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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见雨03

  • 作者:文叶GY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9-24 09:09:19
  • 完书字数:8420

匀山把门敞开,晚风裹挟着凉意吹进来,令人感到惬意。匀山翻开书,却一个字读不进去,头脑中想象暮云和霁雨看演出的情景:偌大的音乐厅里坐满了观众,两个女孩夹杂其中,全神贯注地望着舞台,台上有一群衣衫华丽的演员,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就在他入神地想象时,手机响了。是妈妈的电话,除了问候,还提到区法院公布招考公务员的消息。

“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参加,老在外面飘着也非长久之计;二十四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婚。我跟你爸也慢慢老了,身体越来越不灵活,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需要人照顾。”

母亲的苦恼与担心不无道理,毕竟这是独生家庭的悲哀。在追求理想与屈服现实之间做选择,本身就极其艰难。当然,他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回到西部老家安安心心过日子;可每当这念头一起,内心那不甘平庸的火苗就强烈反抗,使他无法下定决心。生活如此拧巴,他何曾不想找出解决之道,甚至做梦都想。

九点钟,庆文从外面回来,满身酒气,脸颊苍白。他告诉匀山自己见了一个老朋友,从六点起一直喝到八点半才结束。说完,他倒了一杯茶,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喘气。匀山问他有没有去医院,庆文说杨泉恢复的还不错,大概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结果,还没说上两句,就连着打了几个饱嗝。

一股混合着酒精的酸臭味扑鼻而来,匀山起身打开窗户。

又见朋友又喝酒,还喝那么多,看样子庆文是遇上了烦心事。然而,不等匀山开口问,庆文便主动聊了起来。今天上午一到农大,就跟女朋友发生了口角,闹得十分郁闷。起因是她弟弟想要一款新手机当生日礼物,希望庆文能送他。而庆文由于表弟住院手头拮据,便没答应,结果两人大吵一架,气头上的他没忍住打了女友一耳光。

匀山听了,对庆文表示同情。同时,又在心里反复思索,假如换作霁雨这样要求他,自己会如何处理呢?

一到十月末,天气转凉。遍植在城市街道两边的绿色银杏树已悄然换上了金灿灿的新衣,树叶开始枯萎、凋零;大约不出三日,那些黄叶便会悉数落尽。秋,越来越浓,天气也越来越冷,必须穿上外套才敢出门。

见面后第二天,暮云把霁雨的电话号、qq号告诉了匀山,并叮嘱他把握机会,祝他好运。匀山对她自然感激不尽。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两人是否有缘,除了怦然心动之外,更有赖于双方的态度与手段,尤其是匀山的。

星期一,上午九点。因为心里惦念着霁雨,匀山进公司第一件事便查看她的qq号看看有没有上线,结果头像灰着。于是,匀山开始清洁桌面、电脑,整理工作笔记,把等下开会要汇报的事一一罗列出来,并在没解决的难题下面注明了原因以及自己想法。

此时,庆文已开始打电话了,他在挖掘客户方面的才能独一无二,这一点连老板都佩服;所以,在公司里他的业绩最好,客户最多,奖金也最高。坐在庆文身后的是老宋,老宋四十五岁,安徽人,身材干瘦却成天穿着西装,性格沉稳,说话不紧不慢。据庆文讲,他在公司创立之初就跟着老板,属于元老级人物;现在负责维护两三个老客户,工作十分轻松,但薪水只比庆文低一点点。

老宋背后的牛廉垚和匀山身后的王澣主要负责施工,他们两人手下管理着七八个安装工人。听说王澣是王露的弟弟,不知消息是真是假,反正大家对他相当恭敬。

设计师的名字叫陈善仁,今年刚毕业,二十一岁,他早匀山一个星期进公司,负责设计绘制广告效果图。

十分钟的早会结束后,大家各自忙碌起来。

匀山泡了一杯红茶,放在旁边开始工作。坦白说,电话销售是一份令人沮丧的工作,不仅因为人们会本能地排斥这件事,还因为对方是陌生人,所推销的业务亦无非信用卡或保险之类,普通人根本用不到。何况,由于某些不良公司搞电话诈骗,致使人们对电话销售的印象就更差了。

虽然行业环境恶劣,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能够锻炼销售人员的意志,使其变得坚强也算差有差招。被人拒绝、讨厌,甚至谩骂,虽然委屈,但仍得调整好心态,保持平和,这是当下成为一个卓越销售员必须具备的素质之一。

当然,任何人或者行业能够成功,是诸多因素综合造就的结果,仅凭好心态远远不够。想成为一名卓越的销售员,必须做大量功课,付出努力才有可能。比如研究销售对象的兴趣、心理、脾气,分析对方的痛点所在,包括最容易接听电话的时间等等;然后熟练一套销售语言,再灵活发挥,真心诚意为对方着想、服务;如此一番,即使没有达成交易,但也不会绝了希望。

打完第十五个,匀山一看电脑已经十点半了。他有些口渴,便放下听筒喝茶。似乎只要是周一,大家都没有耐心接听电话,有的人还不等自己开口就挂了。

匀山靠着椅背,转过身看庆文,他似乎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一直在跟同一个人聊天,还不时地笑笑,表情十分陶醉。匀山猜想,他是不是在和某个新交的女友聊天呢。

意识到这一点,匀山的心思也开始抛锚。专注于工作时心无旁物,可一旦停下来,霁雨的倩影便悄然浮上心头,连笑容也仿佛能看见。此刻,她在做什么,有没有上班呢。匀山很想打电话给她,但转念一想,又感觉会打扰她,写文章最怕思路中断。何况,即使打通了该说些什么呢?除了“你好”,似乎没别的话可聊。再者,没有了暮云这个中介,他也没胆量直接联系她。思量再三,觉得还是发短信稳妥一点。

匀山拿起手机,打开信箱,敲出一段话:“上午好,我是白匀山,还记得吗?我们见过面的。”盯着这段文字,匀山犹豫了一下,感觉这样开场太普通便删了。自诩读过很多书,写出的文字应该别具一格与众不同才对。于是,他开动脑筋,构思新句子。很快,匀山就想到了,原来霁雨这名字是从宋词里取的,连出处他也找到了。

“请问,‘霁雨天迥,平林烟暝。’是不是你名字的出处?”

短信发出后,放下手机匀山就在脑海里想象她看到信息时的表情。

大约过了三分钟,她回信过来:“是的,没想到被你看穿了。”

见她回信,匀山惊喜万分,这表明霁雨还记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于是,他立刻回道:“因为读高中时曾背诵过张元干的诗集,所以有点印象。霁雨,真是个好名字。”

等了几分钟,她才回信过来:“谢谢。你现在在上班吗?”

匀山回:“是的,刚打完十五个工作电话,结果都被拒绝了。”

她回道:“啊!这么惨。”

匀山捧着手机环顾一下四周,发觉大家都在各自忙碌,便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快速按出一行字来:“其实也谈不上惨,销售这行大都如此,被人拒绝基本属于正常状态。”

这一次过了很长时间她没有回复信过来,匀山只好把手机暂时放在一边,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接着拿起桌上的座机继续拨打工作电话。一直忙到十二点,午休,他才终于收到回信:“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忙,晚点再聊吧。”

匀山回:“好,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多谢。”一分钟后,她发过来两个字。

与同事们一起在楼下食堂吃过午饭,下午刚上班庆文便离开公司赶往会展中心,他约了客户在那里见面。匀山则继续拨打着工作电话,一直忙到六点;十分钟不到大家都下班了,匀山写完工作总结也准备回家。

夜色笼罩着整个城市,华灯初上。

走出大厦,漫步于前往公交站台的道路上,匀山又想起霁雨。

“要不要打电话给她呢?”

匀山犹豫不决,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若真打通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把气氛弄僵反而更尴尬。再说,现在是晚餐时间,打电话似乎会影响她吃饭,还是算了吧。

六里桥附近有个肉菜市场,环绕市场周边有一条小吃街;哪里可谓美食天堂,街上餐馆林立,不论是川湘鲁粤或者西北风味,还是烧烤、海鲜等等一应俱全,想吃什么几乎都能找到。匀山和大多数上班族一样,晚饭几乎都在这里解决。今晚,他在“多情玫瑰园”吃了一碗酱肉粉,没想到味道奇美。

“明天再来。”

回租屋的路上匀山喃喃自语。一进院门,迎头碰上房东和他太太,二人准备去跳舞。打过招呼后他进到自己房间,一看手机已经七点四十了。

“还是发个信息给她吧。”

匀山摊开已读了过半的《恺撒》,头脑中想的却是如何跟霁雨建立联系。他盯着手机屏幕心思千转百回,忽然灵光一现记起《梦里花落知多少》,顿时有了给她发信息的藉口。发完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终于收到回信:“对不起,刚刚洗澡去了,没看到你的信息;这两天工作忙,书才读了一半。”

匀山自己没读过,便问她那本书的内容怎么样。

她回道:“不论读多少遍,每次都忍不住要哭。”

但凡伟大的作品,不论是一本书一幅画或一首曲子,都有此类特性;往往能把读者、观者或听者的个人情感融进去,使读者、观者、听者与书中人合二为一,同呼吸共命运,当其遭遇不幸时会因悲伤而哭泣。匀山自己就曾有过这种经历,当晴雯病逝、当玛格丽特念着阿尔芒的名字吐血身亡、当埃斯梅拉达被绞死,他都泪如雨下;当关羽被杀后,他的心情还因此低沉了整整一个星期。

匀山回:“因为她的人生遭遇吗?”

事实上,尽管三毛的作品匀山接触不多,但其人生结局他很清楚。

霁雨回:“有这个因素,但不完全;真正让我哭泣的是她文字中所传达出的一种坚韧态度和浪漫精神,这一点实在难能可贵;一个人历尽艰难曲折和痛苦,却依然热爱生活,如此了不起的豁达背后,其实是让人既敬佩又心酸的看透。”

能从字里行间悟出这么丰富、细腻的情感,足见霁雨对三毛的喜爱程度;同时,也体现了霁雨在读书方面优于常人的天赋才能。

匀山忍不住赞道:“你真厉害,居然读出了如此深刻的感悟,我真心佩服你。”

匀山发出这段文字后,放下手机去倒水,喝完回来在床上躺下等她的回信。

大约过了一分钟,绿色信号灯开始闪烁。匀山满意地拿起手机,查看来信:“没有啦,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点读书心得而已,未必见得正确呢。”

匀山思索了几秒,回道:“孔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读书心得是个人感悟,没有正确不正确这种说法。”

只要拉开话闸,那么继续聊读书及之外的话题自然就水到渠成了。霁雨推荐了舒国治的《理想的下午》《流浪集》两本书给匀山,匀山则建议霁雨读一读《挪威的森林》。

聊天临近结束时,匀山提到暮云。实际上他也很想了解有关她的一切,毕竟,除了是哪里人、逃婚,其他一概不知。霁雨说关于她的家庭自己知之甚少,而暮云也有意回避。最后,她谈到她们是在一次朋友生日聚会上认识的,因为个性投契、脾气相近,随成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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