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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天使眼神微微一沉。

有关这个红海近代最癫狂，也最强大的破戒人的事迹在三亿年前某一件震动深渊大事件后，开始在三界间广为流传，红海的雾气，和深渊的暗夜都遮挡不住他的传说。

对于这个渺小的红海人，萨麦尔曾不屑一顾，认为那不过是夸大的流言，直到跟随那位前往了深渊，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名字直到现在也被许多顶级恶魔恐惧着。

传说中，破戒人笑曾毫无缘由地发疯，从长夜之门一直杀到永暗之城，他的獠牙锁定了当时深渊历史上最强大的不死魔王——巴尔的咽喉，所有阻拦在他前面的恶魔都成了一捧灰，直到现在，一些囚在牢狱精神失常的君主们听见“笑”依然要发狂。

而这个沉寂了三亿年的破戒人，在不久前的精灵界大洪水事件里现身。那场洪水后，幸存的精灵居然对天界没有太大的怨言，因为那场由神明亲自降下的神罚之水在许多幸存者口中，成了破戒人背后那一位不可言说送给精灵界的“见面礼”。

魔王也曾跟萨麦尔聊过此事，笑得冰冷又讽刺：笑这次算是帮了耶和华一把，但被祂最厌恶的伪神走狗帮助，神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房间安静片刻，萨麦尔问：“你和他有联系？”

“没有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毕竟同事一场，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过了一会儿，萨麦尔眼底闪过冷光：“你果然也曾追随过那位红海伪神。”

玛门笑眯眯道：“萨麦尔殿下，虽然记不清了，但我确定老板祂并未解雇我，所以我现在应该还算是祂的人。”

“祂？”萨麦尔眼神嘲讽，“那你追随的那位现在在哪里？有联系过你吗？”

玛门笑眯眯道：“老板的心思，我可不敢乱猜，但我现在还好好活着，没被创世神一道天雷劈死，想来也有祂的庇佑吧。”

萨麦尔面若寒霜：“神灵的称谓不是谁都能用的，就算强大如陛下，也没有到达那样的境界——虽然那也是迟早的事。玛门，你为了一位不知是否还存在的伪神，拒绝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王的邀请，你总有一日会为你的愚蠢悔恨的。”

玛门：“放心吧，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只要能让路西法陛下重新收留我，就算是舔他鞋底我也无所谓的。”

萨麦尔眼角抽了抽。

眼前的恶魔仿佛不知恐惧，也不懂羞耻，萨麦尔失去了和他对话的兴致，转身向门外走去：“你的述求我会转达给陛下。”他的眸光闪了闪，“不过，你这样的恶魔居然也会有想要保护的人，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你和那个笑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您误会了，我不是在保护他，而是在保护我自己。”

恶魔依然在微笑：“虽然过去的事，我记不太请了，但有一些还是能确定的。我也给您提供一个免费的信息吧——如果老板祂消亡了，那笑也不可能还活着，而要是笑出事了，老板……大概会疯的。”

1288纪元进入了末季，离下个纪元仅仅只剩下二十多年。虽然如今大部分天使还在工作，但是天界已经隐隐有了过节的氛围，就连最为肃穆的净火天，街道两侧的树木上也挂上了亮晶晶的彩球，一到夜晚，每一棵树上都结满了星辰，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纪元交替是可以稍微松懈的时候，大部分天使完成了手上的要事，做着一些总结工作，过着相对懒散的日子，就连水天使长加百列，也开始和她的副官温妮频繁出现在休息日的购物街。但神明是没有这样的好日子的，特别是纪元交替时，祂的工作不减反增。

而也在这一天，祂匡定下群星下纪元的轨道后，回归到神位时，心湖泛起了些许波澜。祂意识到什么，眼神变得幽深。

神殿外的树林上，米迦勒变成的白猫正趴在树枝上发神。算来他已经回到天界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神虽然醒着，却没召见过利维坦，当然也没召见过他。

倒是拉斐尔过来拜访过他，按着他做了一次检查，还给他塞了一堆药。拉斐尔医生还是那么啰嗦，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以前的米迦勒左耳进右耳出，但考虑的听的机会也不多了，他倒是认真听了全程——然后忘记了一大半。

不过一些重点他还是记得的，比如他不必担心因为自己的肚子变大而被提前察觉，灵魂孕育的孩子，□□在脱离母体时才会凝聚——这可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米迦勒没说过，可心底一直隐隐担忧，要是有了孕肚，腰身变重，孩子顶着胃，是不是会影响他打架和吃饭……打架可能不会，就当多带了一个人嘛，可吃饭，就不一定了。

感谢拉斐尔没有读心术，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掰开米迦勒脑袋，研究一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米迦勒顺便打听了耶和华的情况，得知创世神大人近期一直很繁忙，有时神座上都看不到影子。那天火天使长本来想去神殿里找神，听拉斐尔这么说后，就只到外面的树林里等祂，雅威很忙的时候不去打扰，也是米迦勒的原则。

不过那天，神并没有出现，可能确实在忙吧。米迦勒早就习惯了等待，接下来只要时间允许，他都会去那片树林等祂。

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七次。但没关系，只要知道可以等到，再等多久都是可以的。

很久很久以前，蛾摩拉的城主也有留宿在书房的时候。破戒人想祂想得抓心挠肝，却也只会乖乖蹲在门边，数着窗外的飞鸟，风中的落花，直到房门从身后打开，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

所有的焦躁，无聊，烦闷在那一刻都会烟消云散，胸腔里涌动的只有喜悦，红发大男孩仰起头，面具后眼睛亮了起来，他张嘴，欣喜地叫出那个名字——

“……”

白猫回过神来，望了望树下，那里依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影子。米迦勒想，也许神还在忙吧，不知道祂现在在忧心什么，有没有自己可以帮上的地方呢？

嗯，就在这里乖乖等祂吧，祂出来后，见面了要说些什么呢，哎这么多年没见自己竟然忘记带礼物了……唔，要不要叼颗星星送给祂？

树荫哗啦啦地响着，如同此起彼落的浪潮。风吹过一波又一波，白花落满白猫的皮毛，米迦勒等的人依然没有来。

但没关系，幻鳞时长还够，还能继续等下去。米迦勒继续趴了一会儿，感觉手脚有些发麻，然而他刚站起来，左胸处突然爆发一种几乎无法忍耐的剧痛。

隐约的，他终于记起了拉斐尔说的另一件事——他的疼痛，发展到现在，光靠药物也不能完全屏蔽了。

身体被抽走了力，大脑在一瞬间空白，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坠落在半空。

雪色的花瓣在空中纷飞。

想象中的撞击感没有出现，一双微凉的手在那之前接住了他。鼻尖萦绕起若有若无的冷香，米迦勒从那人怀里怔怔地抬头，湖绿的眼眸里映出一道银月般清冷的身影。

神正低头看着他，微微蹙着眉，神情复杂。

祂轻声问：“为什么不自己进来？”

祂的问题，米迦勒没有听清。在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的那一刹，他只觉得所有的焦躁，无聊，烦闷，痛苦在那一刻都烟消云散。白猫仰着脑袋，湖绿的眼眸莹莹发亮。

他满腔欣喜：“神明大人！”

好像什么都变了，好像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