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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 作者:一寻苍松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9-21 01:33:24
  • 完书字数:9954

求景确认碗空了,收起碗退了下去。环环上前想将小桌案取下来,却被夏绮雪按住了,她说道:“我们来玩游戏。”

“什么游戏?”

夏绮雪让环环将桌案上装着长方形木条的蒲篮子取来,先将三块积木并齐而放,随后又拿三块交错着方向叠在上面,这样反复叠着。

先前她曾感觉缺乏室内娱乐,环环与求景两人一得空总是抱着篮子做针黹,于是寻思着有什么能在室内玩,又方便不占地方,脑里就想到积木塔游戏,外出时找木匠铺做了这样的积木。

前些天醒来后,为了让环环回来后能转换心情,便让求景找人去木匠铺取了回来。

环环见她叠了十八层后,不由得奇道:“就这样叠着玩?”

“不是,你看着。”夏绮雪伸出食指轻轻地将当中一块积木推了出来,然后放到最顶层,“这样轮流着将木条抽出叠上,谁先弄倒这座塔就输。”

“我试试。”环环将最边上的一条撤了出来,放到了最上面。

起初,塔相当稳实,玩起来容易,越到后面,环环才发觉越难,但又很刺激。她看着中间已经被抽得漏洞满满的积木塔,犹豫着要取哪块。

刚伸出手,将只剩两块积木支撑的一层最边缘一块小心翼翼地拨出来时,求景突然开门,正专注的环环被吓了一跳,手一颤,整座积木塔哗啦一声倒了下来。

环环惊讶过后,与夏绮雪相视一笑,向求景招手道:“求景一起来玩,很刺激。”

求景见满床榻散落的积木,摇头道:“夜深了,王妃要休息,下次再玩。”

“好吧。”

夏绮雪与环环两人将积木放回篮子,求景去将窗子关上后,把内室烛火捧到外室守着。

夜深人静,夏绮雪全无睡意,眼睁睁地望着床帐顶,床帐是新换的莲花纹,在黑暗中无法看清,她便无聊想象着莲花轮廓。

想着想着,思绪跳到自己来到这世界后的种种回忆。这次差点丧命令她清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掉进一个看不清摸不透的暗斗中。

阿白曾给她承诺只要过一段日子,萧崇皓会还她自由,“一段日子”是多久?在这段日子内她是不是还会受到威胁性命的事?

胡思乱想之际,睡意突然袭来,眼眸将阖未阖。

此时,一道身影从窗外跃入,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晃亮手中的火折子,确认是他要找的人后,将床帐束起,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探近她的鼻端,登时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冲击她的头脑,令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透过那人手中微弱的火光,看清来人后,惊道:“陆公子。”

陆宥世拉过床边杌凳坐下,说道:“本想问贾公子是否别来无恙,不过这脸色看起来不像无恙。”

他留意到夏绮雪视线投向外室,便说:“放心,我让她们睡得很沉。”

难怪刚才突然睡意沉沉,原来是这人用了迷香之类的东西。夏绮雪觑了他一眼:“你不像是普通人,居然能查到这里,想做什么?”

“贾公子误会了,”陆宥世笑道,“这些天小穗得不到你的消息是真急坏了,在街上看见她失魂的样子,我便问了些情况。知道你曾派人去她那里送信,我是循着这线索找来,替她见一见你是否安好。”

陆宥世再次瞧她的样子:“只是没想到贾公子是真王妃。”

“王妃身份不方便。”

“我会保密。”

“多谢。”

“贾公子,你这是什么情况?”

夏绮雪知道不能随便道出自己中毒的事,便说:“偶感风寒。”

“这风寒似乎厉害了些,差点要了你的性命。”

夏绮雪无视他的揶揄,只道:“我身子弱。烦请陆公子向小穗转达,我好些就去找她。”

陆宥世点点头:“这事我会转达。”

“等身子好了后,再请宴谢过陆公子。”

“这个要等下次再遇了。”

“你要离开皇都?”

“是,来皇都是想见见一些人,见完后自然要走。这晚是最后一次相见。”

夏绮雪立即道:“后会有期。”

陆宥世笑道:“贾公子是真的一点都不留恋。”

“人都要走了,没必要假意拉扯些客套话。”

“你可以真诚与我说些客套话。”

“后会有期。”夏绮雪再一次说道。

“后会有期。”陆宥世笑着重新落下纱帐,灭掉火折子后重新跃窗而出。

夏绮雪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后,起身打开窗子,望向夜空中那轮明朗的月亮。心道:“明明可以走门,难道武林高手都喜欢跳窗?”

明朗的月色之下,陆宥世身形轻盈地略过王府瓦顶,将要离开之际,一掌从他斜后方无声袭去。

陆宥世回身举掌迎击,接了几招后,脚下退了几步,与那人拉开距离,借着月色看清来人后,笑道:“失敬,没想到能遇见瑜王。”

“没想到?这是瑜王王府。”

陆宥世毫不在意萧崇皓冷厉的语气,仍旧温声道:“在下只是来见见朋友,别无所探,能否就此放过?”

“是否真来此见朋友,还得仔细查问才能确定。”

萧崇皓抽出腰佩长剑,纵身一晃,剑尖在月色之下寒芒更甚。陆宥世侧身避开瞬间下一剑招即向他门面袭去。

拆了几十招,萧崇皓发现此人武功不弱,原本为了活捉而有所保留的实力瞬间又提高几分,月色下剑光登时纵横飞舞,变幻莫测,招招直击要害。

只片刻,陆宥世便渐落下风,他知道再与萧崇皓纠缠下去,一定会被擒,暗想这次还是大意。于是右手从左手手腕处取下一扣,一根细如毫毛的东西横在身前。

银丝索。萧崇皓眼清目明,及时回剑,随脚震起瓦片,向他踢去。

仅一瞬,陆宥世乘机纵身离去,头也不回地随手一甩,将后面飞来的瓦片如切菜般削成几片。

萧崇皓看着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回身将目光投向王府某处,脚尖轻点,飞身前往眼中所望之地。

夏绮雪倚在窗沿赏了一会月亮,顿觉夜风寒凉,将披在身上的外衣拢了拢,伸手将窗关上,却于将阖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扒住了窗叶。

夏绮雪眼睛一亮,笑道:“阿白,好久没见你的身影。”

“刚才的朋友也是好久没见?”

夏绮雪一愣,随即想到肯定是陆宥世被阿白发现,小心问道:“抓到人?”

“没抓到。”

夏绮雪顿时松了口气:“他只是见我多天没出现,跑来关心关心朋友状况。”

“那你的朋友不能白天从正门进来?每次都是晚上翻墙?”

听他说每次,夏绮雪知道他将陆宥世当成是带走她的云衔渊,讪笑道:“王府规矩多。”

“嫌规矩多,我可以给他弄一个狗洞。”

“阿白真幽默。”

阿白神色忽转严肃:“你的身份是王妃,一个男人半夜闯进王府来见你,不合适。”

“这事我会反省。不过提到一个男人半夜来见王妃,不只他一人,”夏绮雪指了指他,“难道你就合适吗?”

“我……”

“就算你是王府的人,不是王爷又或者是我有危险,你半夜跑来与我见面也不合适。”

“你说的是,我白天再来说教,告辞。”

“等等,”夏绮雪忙拉住他抓着窗叶的手,随即意识到不合适,连忙放开,笑着掩饰方才的尴尬,“你叫萧崇皓来说教,我还没见过他真人。上次宋总管送来一幅背影图,若不是觉画得不错,我早就拿来当靶子。”

“你还真不怕我把你话全传给王爷。”阿白笑道。

“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王爷既比宰相大,是不是能多撑几艘?”

“你说话倒不像是个绣闺大小姐。”

“没规定绣闺大小姐一定要文文静静,说话低声细语。”忽然一阵夜风吹来,夏绮雪又再次拢了拢外衣。

阿白见状,稍移身体挡在窗前:“身子刚好没多久,快去休息。王爷不是恶鬼,不会来对你说教。”

夏绮雪略感可惜,边回身边叹道:“就是说又见不着。”

阿白看着她回床榻重新躺下盖实被子,才将窗牖重新关上。

在王府躺了些日子,夏绮雪身体已然好转,打算外出看看新铺子的情况,同时让小穗见见本人,好让她安心。

直到侧门前,求景还在耳边叮嘱着东西不可乱吃,生人勿易靠近,别随便跟人走一连串唠叨的话。

夏绮雪踏出门后才感耳根清净。

她方走出巷口,一辆马车上前拦住去路,一道温厚的声音从车里传来:“芙元。”随后见车帘被举起,一名仪容俊爽,玄冠绣袍的男子双目戚戚然地凝视着她。

夏绮雪心下暗惊,不知车上是原主凌芙元的何人,正焦急不定时,对方见她不应,又轻轻唤了一声:“芙元妹。”

这一声令夏绮雪遍体生寒,一阵冷颤,同时将一封沉于记忆深处的信从过去中捞了上来——这人是易绍晖。

当初看到那封信中的内容,就已经知道原主凌芙元与易绍晖的关系不一般。

易家世代为武将,易绍晖祖父是正一品的大将军,父亲因体弱多病无法从武,只好走文官的路,本来以为会从此延续下去,但易绍晖身体生得硬朗,他祖父便自小将他养在身边,教习武艺兵法。

前两年,因邻国的侵扰,易绍晖便随祖父出征,迅速击退敌人,被晋升为昭毅将军。

这般年纪轻轻便被晋升为正三品昭毅将军,可谓开国以来少有,但并非仅是立有军功的原因。晋升后不久,便传来他与太后外甥女定下婚约的消息,明眼人心中均知当中暗含的意思。

夏绮雪还记得凌芙元在那封信中提到她不愿当一个被易绍晖养在私宅,连易家正门都进不了的外室。

这事似乎是她自杀的导火线。

夏绮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紧张不安的情绪,冷淡道:“请自重,我现在已是瑜王王妃。”

“芙元妹……”

夏绮雪沉默不语,直接绕过马车径往大街方向走去。

她不是凌芙元,在易绍晖的眼中却仍是以前相识之人。

明知眼前相识之人已经嫁为人妻,仍旧无视凌芙元的意愿、名誉,自顾自地乱叫,夏绮雪就无需给他面子。

易绍晖见对方毫无回身之意,犹豫了下,叫道:“凌小姐。”

夏绮雪仍是不回身,不止步。

易绍晖无奈地叹了一声:“王妃。”

夏绮雪回身道:“何事?”

“能否耽搁些时间。”易绍晖说着亲自下马车,放下踏脚凳。

夏绮雪表情淡然,提着衣摆上了马车,徒留易绍晖伸出要相扶的手定着。

两人来到悦福酒楼,易绍晖似是早就订下雅间,方到便见店伴端上桂花糕、豌豆黄、绿豆糕、花式酥糕,一壶刚沏好的茉莉花茶,花香随着壶口流入茶盏间盈满鼻端。

易绍晖一手捏着袖子,一手拿筷子夹了块桂花糕放入夏绮雪身前碟子里,边说:“这是芙元妹以前喜欢吃。”

夏绮雪冷漠地睨了他一眼,肃然道:“若是你再有一次以这称呼相唤,我便离去。”

易绍晖一顿,叹道:“王妃,你我之间难道再无半点情谊。”

夏绮雪非常想告知他,自凌芙元死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情谊带走。她口中提醒道:“请别提这事,如今我是王妃,若是让别人听见,你让我如何自处?”

易绍晖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又说道:“王妃与瑜王成亲是因为气我吗?”

“不是。”

“却是为何?”

“皇上赐婚。”

听见此,易绍晖一去哀戚神色,露出温和笑容:“我是知道芙……王妃不愿,是被逼。”

夏绮雪紧蹙柳眉,心中暗道难道凌芙元真正伤心绝望的事,他是一点都不知吗?还是凌芙元在他面前掩饰得相当好?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睁开双眸,问:“易绍晖,你曾提过让我当一个外室,直到现在想法从未变过?未曾后悔过提出这事?”

易绍晖突然伸手想握住夏绮雪的手,她直接起身挪了一个位置:“要说话便说,别动手动脚。”

“王妃,你不能理解我吗?难道我还能抗太后懿旨,不娶楚瑶淇?”

“我并没叫你抗旨,我是问你是否当真只让我当一个外室。”

“楚瑶淇背后是太后,我娶了她之后要立妾,立谁都不能无视她的意愿。”

“难道就可以无视我的意愿?”

易绍晖叹道:“我有难言之苦。”

“那便放开我。你的难言之苦不是我给你,不是我造成,却何以要我承担?你就不能像一个男人一样,潇洒放开这段感情?”夏绮雪言语间毫不留情,“方才一见面,你便以旧称相呼,那里人少,但只要有一人听见,有一人认出我是王妃,你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谣言会绘声绘色满天飞,你倒好,躲在马车里,谁也看不见你,那时又是我承担了所有的伤害。名誉,一个名誉对女子相当重要,你若是真在意我,真把我放在心上,连这么简单易明的事都没想到?”

夏绮雪一双乌眸淡淡地对上他的视线:“你有多爱我,我不知道,我知道你更爱你自己。”

夏绮雪起身离去,打开门前,又道:“这段感情里,你不得,不是只有你一个受到伤害。”

凌芙元也受到伤害,所以选择了一条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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