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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随丽萨来到二楼左边最里头一间十多平米的小教室，有位高个的美国教师正在给四个人上课。

丽萨彬彬有礼地敲敲玻璃门。

美国教师瞟一眼三人，用英语问有什么事。

丽萨告诉他有新人来试听课。

“ok!”美国教师向她亮个手势。

丽萨转过身来，说道：“两位，请里面坐。”

“好，谢谢你。”

“别客气。”

在众人的注视下，匀山和庆文走进教室，找个空余位置坐下来。

“欢迎你们！”美国教师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丽萨向众人微微一点头，转身走了。

庆文一脸寂寞地望着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周一，早晨六点。匀山准时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怔怔地望着一处天花板发呆。天还没有放亮，房间里黑黢黢的，但附近邻居家养的公鸡打鸣已叫了四五遍。

忽然，听到庆文一声怪叫：“哎哟，我操你大爷的。”

匀山一惊，忙转过头来问他：“怎么啦？”

“又射在内裤上了。”他边叫边从被窝中爬起来，打开灯。

“做春梦了？”

“我梦到丽萨，正抱着她的裸体……”

“不是吧，你太夸张了。”

庆文跳下床，脱下内裤拿纸巾擦拭。

“没办法，心里老惦记着，时不时就冲动了。”

虽然庆文对丽萨的喜欢近乎痴迷，也尽管他一心想得到她，但回想起前天见面时她表露出的态度，匀山始终觉得纵是自封情圣的庆文这次恐怕也要失手。于是，忍不住说道：“我说了你可能不高兴，想拿下她，我感觉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门。”

“你放屁，敢说我是癞蛤蟆？”

庆文圆睁双眼，气忿忿地嚷道。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猜想丽萨可能会这么认为。”

“操。”庆文一杨手，叫道：“你算哪根葱，你又不了解她……”

“对不起，我瞎说的，你别生气，好不好。”匀山自知失言了，连忙向庆文道歉。

“岂有此理，竟然说我是癞蛤蟆！癞蛤蟆怎么了！天鹅肉不也是肉么，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蛤蟆。再者说，想吃天鹅肉，证明我有这个本事。你行吗？”

庆文把脏内裤丢进洗衣机里，然后从衣柜中另拿出一条干净的穿上。

“你泡妞的本事我承认很厉害，可从丽萨对待你的态度来看，她似乎没兴趣，不觉得吗？”

“不觉得！”庆文的声音很重，明确无误地反对此种看法。

匀山只好举例说明：“还记得不，那天，你想请她吃饭，邀了几次都被拒绝。”

“记得，没错，这个我承认。但那是因为还不熟悉，等我再去几次，混熟了她肯定会答应的。”

“你这么自信？”

“当然，你以为老子在开玩笑。以前，有很多女人刚开始接触时跟丽萨一样高冷，后来还不是被我拿下。”

“那，万一她真的对你不感兴趣呢？我说假如。”

“如果她对我没兴趣，那对这个一定有。”庆文向匀山比划了一个码钱的动作。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匀山隐隐觉得丽萨未必会为了金钱而出卖肉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有了这种感觉，匀山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看未必，不是所有女人都会被金钱打动。”

“啧啧……”庆文连连摇头：“你这个人呀，就是太嫩，一点不了解这个社会的潜规则。实际上，不论你承认与否，其实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我认定的价格；只要出得起钱，就能让别人替自己干事。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有钱人，从某个层面上来说的确可以为所欲为，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癞蛤蟆只要出得起钱，别说吃天鹅肉，即使养上一只天鹅都没问题。”

满以为匀山会同意自己的观点，结果他却反驳道：“你说得没错，但凡事总有例外；倘若别人我说不准，但丽萨这只天鹅，我感觉你也许吃不到。”

“哦，是吗？”

“当然。”

“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打就打。”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给你一千块。”

“好。”

“要是我赢了呢？”

“我也给你一千。”

“说话算数，不许反悔啊。”

“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匀山竖起大拇指：“哈哈，牛掰。”

“你输定了，别以为丽萨长得漂亮，就感觉很难追，她其实不过是个花瓶而已；我最了解这类女人，她们外表装的高雅，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骚。你是不了解，往往那些看着光鲜靓丽、外表高冷的女人，其实内心都很寂寞，都渴望被男人关怀；所以，你只要稍微花点心思保证她们手到擒来，不信的话，等着瞧吧，我证明给你看。”

“你的话我相信，不过，我感觉丽萨有点特别，她跟一般女人不一样，好像和我们也不属于同一阶层。”

稍稍回忆一下丽萨工作的环境，就不难发现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在高端外语培训机构里工作，经常与外教一起共事，英语表达和沟通才能虽说不上行业顶尖，但至少是非常卓越的。然而庆文却把她简单地比作花瓶，显然是低看了。

庆文穿好衬衣，开始系皮带。

“那你说说，她属于什么阶层？”

“我说不上来……，反正，我感觉你想拿下她，恐怕很难成功。”

“乌鸦嘴。小瞧老子泡妞的本领，等我搞定她了看你服不服。”

见匀山还躺着，庆文催促道：“还不起来，要迟到了。”

刚才只顾说话，忘了看时间。匀山扭头瞄一眼放在书桌上的时钟，显示七点三十五分，已经到了不得不起床的时候。

快速洗漱一番，匀山也穿上西装。走出院子大门，二人便匆匆往公交站台赶。

时正值上班早高峰，公交车行驶的速度很慢。等他们到达办公室时已经九点十五分了，而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办公室里十分嘈杂，同事们早已投入到工作当中；打电话的打电话，查资料的不断点击鼠标，发出卡塔卡塔的声音；设计师小陈站在门口的打印机旁边，正在打印广告样稿。

“早安……”他小声地向二人打招呼。

二人以同样的话回应。

“你俩咋回事儿，来这么晚呢？”忽然，老板娘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后。小陈连忙转过头去。匀山、庆文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老板娘手里端着杯子，表情严肃，刚冲好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对不起，王总，路上塞车，被堵了。”庆文对老板娘解释道。匀山也以诚实的目光向老板娘表明庆文所言不假。

老板娘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一遍，随即说：“好，往后碰上塞车之类的情况，必须提前打电话给我报备一下，知道吗？否则就按迟到处理。”

“知道了。”两人点点头。

老板娘端着杯子飘然离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座位上，二人赶紧投入工作。

匀山翻开笔记本，把上周罗列出来要拜访的客户名单再次细细浏览一遍，把有合作意向的公司全挑出来，并用红笔在公司名字前面画个小星星。统计下来，居然有三十家之多。

下一步，匀山又把三十家分成两组，计划上午拜访十五家，下午再拜访剩余的十五家。这种分类的工作方式是庆文教给他的。记得入职之初，匀山根本不会区分客户，打工作电话时胡子眉毛一把抓，经常把精力耗在一些价值不高的公司上面；虽然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却始终完不成工作任务，而且业绩惨淡。自从掌握了庆文教他的方法后，工作状态才慢慢有了好转。

今天的重点客户是同兴科技，匀山准备向他们推荐海淀书城楼顶的三面翻。首先，在网上查看了同兴科技的企业网站；对方是一家生产汽车配件的公司，主营产品有排气管、进气管、空气滤清器、排气管螺栓等等。对对方有了大致了解，接下来，匀山把销售中可能碰到的问题和难点预先在心中先给出两种解决方案。等准备妥当，才拨打对方经理的电话；因为有准备，推销工作很顺利，谈了将近四十分钟，最后约好明天上午再去公司详谈。

当匀山放下电话时已经下班。同事们商量着去吃羊蝎子，老宋请客；既然有人买单，大家自然欣然赴宴。席间，王澣突然问老宋是不是“老婆”生了儿子，他笑着含糊带过。

回公司后，庆文悄悄告诉匀山，老宋在外面包养的小老婆上周五给他生了个儿子，足足有八斤重。匀山才恍然大悟，难怪他要请大家吃饭，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出手也阔绰。

“真没想到，老宋居然也有小老婆。”

匀山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老宋快六十了，他平时为人低调，工作兢兢业业，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是个花心的男人。

“大惊小怪。像老宋这样的富人，小三可是标配。我告诉你，还有更牛的，石总一朋友，人家养七个，而且七个女人就住在枫泽园和鸿兴园一带。每个老婆的房子离得不远，一天去一家，一星期都不重复。”

匀山听得直咋舌：“果然，有钱人的世界看不懂。他娶七个，爱的过来吗？”

“既然娶了，自然是没问题。”

“老宋小老婆生了儿子，他大老婆知道吗？”匀山小声问。私底下，大家都称呼老宋妻子为“大老婆”。

“可能有耳闻吧。但她一般不过问，假装不知道。”

“天啦。自己的老公包养别的女人，还生了孩子，她也不生气？”

“生不生气不清楚，反正老宋没提过。”

“他老婆可真大度，换成一般女人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

“其实，这不能完全怪老宋；因为老宋一直想要个儿子，但他老婆生了两个女儿，不想再生。所以她大概觉得自己理亏，就容忍老宋包养了个小的。”

匀山点点头，说道：“小老婆这回生了儿子，老宋终于如愿以偿了。”

“是啊。”

“老宋也真是的，他那么大年纪，还要小孩，不觉得怪怪的吗？”

“儿子就是他的心魔，只要心魔在，不管多老都敢拼命。”

匀山张了张嘴，但没出声。心想人的执念太可怕了，难怪古代会发生那么多仇杀的故事。匀山扭头望了一眼座位上老宋稍显佝偻的背影，不禁暗想，假如自己到了他这个年纪，若只有女儿，会不会为了生儿子去包养小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