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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陇右的事情闹得更加大了。

倒不是因为死了多少人，陇右的驻军未亡一卒，可却已经接连丢了四座城。

第四座城让出去的时候，朝廷里面立刻掀起了渲染大波。

宋观南也是把握好了时机，在莫寻战回到长安稳妥下来之后，才让出了第四座城。

季骁明看着宋观南，没忍住笑出声来。

“怎么，你现在是死人，你当然不用被唾骂，你当然可以开心。”

宋观南瞥了季骁明一眼，随后继续忙着研究怎么布局才最合适。

季骁明看着宋观南冥思苦想的模样，没忍住又是笑出声来：“帝师自己折磨自己做什么？这些东西，我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他这样胸有成竹的语气倒是让宋观南皱眉，立刻把手指在其中一个关键点上：“这里，怎么让东西突厥走这样一条路，而不是半路去打其他的城邦？”

季骁明慵懒地撇了一眼：“不用想，他们不会去的。”

宋观南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你怎么敢保证？”

“我就是知道。”

季骁明很放松地坐在椅子上，有些自得地看向宋观南。

宋观南明白自己不能和季骁明问这样的问题，于是摆了摆手：“既然这样，那就信你一次，大不了再让几座城。”

听见宋观南这话，季骁明倒是支棱起来了：“让城是小事，这里的百姓怎么迁走？放心，只要咱们按照最开始定的路往后退，突厥不会走这边的。”

宋观南不相信：“真的？”

“真的。”

季骁明重重地点头。

宋观南半信半疑。

可事实也的确和季骁明所说的一样，东西突厥的大军就是这样一路奔着最近的都护府前进，丝毫没有看其他城邦的意思。

都护府的军队带着百姓也一路迁移，一路上虽然不看好的声音很多，可到底还是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至于挨骂……

宋观南也不太在意这些了。

东西突厥的野心也远远比宋观南预想当中的要大得多。

两条路从昭国的边境压了进来，却都是奔着宋观南和季骁明现在蜗居的都护府。

眼看着猎物已经入局，宋观南慢慢悠悠地敲了敲手指：“设宴。”

偏偏宋观南发请帖的立场很是特别，并不是从昭国的名头发出去的宴请请帖，而是以自己的立场发放请帖。

这倒是让东西可汗都有些意外。

可宋观南已经接连让了这样多的城池，如果不赴宴的话，倒是又显得他们实在是过于不知好歹了。

于是两位可汗一合算，倒是同意了去都护府里面赴宴。

这个消息一出，宋观南的名声更加不如从前了。

之前的事情季承佑还能够在朝堂里面用不近人情的办法来压制，可现在宋观南竟然宴请两位可汗，这倒是让风评一时间不可收拾起来。

季承佑知道，宋观南也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做这一切，他不可能这个时候不站在宋观南的身后。

于是，季承佑再一次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直到宴席的那天，宋观南换上帝师的朝服，静静地坐在了都护府的宴席上。

天还是蒙蒙亮的，宋观南眯起眼睛去看刚刚升起的太阳，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明白，今天过后，自己的风评可能会和之前的骂名大相径庭。

可她也知道，季承佑一直以来在为自己的这次举动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成败在此一举。

宋观南聆听自己悠长的呼吸声，好让自己那急促的心跳平复下来。

身后脚步声响起。

“人来了吗？”

宋观南有些感慨地问道。

“来了。”

这个声音？

宋观南倏然回头，正好对上了贺隐昼那有些阴郁的一双眼眸。

“你怎么来了陇右？”

宋观南好奇地问道，脸上还没有消失的惊讶显然是对贺隐昼的到来感到惊讶。

贺隐昼盯着宋观南：“想看你报仇。”

宋观南怔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贺隐昼说的是季骁明的事情。

她轻笑了一下：“你知道他没死啊。”

“自然。”

贺隐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宋观南。

宋观南似乎看出了贺隐昼是在想什么，很直接地说道：“没错，这都是陷阱，满意了吗？”

贺隐昼先是点点头，随后对上宋观南的眼睛，很诚恳地说道：“比起那些流言蜚语和叫骂声，我还是更相信你的决定。”

“那你为什么要来陇右？”

宋观南不解的问道。

贺隐昼想了想：“怕你因为报仇撑不住吧，谁知道呢？想来就来了。”

“长安一切还好？”

宋观南问他。

“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

贺隐昼反问宋观南。

宋观南顿了一下，低下头，没有说话。

贺隐昼也知道宋观南是在想什么：“这一次，东西突厥的可汗都要来？”

宋观南点了点头：“他已经准备好了。”

贺隐昼也清楚地知道宋观南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季骁明。

“来得突然，只记得给你带这个。”

贺隐昼摸索着，从自己的夹兜里面掏出来了一只竹筒。

宋观南怔了一下，从他的手里面接过来了这一支竹筒。

“里面是什么？”

宋观南问他。

“想着你也不会缺什么，就正好看到了长安花开了。”

说话间，宋观南已经打开了竹筒。

一朵将开未开的白牡丹挤满了整个竹筒。

宋观南怔了一下：“这是……”

贺隐昼知道宋观南想要问什么，于是点了点头：“正是。”

宋观南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后小心翼翼地把竹筒的盖子盖了回去。

贺隐昼看着宋观南的眉眼：“你看上去很累。”

这一刻，他像极了宋观南的兄长，只是对她表达自己的关心。

距离宋观南离开长安已经是两年的时间了，这两年的时间里面，他和宋观南从来没有见过面。

可如今这样一见，他倒是也明白了许多。

见宋观南把自己带来的白牡丹小心翼翼地收好，贺隐昼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谢谢。”

这样的一声谢谢来得有些突然，宋观南抬眼去看贺隐昼，想要从他的表情里面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可是贺隐昼的表情无比的真诚，仿佛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冲宋观南表达自己的谢意而已。

宋观南忽然间也明白了什么，对着贺隐昼笑了一下：“不用谢。”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