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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态度大变

  • 作者:漠漠无雨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9-27 23:02:41
  • 完书字数:21904

夏青棠都在准备开溜了,谁知道突然无辜中箭,冷不丁被喝醉的赵志强给点了大名,甚至还被揭破了婆家的真实情况。

她尽量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打量着在座众人,周围人的反应倒是各不相同。

同桌的这些工友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平时就是上班下班,很少有人每天听新闻看报纸,所以对谢启明这个名字不是非常陌生就是比较陌生,根本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有什么必要要被这样提及。

夏青棠右手边那个年轻工友还说:“谢启明是谁啊?”

亲戚们也不知道谢启明是谁,夏大光夫妻俩和陈红星他们都是一脸茫然,可能有人之前在新闻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在这种酒足饭饱之际突然听到,他们压根意识不到这个人是谁。

但黄主任那张桌子就截然不同了,作为厂里的中层领导们,就算平时不好好上班,也要经常在厂里开会,学习上面下发的一些文件什么的,所以大家对省里、市里各位领导们的名字还是知道的。

但黄主任等人的脸上还是写着一点儿奇怪的表情,仓库主任的脸上更是直接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

也不怪人家不相信,那可是谢启明,夏大明一个搬运工也能跟这种人家攀上亲家吗?开什么玩笑哟!

夏大明自己也不知道谁是谢启明,他们仓库本来就很难看到报纸,上了一天班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更不可能跑去宣传栏站着看报纸了,所以他皱着眉头说:“赵志强,你又在说什么呢?你们兄弟两个喝多了,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会儿,喝点醋醒醒酒吧。今天可是青海的大喜日子,给青海一个面子,别闹事儿了。”

“闹什么事儿?我怎么闹事儿了?”赵志强大手一挥,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以为自己一儿一女都攀上高枝儿了,了不起了,可人家还不是瞧不起你吗?我可是青海的大舅!人说天上天公,地上母舅公,我可是青海的大舅,你这亲家都瞧不起我,你还说我闹事儿?”

夏大明赶紧推了一下赵美珍:“你还愣着做什么?这种日子,别让你兄弟发疯。”

赵美珍抹抹嘴巴站起来,眼睛还盯着桌子上的菜肴在看,显然是舍不得离开这些丰盛的菜肴。

她是在乎自己的儿子,但奈何食欲在先,这么好的饭菜要是不赶紧吃,下回再想吃,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吴父吴母当然知道夏青棠是谢家儿媳妇的事情,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也不会那么痛快就答应吴金凤跟夏青海结婚的。

虽然吴金凤已经有了娃娃,也闹得全厂皆知,但这是在外地啊,真要是打掉孩子回到家里,谁会知道这件事啊?

等过两年养好了身体,一切风平浪静了再给吴金凤找个本地的老实人,一直在他们夫妻俩的监管下,肯定也会很顺利。

吴父吴母本来都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想要请假过来带吴金凤去打掉孩子的。

可是一到地方见到了夏青海本人,发现他仪表堂堂,会说话会来事儿,也会照顾人,家里虽然穷酸,但他妹妹是谢启明的孙媳妇儿,就算靠着裙带关系和他自己的这点儿本事,想必日后也能混出个名堂来的。

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就此改了意见,当即约夏青海长谈,在得到了几个保证之后,他们同意了吴金凤跟他的婚事,还愿意出钱给小夫妻布置新房、办酒席、买喜糖等等。

低着头的吴母在听到赵志强的话之后,心里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

不管夏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但女儿已经跟夏青海登记结婚了,今天又是婚宴,她应该给夏家的亲戚一个好脸色的。

吴母想了想,抬头露出一个笑脸:“青海大舅,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我要是真看不起人,怎么会同意金凤嫁给青海呢?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我们家这个条件,就算金凤的孩子生下来自己养,也是养得起的。我能让两个孩子结婚,还不能说明这个问题吗?现在他们俩结婚了,我们大家也是一家人了。我今天喝了酒,也有点儿醉了,刚才肯定是一场误会,这样吧,我敬你一杯,咱们都高高兴兴的,别让两个孩子不好做人,你说好不好?”

这话说得体面又客气,喝醉的赵志强一听就高兴起来了,他立刻搭着夏大明的肩膀走回来,然后笑着说:“这还差不多,我说亲家母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可真别看低了我们。我们年纪大了,那是没什么前途了,但你想想,青棠可是嫁去了谢家,那个谢家哦,谢启明的孙子就是我的外甥女婿!以后,青棠的前途还能差了?我外甥女婿的前途还能差了?”

“是呢是呢,你说得是。”吴母还在跟着笑,心里却对这个人鄙夷到了骨子里。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夏青海的父母没本事,舅舅们也都是废物,把新婚小夫妻放在这里是肯定不行的,被这帮亲戚们一拖累,有本事的人也会变得没本事的。

在这一刻,吴母多了一个想法,她想找找人再把女儿和女婿弄回家里上班,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

谢启明的大名再一次被提起,赵美珍有点儿茫然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谢启明,谢启明是个什么人物,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吴父惊讶地瞪着她:“你不知道谢启明是谁?你女儿都嫁过去那么久了,你不知道你亲家是谁?”

赵美珍皱着眉头说:“那死丫头嫁了一个当兵回来的干事员,这事儿我知道啊。不过我们早就断绝母女关系了,她嫁给谁跟我没关系。你说的那个谢启明,是那个小谢的长辈?他是干什么的啊?”

吴父立刻跟吴母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自己这步棋大概是走错了,他们前想后想,万万没想到夏家父母连亲家都不认识!

这个时候,小姨父马大全忽然说:“我倒是听过谢启明这个名字,我记得是省里的一个大领导。”

这边桌上一个工友也说:“我好像也听过的,在新闻里听过,有点儿耳熟。”

“对啊,就是那个谢启明!”赵志强一拍桌子,“你们怎么回事?谢启明你们都不知道?平时都不听新闻不看报纸啊?”

齐厂长看着赵志强,严肃道:“我说这位同志,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谢老的大名更不是这样被你乱提的……”

“乱提什么?我什么时候乱提了?齐厂长你不知道啊?我们家夏青棠嫁到谢老家里做孙媳妇了!她爱人谢瑾萱就是谢老的大孙子,她住在省委家属大院儿里面,那是三层小洋楼,家里还有个保姆呢,整个家属大院儿的人都知道谢老的孙媳妇是个大美人,这事儿你们都不知道?”赵志强哈哈大笑,把手朝着夏青棠那边一伸,“那你们今天好好见见世面吧,我外甥女夏青棠,就是谢老的孙媳妇儿!谢老就是谢启明,就是你们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一位!”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盯着夏青棠看,她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正在打坐修炼,把一切外物都摒除在外。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确实没料到会在这样一种情景下被赵志强说出来,弄得她都有点儿尴尬了。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赵志伟第一个打破了安静,他忽然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妈!妈!我是不是说过!我是不是说过夏青棠那丫头长得标致,肯定会嫁好人家的!我是不是说过?妈的,她还真嫁去了那么好的人家啊!那咱们岂不是有了靠山了?”

陈红星还有点儿发懵,她赶紧抓住赵美延的袖子,着急慌忙地说道:“美延啊,这是……这是真的吗?夏青棠那死丫头真的嫁去那样好的人家了?那个什么谢启明,到底是多大的领导啊?”

赵美延说:“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也得是省里前几名的大领导吧。”

陈红星尖叫一声站了起来:“他妈的,赵美珍你这个死东西,你女儿嫁了那么好的人家你不说,你还敢瞒着我!”

赵美珍这会儿已经被巨大的消息冲击得快要坐不住了,她的脑子里一时之间转过了无数的想法,一忽儿是夏青棠攀上了真高枝儿,她以后会不会跟着飞黄腾达;一忽儿又是自己跟夏青棠断绝母女关系了,这要是不能和好了,以后怎么办……

正在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听见了陈红星的骂声,赵美珍气不打一处来,立刻站起来骂回去:“我都是刚刚才知道的!我要是早知道那个小谢是什么大领导的孙子,我会听你的话,跟我自己的女儿断绝母女关系吗?你这个死老太婆就会坏事,之前还怂恿我弄死小谢,让我女儿守寡,这样就可以把她嫁给军区的老鳏夫,你儿子就能得到好处!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你儿子休想来占我们家的便宜,我女婿的光,只有我儿子能沾!我女儿是姓夏的,跟你们姓赵的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吴父跟吴母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吴金凤的面色也变得不太好了,她紧紧拉住夏青海的手,低声问他现在怎么办。

陈红星不甘示弱,立刻叉着腰骂了回去,这母女两个本来就是一丘之貉,现在对骂起来,那是污言秽语满天飞,好好一场喜宴被弄成了泼妇骂街,吴父吴母和齐厂长的面色都黑了起来。

夏青海正要过去劝架,就看见赵美延跟马大全抱住陈红星快步往外走,赵美延又给夏大明使眼色,示意他把赵美珍也弄出去,别弄得婚宴太难看。

夏大明关键时刻还是能制住赵美珍的,他走过去一把捂住赵美珍的嘴,然后厉声喝道:“这是你儿子的结婚婚宴,你再不闭嘴,是等着你儿子也跟你断绝母子关系吗?”

赵美珍浑身一震,立刻老实了。

骂骂咧咧的陈红星也被赵美延他们弄了出去,食堂里恢复了安静。

夏青海安抚了一下吴金凤,然后举着酒瓶走到主桌那边,面带微笑朗声说:“让大家见笑了,今天都多喝了几杯,这喝酒闹事儿也是喜事儿。今天毕竟是个好日子,请诸位贵客继续吃吃喝喝,饭菜要是不够尽管说,厨房那边还能煮面条,想吃的就开口。”

酒席管饱这件事谁不喜欢啊?不管夏青棠嫁去高门大户的消息多么震撼,但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是更需要吃饱饭。

于是很多人都说:“那就煮两盆面条来吧,再配点儿咸菜。”

夏青海就真的去了厨房那边,请大师傅再做两盆面条端出来。

这样一来,喜宴的气氛重新恢复了,大家又继续吃吃喝喝,推杯换盏,夏大明赶紧拎着一个布袋子过来,给每张桌子上倒了一小堆炒花生,让喝酒的人用来下酒。

赵志强跟吴母碰了杯,乐呵呵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跟夏大光碰杯。

赵志伟坐不住了,抓着赵志强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齐厂长低声问吴父:“老吴同志,刚才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厂的小夏干事,她爱人真的是谢启明的孙子吗?那个谢启明……”

吴父点点头,低声说:“是他,我去过他们家,亲眼见到的。”

齐厂长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渐渐有点难看了:“这可真是……”

去年,他收过孔良超的好处,给夏青棠使过不少绊子的。

黄主任那边也在一边吃饭一边交头接耳议论夏青棠的事儿,仓库主任说:“这小夏也的嘴巴也太牢了吧,都结婚这么久了,根本没听她提过。所以她能做干事员,是因为婆家的关系?”

黄主任摇摇头:“是因为她会写文章,现在工会主席的稿子文件都是她写,宣传栏那个工人之声,也是她弄的,能力确实不错。再说你也太小看谢家了吧,她要是真的靠婆家的关系做点儿什么,早就进机关了,何苦还留在咱们棉纺厂?”

三车间的副主任低声说:“就是这个,我就想问这个,你说她都是谢老的孙媳妇儿了,干什么还留在咱们棉纺厂?去机关上班多好啊?”

“那谁知道呢?你得去问她啊。”黄主任剥了一颗炒花生,一边漫不经心地把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看着夏青棠道:“我觉得她一定是不想进机关。”

“还有人不想进机关?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机关就是听起来比咱们气派些,有些机关未必能捞到什么好处。就说咱们厂,每个月都有不合格的布匹分下去,面粉厂能分面粉,煤场能分到煤,大部分的机关能分到什么啊?再说反正都是坐办公室的,在那边坐,跟在咱们厂坐,不都是一样的吗?小夏现在是干事员了,工作又不辛苦,再说棉纺厂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都是熟人,待在这里多舒坦呀。”黄主任说:“就是可惜啊,当初秦主席先一步把小夏给要走了,要是她在我们厂办就好了,这可真是个能干人。”

夏青棠这一桌子的人也想议论这件事,但他们跟夏青棠坐在一张桌子上,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似乎不太好,因此一个个都只敢斜眼瞥她,不敢说话。

还是她自己主动开口,道:“诸位工友要是想跟我说什么,可以直接说。”

与其被人胡乱猜测,还不如她自己说清楚。

“那我就说了!”赵美珍的一个老同事长出一口气,她用旧手帕擦擦嘴巴,然后瞪大眼睛问道:“他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去给省里的大领导家做媳妇了?”

“是真的。”夏青棠说。

“那你妈不是亏大了吗?你嫁去那么好的人家享福,你妈还不跟你来往,哎哟,我说青棠,你这孩子可真是精啊。嫁了好人家就跟你妈断绝关系,哪有这样做儿女的呀?”那阿姨有点阴阳怪气地说道。

夏青棠也阴阳怪气道:“薛阿姨说得没错,我就是特别精,而且我这个人吧特别记仇,谁要是得罪了我,我能记仇一辈子。”

薛阿姨脸一白,不敢说话了。

夏大明那老工友的爱人倒是低声问道:“青棠啊,你嫁去那样的人家,过得好吗?他们对你好不好呀?”

听她言语温和,充满关切,夏青棠就笑着说:“郑阿姨放心,我爱人他们全家都对我很好的。大家不都说,我结婚后长胖了,气色也好了?这都是证明嘛。”

郑阿姨笑了起来:“那就好,你爸爸老是跟我们说,担心你在婆家过得不好,现在他肯定可以放心了。”

右手边那个年轻工友立刻问道:“夏干事夏干事,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嫁去那么好的人家的呀?那种大人物的孙子,你怎么认识的?总不可能是别人介绍的吧?”

“我爱人是我中学校友,我们俩毕业后才认识的,之后经人牵线走到了一起,就这么简单。”夏青棠也拿了几颗花生,慢悠悠地剥开来。

“这哪里简单啊?就你这个家庭,他们家里没人反对吗?”

“据我所知,没有。”

“你们兄妹两个,还真是厉害。”年轻工友啧啧赞叹道。

另一个三车间的年轻工友说:“我说夏干事,你婆家那么厉害,你为什么还留在棉纺厂啊?”

“棉纺厂有什么不好吗?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夏青棠说:“在哪里都是工作,我宁愿在熟悉的环境待着。”

郑阿姨点头说:“是啊,青棠从小就待在这儿了,这里都是认识的人,在这里上班多舒服啊,要是去了什么机关,说不定会有坏人的。”

正说着,夏大光忽然拿着他的小酒杯,面色古怪地走了过来。

“青棠,你能过来一下吗?大伯想跟你说几句话。”夏大光低声道。

两辈子了,这是夏青棠第一次见到夏大光低声下气过来跟她说话。

可见有些东西她本人不太在意,但亲戚们、熟人们显然不会这么想。

夏青棠故作惊讶道:“大伯要跟我说话?大伯这么多年不是一直说,女孩子都是贱命一条,吃饭不能上桌子,也不配跟男人说话吗?大伯现在怎么要跟我这个贱命人说话了?”

桌上的郑阿姨立刻皱起眉头:“这是怎么说的?咱们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位同志怎么瞧不起女人啊?”

夏大光被闹了个满脸通红,他这个人,在家里极度重男轻女,像个封建zhuan制的君主,但在外面他可不是这样的,这人要面子,现在被人知道了这些,他下意识就举起了右手想要扇她巴掌,却又突然想到夏青棠的婆家是谢家,又立刻闪电般放下了右手。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青棠,你小孩子可不能乱说话的。”夏大光尴尬地笑着,想要拼命解释。

夏青棠说:“反正我不想跟大伯说话,也不配跟大伯说话。”

“你!”夏大光也不装了,立刻拉下脸低声喝道:“你别以为自己嫁去了一个好人家,就能看不起我们这些长辈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那婆家又能光鲜几年啊?”

“这我不知道,婆家的事情我是不管的,我是自己不想跟大伯说话。倒是大伯你,变脸比谁都快呢?之前在食堂门口还在教训我没规矩,不想跟我说话,现在知道我攀了高枝儿,大伯立刻端着酒杯过来敬酒……这种事,反正我是做不出来的。”夏青棠笑了一下,“我这个人说话不好听,大伯确定还要继续跟我说话吗?”

这里满桌子都哄笑了起来,夏大明的老工友也认识夏大光,就赶紧说:“老夏,算了,你看你是长辈,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你要喝酒,来,我陪你喝。”

“谁要跟你喝酒?”夏大光手一甩,丢下一个白眼就走了。

郑阿姨没好气地说道:“夏大明的哥哥怎么这么没礼貌?怪不得青棠不愿意跟他说话呢!”

说话间,赵志伟也问清楚了赵志强,见夏大光回来了,他赶紧也端着酒杯要往夏青棠这边凑。

夏青棠笑着拍了拍双手,朗声说:“诸位慢慢吃,我还有点儿事要去办,这就回去了。”

“这就走了吗?那边还在煮面条呢,吃了面条再走呀。”郑阿姨说道。

夏青棠笑着说:“我已经吃饱了,阿姨你们多吃一点儿,我回去了啊。”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夏大明从里面追了上去:“青棠!青棠你等等!”

夏青棠在食堂门口停下:“爸,怎么了?”

“刚才你大舅说的,是真的吗?小谢的爷爷,真的是那个什么人?”夏大明用手揪着自己的上衣衣角,看上去非常紧张。

“是的,都是真的。”

“你怎么没有说过呀……我刚才知道,吓了一跳。”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是跟谢瑾萱结婚,又不是跟他的家庭结婚。”

“话是这么说,可那样的人家,哪里是好嫁的?你哥哥娶个小吴干事,亲家都这样看不起我们了。你嫁去那样的人家,我这心里……”夏大明说:“你在那边,有没有吃苦啊?他爸爸妈妈有没有欺负你、看不起你?”

夏青棠看着夏大明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忽然想到上辈子,上辈子她是实际经历过这些的,她被孔良超的父母欺负过、折磨过,最后甚至被虐·待过,但是上辈子,夏大明从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便说:“你在乎这个吗?”

“啊?”夏大明瞪大眼睛,不明白夏青棠的意思。

“我在婆家过得怎么样,你会真的担心?”夏青棠嘲讽道:“你管好你自己,再担心你儿子就行了,我的事,我自己有数。”

“我……我当然担心你啊……你……”夏大明张口结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青棠,这是怎么说的……”

夏青棠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完全不同了,她也不能回过头去问上辈子的夏大明为什么不关心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苦一直不能释怀呢?

于是,她笑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谢家是什么样的地方,也知道自己不会受委屈,我在哪里,跟谁结婚,我都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她早就不是上辈子那个懦弱无用的人了,她现在长了脑子,有自己的理想,有将来想做的事情,也在不断的看书学习,还在学外语,无论将来谢家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管谢瑾萱会不会变心,她都有好好生活下去的信心。

听了这句话,夏大明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道:“那……那你好好的,要是遇到什么了,你想跟我说,就来说,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冲过去帮你理论的。要是你不想跟我说,也没关系,你总归是能想到法子的。”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还是在忧心谢家会不会欺负人。

夏青棠便说:“等夏青海的事情都忙完了,过段时间,我请你去我家里坐坐,吃个便饭。你既然担心,就去亲眼看看吧。”

夏大明眼睛一亮,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真的吗?你真让我去啊?”

“真的,我跟家里人都说过了,奶奶说,由她请你吃饭,你呢,就在我跟瑾萱的小家里喝杯茶,说说话。”夏青棠道。

“家里人……”夏大明琢磨了一下这三个字,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你都说是家里人了,肯定对你不差的。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人,去了会不会影响你啊?”

“影响什么?你是光荣的工人阶级,没了你们的辛勤劳动,社会怎么发展呀?”夏青棠说:“我看就定在半个月后吧,下下个礼拜天上午九点半,你去我们家属大院儿的正门口等着,我跟瑾萱出去接你。”

“下下个礼拜天上午九点半,好,那……那我真去啊?”夏大明又搓了搓手心,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

“我想去的!我早就想去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不管你嫁给什么人家,只要你过得好,那才能放心呀。”

“那就到时候见。”夏青棠说:“里面还有客人呢,你先进去招待吧,我回去了。”

“好,好,你回去吧。”夏大明站在那儿冲她挥挥手。

夏青棠笑了一下,刚打开自行车的锁,就看见齐厂长站在食堂大门边,探头探脑朝她这里看。

她心里觉得好笑,也觉得这个世界好笑,便道:“齐厂长,你看什么呢?找东西呀?”

齐厂长吓了一跳,赶紧走出来说:“没有没有,没什么没什么。”

“那齐厂长吃着喝着,我就回家去了。”

“等等!”齐厂长赶紧跑下台阶,“夏干事,我有点儿事……想跟你解释一下。”

“是关于孔良超收买你的那件事吗?”夏青棠开门见山。

齐厂长吓得脸都白了:“我其实没有收他什么东西,我当时就是有点糊涂了,当时家里也是有点儿事儿需要帮忙……”

“所以还是收他东西了嘛。”

“我后来没有了呀!后来他还去找我了,我都没有理睬他的!那次真的是我糊涂了,我……我在棉纺厂奉献了一辈子了,夏干事啊,你看那件事,能……能当做没发生吗?我就快要退休了,我就只想好好退休,我真的……”齐厂长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夏青棠说:“查孔良超的时候都没有查到你,说明你已经没事儿了,不用担心这个的。”

“你不会去跟谢老专门提到这件事吧?”齐厂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反正没有专门提过,以后,只要齐厂长不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可能也不会专门去提。”夏青棠说完就坐上车子,脚一蹬离开了。

齐厂长站在原地看着夏青棠越骑越远,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他转过身去看向台阶上的夏大明,刚要张嘴,夏大明就哧溜一下跑进去了。

第二天,夏青棠跟谢家的事情就慢慢在厂里传开了,刚开始只是小范围的散布,等一个礼拜快要过完的时候,几乎全厂人都知道了,而他们工会办公室,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部门。

因为其他部门可以肆无忌惮谈论这件事,但夏青棠人就在这里,她自己不说,工会的人如果不去外面找人聊天,也没有消息来源的渠道。

礼拜六上午,夏青棠完成了一份新的工人之声,正趴在桌子上逐字逐句地检查有没有抄错的部分,就见李月从外面冲了进来,然后大声说道:“小夏!你爱人是谢启明的孙子?”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抬头朝她看过去,李月的表情看上去惊疑不定,充斥着惊讶、不解、疑惑和一抹嫉妒。

夏青棠说:“是的,李干事你怎么才知道?全厂人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李月倒抽一口凉气:“你你你你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全厂人都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这些同事说一声?要不是我刚才碰到王干事,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自己怎么说?好端端的就介绍一下我爱人的爷爷吗?”夏青棠说:“我看你经常跟王干事聊天,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我礼拜一跟她聊天的时候,她也还不知道呢!哎哟,我们部门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李月大惊小怪地走过来。

吴峰说:“小李你在说什么啊?”

“你们还不知道呢!这个小夏干事,不得了啊!她爱人你们都知道的,在省委秘书处工作的,当兵回来的!”

“对啊,这个我们都知道。”

“你们不知道的是,她爱人的爷爷,是谢启明!省里那个谢启明!”

又是一阵让夏青棠熟悉的沉默,她对这种沉默已经开始免疫了,于是继续低头检查错漏。

约莫过了半分钟,张宁第一个说话了:“好家伙!小夏你深藏不露啊!你这也太惊人了!你这跟我们坐在一个办公室,不是埋没你了吗?”

夏青棠淡淡道:“我什么工作能力,大家都很清楚,难道我做了什么人的媳妇儿,就能一飞冲天,变成个天才不成了?”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张宁的语气也松弛了下来,他说:“我是觉得你太低调了,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说出来了。你要是早说出来,没人敢欺负你的!”

“我不说出来,也没人敢欺负我啊。靠婆家才不被欺负,那是狐假虎威。终究一句话,自己的本事才是真的。”夏青棠笑着说道。

李月的脸色就有点儿不太好看了,她赶紧说:“哎,小夏,我可没有欺负过你啊,我跟你关系一直不错的,是不是呀?”

夏青棠还是笑:“也可以这么说。”

张宁乐了:“你现在知道紧张了,幸好人家小夏不是那种人,要不然,你还能安安稳稳在这里上班?”

“我怎么就不能了?我确实没有欺负过人啊,我可是老实人的。”

李月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她有点尴尬,便说:“笑什么笑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

冯心惠说:“小李也没说错,她平时虽然喜欢偷懒,但也确实没有欺负到小夏,毕竟,小夏嘴巴厉害,她讨不到便宜。”

这要是换了之前,李月肯定是要生气的,但现在她不敢生气了,反而觉得冯心惠的话很有道理。

她立刻说:“对啊,小夏比我厉害多了,我肯定欺负不了她的,你们就别乱说话了,没的破坏我跟小夏之间的同事之情。”

夏青棠说:“我来这里工作后,一直都很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不管外面说什么,也不管我婆家到底是什么人,我还是我啊,希望以后还是照常工作,也照常跟大家相处。”

李月赶紧接上:“是的是的,小夏说得很是,以后照常相处!”

话是这么说,但刚到中午下班,她就立刻殷勤地跑到夏青棠的面前:“小夏啊,中午要不要去我家吃饭?比食堂做的好吃的。”

“谢谢李干事,我还是习惯吃食堂,再说我中午还有事儿,吃完食堂就要出去的。”夏青棠说着,就背起背包走出去了。

到了食堂,照旧是各种各样的眼神在打量她。

温晓丽一边跟她一起排队,一边低声说:“被这么多人这样看着,你会不会难受啊?”

“刚开始有一点儿,但现在差不多习惯了。再等几天吧,到下个礼拜,就没人还会打量我了。”夏青棠轻松一笑。

她们很快就排到了窗口,打好饭菜就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吃饭。

能听到很多大声议论的声音,但夏青棠完全不在意,温晓丽也就学她的样子不在意,两个人只顾着吃饭。

照旧是夏青棠先吃完,然后丢下饭盒就跑出去了。

有人见她走了,就赶紧跑到这张桌子来跟温晓丽说:“夏干事怎么没拿饭盒就出去了啊?”

“她中午有事儿要赶时间出去,所以来不及洗饭盒,一会儿我吃完了,帮她一起洗。”温晓丽道。

“哟,她这不是欺负人吗?自己的饭盒要你给她洗,啧啧。”

温晓丽一拍桌子:“说什么呢?我跟青棠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啊?朋友之间帮忙洗个饭盒就是欺负?你是没读过书,不知道欺负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啊?”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这么凶干什么?”那人吓得站起来就要跑。

“我就凶,你下次再胡说八道,我更凶!”温晓丽朝她狠狠一吼,那人跑得更快了,食堂里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这个时候,夏青棠骑到大马路上了,刚吃完饭不敢骑得太快,等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始加速,骑到省城大学的时候,不少学生也拿着饭盒刚刚走出食堂。

“夏青棠!夏青棠!”

刚刚从食堂那条路拐过去,就听见了老同学顾兴安的喊声。

夏青棠停下自行车,在路边顺着声音看过去。

顾兴安还是背着那个打补丁的旧包,然后兴冲冲跑过来:“上次见到你忘了跟你说,这个礼拜天,啊,就是明天,咱们以前的班长想把最近回城的同学,和一直留在城里的同学约到一起,大家一块儿聚一聚,你想不想参加?”

“聚一聚?怎么聚?难道班长请客吃饭吗?”夏青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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