个才和萩原、阵平他们关系分外亲近的吧？降谷零胡思乱想着。

“不过他在清彦前辈去做卧底之后，就立竿见影地成长起来。变成了一个可靠的父亲和兄长，支撑起了整个家庭。除了时不时接几个改装车指导赚外快之外，再没做过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情。直到清彦前辈牺牲的消息穿回来……后面的事情你应当也清楚了。”

那些血色的记忆每次回想起来都不断冲击着鬼冢八藏的心绪，他闭上了眼睛，不愿再提及。

降谷零也理解对方的心情。任谁在得知自己的好友“背叛并杀害”了其他好友时，都难以平静下来。

他转而问起了别的话题：“那么立花哲辉除了那次行动中牺牲的警员外，还有什么关系亲近的人吗？”

鬼冢八藏想了想，说道：“深谷清安那小子算一个。不过自从清彦前辈出事之后，他就靠着不知道从哪里得出来的信息，自己一个人离家出走出国去寻找摧毁组织的方法了。”

自家小伙伴那个舅舅着实神秘，这么久以来，他们也依然只知道一个名字。

要不是他的助理再三保证这人还活着，并且执着地给侄子打钱，他们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遇上组织被直接给灭口了。

但同时他们也怀疑对方或许卷入到什么复杂的事件中去，否则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和家里来往。而且公安还查到深谷清安在国外常用的名字其实是另一个训读。

虽然汉字是相同的，但用英语写出来却是Fukatani Kiyshian和Fukaya Seian两个完全不同的名字。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对方名字的汉字写法，且对日语十分熟悉的人，都不会意识到这两个名字其实指向同样的汉字。

毕竟日语中汉字的训读也五花八门，就算是日本当地人也经常会搞错。

不得不让人怀疑深谷清安是在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鬼冢八藏的讲述还在继续：“山村英士那个蠢货你是认识的。然后就是我、刑事部的松本清长、还有在哲辉去卧底之后没几年就因公殉职的森村正人。再有就是哲辉他们卧底时的联络人——公安的德永伸孝。不过德永和森胁太作是好友，因此他现在也站在哲辉背叛了的那边。”

德永伸孝这个名字降谷零记得十分清楚，当初把雅纪吓到病发的就是这个家伙。为此他进入零组后还专门调取了那人的档案来看，是个刚愎自用的人。

在卧底任务失败之后，德永伸孝也被调离了原本的岗位，转到普通的外勤那边去。

估计上级对他也不是那么信任，只是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对方和任务的失败有直接的联系，不好从重处理罢了。

那么德永伸孝可以踢出试探埃德拉多尔的阵容之一了。有那种满心仇恨的家伙在，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降谷零于是提出了他和诸伏景光想的刺激埃德拉多尔的计划。

鬼冢八藏当即答应下来，并表示能够约上一些当年同样与立花哲辉相识的同期与同事共同参与。

不过他不会告知其他人真相，只当作是一次久违的聚会。毕竟其他人可不像他一样，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他们不被允许知道组织相关的事情。

而降谷零则负责回去搞定埃德拉多尔，让双方来一次“偶遇”。

试探计划搞定，降谷零又问起了埃德拉多尔要求的另一个问题：“那教官清楚雅纪的情况吗？他出生的时候立花哲辉应该已经去做卧底了吧……”

鬼冢八藏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解释道：“雅纪出生的那段时间加奈正带着和泉四处躲藏，具体的情况我们也没有了解过。但雅纪应该不是哲辉的孩子。”

年长的男子叹息一声，“毕竟哲辉出了那样的事，加奈一个人带着孩子，又没有正式的工作，重新找了人一起过也是有情有可原的。不过孩子的父亲加奈一直没有提起过，所以我们也不得而知。这件事你直接问和泉会更清楚，如果他还记得的话。”

提起小伙伴车祸后那个残存的迷之记忆，降谷零也不由得嘴角抽搐。感觉他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都大部分遗忘了。关键时刻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要不是生活常识和学习过的技能还留存在身上，立花和泉在车祸之后人生简直就像删号重来一样了。

不过现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回去抽空问问自家小伙伴好了。说不定正巧这些信息就包含在他留下来的记忆中呢。

送别了鬼冢八藏，降谷零回到安全屋中，登陆了立花和泉设立的平台。

此刻时间已晚，立花兄弟绝对已经被萩原研二抓去睡觉了，应该没醒着。

隔壁房间的幼驯染倒是还清醒着，他和对方沟通了一下今晚的事情后，两人双双登陆了另一个平台，查看是否有其他信息出现。

没想到，还真有！

A先前询问了埃德拉多尔的情况，但平台上的另一个疑似资深代号成员的T并没有出面回答，似乎并不在线。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便都没有动。

毕竟其他人的身份他们还不明朗，作为正在埃德拉多尔手下带的学员，他们生怕不小心泄露了什么信息，让另外两人猜到他们的身份。身为卧底，这点谨慎性还是要有的。

就在他们即将放弃关闭界面时，T的头像后面突然出现了正在输入的提示。

两人顿时期待起来，或许他们关于埃德拉多尔的情报又要有所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