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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接过乱藤四郎拿的手帕在小孩面前晃了晃，染血的帕子带得他眼睛跟着转动。

“……看来不是重影。”鹿鸣把帕子还回去继续站在原地等药研藤四郎上药，抽出手指捏住风早振的腮帮子，“不要学这种东西，你又不是我的刀。”

风早振迷茫地看着他眨眼。

“好了，鹿鸣大人。”加州清光带着人回来了，身后跟着小心翼翼抱着晓暮的巴形薙刀，微微鞠躬，“您也一起回去吧，这边善后交接工作交给我们。”

夭婳和晓暮的其他刀剑仍然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只是目光担忧。

韧心身边的草皮秃了一大片，现在开始换了个地方继续拔草……五虎退端着托盘跟上去了，仍然泫然欲泣。

“晚上大食堂聚一聚嗷——”脖子上吊着绷带固定手臂的东白盘腿坐在原地挥手，笑得阳光灿烂，“喊我刀子精们整几箱啤的！你们喝啥？清酒害是烧刀子？”

鹿鸣收回目光，“甜酒，加冰。”

“娘们儿唧唧的……”东白嘀咕道，“整这咋不去喝果汁儿……浪费老子表情……”

少年危险地眯起双眼对药研藤四郎伸出手，“刀。”

药研藤四郎双手递上一振纯黑打刀恭敬退后。

破空声响起，长刀深深地贴着东白的小腿插入地面没入大半。

“我操！”东白挪了挪屁股后退一点勾着脑袋看，发现腿毛少了很明显的一撮。

毛发缓慢地飘落在地露出下方常年遮蔽的皮肤。

贴根而断，再多进零点二毫米都会直接擦破皮甚至切断肌腱。

“鹿鸣你他妈——”壮汉抬起头大骂，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槽！”东白更气了，但是罪魁祸首已经离开只能气哼哼地生闷气。

“嚯。”萤丸探头看看，“主人看不出来您皮子害挺白……”

东白没好气地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去！”

又瞪向上前的药研藤四郎瞪眼，“嘎哈玩意儿！”

药研藤四郎礼貌地笑了笑，伸手抽回打刀后退一步，“抱歉东白大人，我来回收装备，战备部会要求核验以及写战损报告。”

东白挥了挥手没和他生气，是谁混蛋他还是分得清的，“成，你回去吧。”

药研藤四郎点点头回到乱藤四郎身边，擦拭干净打刀放进装备箱扣好。

“……等会儿。”东白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刀剑，“完犊子，咱干断了几把刀来着？有人记嘛？”

萤丸摇了摇头目光诚恳，“妹有嗷。”

次郎太刀正在偷偷喝日本号带来的酒，闻言一抹嘴把手背在身后猛摇头，“那谁记得住嗷……您不也妹记嘛。”

“完犊子玩意儿了。”东白垂头丧气像一头没偷到蜂蜜的熊，“战备部那帮瘪犊子每次都骂我起码半个钟头……你们咋就不长记性呢让记不记……这次通通陪我一起去挨训嗷。”

一群大汉带一个小孩子集体唉声叹气。

“给我整点儿。”东白把手伸到次郎太刀面前，“老早就闻着味儿了，嫑抵赖嗷……”

次郎太刀倒了一碗递过去，然后下一秒手中的酒坛子没了，“……咦？”

东白仰头大口喝酒，砸吧砸吧嘴把坛子还了回去靠在身后的石头上望天，“这玩意没味儿……害得是师父他们老家滴带劲儿。”

委屈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萤丸低头看看手腕上的终端凑上前，“主人！通讯来了，嗦海关过了……您师父他老人家给送来不少好东西！”

东□□神抖擞，“走！”

“回来。”夭婳叫住齐齐起身转头的一群人，“还没交接完，急什么啊你们……”

她重新低下头抽出领口铭牌与对方交换，在记录上签了字，“那接下来就拜托了，黎蒙。”

“嗯。”青年声音温和，“请回去接受治疗，夭婳，韧心，还有……”

他可疑地顿了一下，“……东白。”

如果风早振还在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个人长得非常眼熟——黑发金眸，完全就是黎逢的放大版。

也就是两只小猫口中的黎蒙舅舅。

“我们知道了。”夭婳对他点点头唤上韧心和五虎退准备转身。

“夭婳。”黎蒙目光柔和，递出一张核心泛着浅绿荧光的符咒，“这个给你，还有黎前和黎逢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这……”夭婳低头看着他递出的符咒，迟疑地摇摇头，“……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收下吧。”黎蒙直接把符咒递过去再后退一步，眉眼弯弯，“我的一片心意，替我向小暮问好。”

听见某个关键词，夭婳准备归还符咒的手一顿。

半晌才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我替小暮谢谢你。”

黎蒙不言，只是仍然温和地带着笑容注视她。

“那……我先回去了。”夭婳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从腰上小包中拿出水晶色罗盘开始招呼众人站到一起，低头认认真真检查坐标逐一核对确认。

“夭婳。”黎蒙站在原地笑容浅淡，“如果不想笑的话，不用勉强自己，无需对我隐藏。”

“黎蒙……”女孩下意识抬头，但光芒已经亮起，下一秒他们出现在空荡荡的银白大厅中，穿着蓝白巫女服饰的女性与抬着担架推来方便转移伤员推车的医护人员严阵以待。

“拜托各位了。”夭婳咽下嘴边的话对他们鞠躬。

没人回应她，巫女们纷纷上前站在刀剑身前接过本体刀小心捧好再各自领着付丧神离开，伤员则被抬走处理伤口。

“刚刚鹿鸣大人他们已经回来了，晓暮大人的话在053号房间。”负责人迟了一步上前递给她一本册子，“晓暮大人的情况不太好，请务必冷静下来……我们已经联系了神道方面帮忙支援。”

夭婳低头签字归还册子，跟着她往回荡着脚步声的通道走，“嗯，我知道，有危险吗？”

打扮精干的女性摇了摇头，“只是太虚弱了，加上侵蚀问题，可能很难保住被腐蚀掉的手……肌体活力已经完全丧失，抱歉。”

“嗯。”夭婳轻轻回应了一声，“我知道，这是她的选择。”

“还有一个比较好的消息。”负责人说道。

夭婳抬头目光疑惑。

“晓暮大人答应接受肢体复原治疗，同时要走了三振不接入唤灵术式的短刀。”她声音带着些轻松的笑意，“虽然复原治疗以后灵能回路无法重建，但晓暮大人以后可以独立行走运动了，行动能力会恢复到正常水平，只是反应速度会慢一些。”

女孩暗红的眼眸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真的？”她确认道。

“是真的。”负责人说道，并且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这里是晓暮大人的签字意向书，请过目。”

夭婳没接，她脚步逐渐轻快了起来，“真的？”

“真的。”负责人不厌其烦。

扎着高马尾的红发女孩迈开长腿跑了起来，发丝在身后飘舞如二八年华的少女，“是真的！真的！真的——”

她的妹妹又可以恢复独立行走的能力了。

终于——

——从噩梦中走了出来。

重新成为昔年最活泼瞩目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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