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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两个人静静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白萱茉忽然提起了他们上次在微信聊天未尽的话题：“你看了播出的节目吗？”

裴竣：“看了。”

白萱茉眨眨眼：“我害怕。”

裴竣：“害怕什么？”

“害怕看到弹幕上一片骂我的评论。我看过先导片，很多观众都不想看到我出现在综艺里。我似乎点亮了一个叫做‘群嘲’的体质，总是被营销号追着骂。”

白萱茉低垂下睫毛：“别人是越长大越勇敢，我却是越长大越胆小，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些铺天盖地骂我的舆论。尽人事，听天命。我认真的完成综艺内容，其他的东西，我不去强求。”

说完后，白萱茉又苦笑了一下，抢先自嘲：“对，没错，我是玻璃心，我是敏感，我是多虑。有的时候，我真希望我能拥有一点你的特质，心静如水。”

开播前，会惴惴不安的害怕观众不喜欢她，害怕弹幕全是充斥着要她滚出去的黑评。

毕竟在上一个综艺，以及这个改造节目的先导片，她就已经被骂到体无完肤了。

所以，她拒绝了助理邀请她一起看综艺的提议。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裴竣面无表情，心静如水，内心强大的好像外界任何事情都引不起他情绪的波澜。

“夸你的人比骂你的人多很多。”裴竣温声说道。

白萱茉静静的看着裴竣。

裴竣看着她的眼睛，十分真诚的说道：“你比你自己想象中，更讨人喜欢100倍。”

白萱茉并不相信，低喃道：“真的吗？”

裴竣一字一顿的回应道：“真的，你无比讨人喜欢。”

白萱茉摇头：“不是的。”

她的家人觉得她是多余的；她高中暗恋的人觉得她不笑就是一张苦瓜脸；经纪公司随时会因为她不能展露经济价值，就把经纪人抽去带新人……这些桩桩件件，她都没办法对裴竣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隐忍。

白萱茉抬起头：“或许你觉得我讨人喜欢，只是因为我掌握了讨人喜欢的特质，努力的学会讨人喜欢。”

裴竣：“你弄错了，不是因为你掌握学习了讨人喜欢的特质，而是你本来就讨人喜欢。白萱茉，其实我在10年前就想跟你说一句话了。”

白萱茉：“什么话？”

裴竣：“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经历了什么，我也不会去打探你的私生活。但我发现你有一个小习惯，总是记得谁谁谁不喜欢你，却忽略了更多人对你的喜欢。”

白萱茉愣住：“我……是这样吗？”

裴竣坚定点头：“我很肯定的告诉你——是的。”

白萱茉蹙眉：“我怎么忽略了？”

裴竣：“此时此刻，你忽略了真爱你的粉丝的留言，只记得黑粉的恶评。因为那些恶评更尖锐，你受到的情感冲击更大，所以你就忽视了更多温和的、支持你的评论。你想想看，如果一个明星没有支持她的粉丝，没有真爱她的人，她怎么可能发展下去呢？”

白萱茉低下头没说话。

裴竣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来打个赌吧。”

白萱茉抬起头：“赌什么？”

裴竣用鼓励的目光，看向她：“打开你的微博账号。点开最新的一条微博评论区，我们来统计，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爱你的人比讨厌你的人更多。我来记录讨厌你骂你的微博评论。你来记录支持你喜欢你的微博评论。如果喜欢你的人比嘲讽你的人多，就是你赢了。”

白萱茉从下往上撩了一下头发：“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登录微博账号了。”

在一年多前，乐乐姐就主动揽下了为她打理微博的工作，一般就是为她配合工作转发宣传，不定期发一些花絮或者生活照片。

私信和评论上的谩骂声，让她看了会对自己陷入深深的怀疑。

尤其在看了节目先导片后，她越发没有勇气去登录微博账号了。

哪怕有了裴竣的鼓舞，可是重回社交网络，对她而言也不是一个轻轻松松的决定。

她终归是有些紧张的。

握着手机，她又看了一眼裴竣。

此刻，裴竣静静的陪伴在她的身旁，让她心里有了一丝有人陪的安全感。

裴竣一双眸子晶晶亮亮：“试着打开看看吧。别在抗拒黑粉的同时，抗拒了真爱粉。”

白萱茉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重新下载微博，登录账号。

刚登录时，手机有些卡顿。

消息界面的红点点堆积了很多，是乐乐姐太久没有登录这个微博账号了吗？

点开主页，最新一条微博是乐乐姐发布的综艺宣传照。

这个综艺宣传tag，是所有参加的艺人都按照综艺节目组给的标签，统一发布的宣传内容。

在裴竣鼓励之下，她试探性的点开了最新一条微博评论区。

【筑梦小天使，被圈粉了，新粉报道。】

【白茉莉，很喜欢你很认真的态度。】

【小白姐姐你太美了，好喜欢你！】

【最近一年为什么都不拍戏了呢？55555】

【萱茉姐，给你看我家的猫咪。www.youxs.org。】

她做了大量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无论看到多么难听的辱骂，都不要生气。结果，意想不到的是她的微博评论区，来了这么多的小天使。

这感觉就像是她以为自己将要在大冬天，脱掉所有的衣服，跳进冰水里，在跳入的那一刹那，她才知道，她跳入的是春天的暖流。

“是乐乐姐给我买了水军压评吗？我看过先导片，先导片的评论区几乎全是骂我的。”

白萱茉点开她自己个人页面，她竟然在第一个项目的综艺成片播出后，涨了二十多万的粉丝。

裴竣：“是不是水军？你点进去他们的主页，看看他们是不是僵尸号就知道了。网络世界，情绪发泄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年，你已经在综艺节目里圈了一批新粉了。”

白萱茉随意点开几个评论的头像，他们的主页或是几百几千的粉丝，来自不同的IP地址，分享着去看演唱会的日常，分享猫咪的照片，吐槽今天吃的饭很咸……极富生活气息，绝对不是刷评的僵尸小号。

白萱茉：“都是活跃的真人账号。”

要知道她的路人缘奇差，而现在眼见的是实打实的20多万人的偏爱啊。

裴竣的笑容如春风化雨：“我们之间刚才定下的小赌局，已经不用再比了。”

……

白萱茉呆了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回内心汹涌的情绪，她问裴竣：“我想完完整整的看一次我们的综艺，你能陪我吗？”

裴竣点头：“好，我陪你。”

比起先导片大量不看好白萱茉的弹幕，正片第一期的弹幕就要纯粹多了，观众要么是纯路人，要么就是相关专业的人士，奔着改造设计而来的。

【建筑学专业大五学生路过。期待裴竣的设计。】

【建筑学读五年吗？】

【专业课老师推荐来的。说是可以启发大一的第一个设计课作业。】

白萱茉心想：懂了！在先导片发弹幕不想看她的黑粉，肯定不会坚持到她的正片。

但她想错了，后面的弹幕中仍然有不少唱衰她的评论。

【想看裴竣，但想把白萱茉屏蔽掉，我最讨厌她了。】

【白萱茉求别作妖！】

骂白萱茉的没多骂上几句，节目已经进入正式的主题，镜头已经给到钱小姐房子小区的全貌，将这一片区的环境都做了简要的交代。

【这一片我去过。虽然破，但是交通还挺方便的。】

【旧城改造，是每一个大城市的难题。拆也拆不掉，改也改不起来。凭良心讲，这个节目的选题挺有意义的。】

裴竣和白萱茉上楼，敲响了钱小姐的门，摄影师比较高，镜头拍过去居高临下，更显得钱小姐无比娇小。

【这个钱小姐有侏儒症？】

【！！！】

【太让人意外了！我在现实生活中没见过这样身高的成年人，只在电视剧里见到过。】

【好旧好破的房子。】

节目给了钱小姐的房子很多的特写，展示裸露的电线、破败的门窗、掉灰的墙皮、发黄的瓷砖、堆积的杂物、挂着蚊帐的铁制上下床……

钱小姐一直低着头：“我的房子很小，也很破。很差劲的一个房子。”

白萱茉微笑着，看着钱小姐：“不啊，你的房子采光好，层高高，地理位置好，出门就是地铁，楼下卖什么的都有，窗户朝中庭，很安静，很不错的。现在看起来是有些不足的地方，交给我们吧。《请来我的家》，给你一个理想的居住空间。”

【这个小姐姐一看就有点自卑，但白萱茉总是微笑着鼓励她，说着她的优点。白萱茉居然还蛮有礼貌的。】

【身高异于常人，怎么样都会有点自卑吧。】

【太可怜了。】

对钱小姐身高的讨论，很快就被镜头里展示出的剪纸作品所征服了。

【钱小姐的剪纸，好厉害。】

【看不出来这是一个隐藏的江湖高手。】

当节目播放到白萱茉主动提议，和钱小姐一起居住的时候，大部分弹幕都认为这是剧本，白萱茉在作秀。

【白萱茉竟然要和钱小姐一起睡？！！挺敬业的。】

【作秀啦，拍综艺而已。】

【肯定是剧本安排她留下来的呗！】

紧接着下一段，分组导演撮合白萱茉和裴竣加微信，这一段居然播了出来！！！

分组导演没被摄影师拍进去，所以是以画外音以及字幕的形式出现的：“你们打算安排什么时间一起交谈沟通设计想法？”

因为另外一个摄影师去布置拍摄点位了，所以此时只有一个摄影师扛着镜头对着他们俩。他们俩说话时分别将镜头挪向他们，场景便是显得很‘滑稽’，又有了故事感。

镜头移向裴竣，裴竣看向白萱茉：“白萱茉，你是否要和你的经纪人确定档期？我全力配合你。”

画外音：“这样，你们俩加个微信，确定你们两个都有空的时间。未来还有一段合作时间，加个微信，方便沟通方案设计。”

裴竣没动，白萱茉很主动。

接下来，让人沉默的诡异镜头出现了，白萱茉的手机‘扫一扫’立刻识别出了裴竣的微信界面。

没有添加页面，他们直接到达了发消息或音视频通话界面。

很明显他们早就互相添加了微信。

镜头给了微信页面一个大大的特写。

画外音和镜头同时指向裴竣：“白萱茉，你认识？”

摄影师给了裴竣一个大大的特写，捕捉着裴竣的微表情，裴竣顿了顿：“高中同学，不熟。”

画外音：“你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镜头又对准白萱茉：“是的。”

画外音：“一点也没看不出来啊。”

白萱茉抿了抿唇，有点尴尬的笑道：“哈哈……高中毕业以后就没见过面了。裴竣，我都不记得我们俩加了微信。”

裴竣面无表情，收起手机：“大概是微信刚刚注册时，可以选择通讯录一键导入，那个时候我们添加上的吧。”

白萱茉恍然大悟：“噢，好像是这样的，我依稀记得当时还可以选择□□导入、通讯录导入。”

这一段，弹幕里简直刷屏刷疯了。

【这两人是高中同学？！！】

【不熟？我看到裴竣说出‘不熟’两个字时，镜头给了一个大大的特写，哈哈哈哈，他明显犹豫停顿了一瞬，才编出了一个‘不熟’。】

【赌一百包辣条，裴竣和白茉莉之间有故事！】

【白茉莉有个绯闻，告白过高中同学，这个高中同学是裴竣吗？】

【不是，白茉莉那封情书上的同学姓李。】

【万一裴竣改了名字呢？以前叫李竣，或者李裴竣？】

【哈哈哈哈，李裴竣？！！我笑疯了。】

【这是建筑改造类综艺吗？这是恋综的套路啊！哈哈哈哈。】

……

而此时此刻，观看综艺节目的白萱茉和裴竣两个人都沉默了。

有点子尴尬和不自在！

弹幕前一段疯狂刷白萱茉和裴竣的‘不熟’，直到综艺继续播放到展示钱小姐的日常生活片段后，讨论他们俩‘不熟梗’的弹幕才变少了，很多人唏嘘生活的不容易，同情钱小姐。

【钱小姐好可怜啊，做饭都得垫个板凳。】

【诶，人生艰难。】

当白萱茉和钱小姐夜谈的内容播出来后，弹幕迎来了第一波大讨论。

【我的天，钱小姐的人生经历震惊我。】

【我听哭了。钱小姐是我人生的榜样。】

【钱小姐天生拿了一手烂牌，还这么努力，我却还天天打游戏，就是个废柴。】

【钱小姐的经历，好治愈啊！我也想要学个本事，改变自己。】

这段，零星的开始有赞扬白萱茉的弹幕了。

【白萱茉说话真温柔。擦护手霜这样的小细节，我也有被温暖到。】

【白茉莉说‘有一些人只看到了我们的一部分，就把这一部分当做我们的全部’，这不就是她本人的现状吗？】

【局部与整体，哲学理论。】

不过，仍然有很多人认为白萱茉在作秀。

【白萱茉在去年的综艺里，全程黑脸，狂怼许耀，现在不过是假装温柔，想给自己洗白。】

【故意洗白+1】

接下来播放到了钱小姐的剪纸课。

节目还特意给了裴竣设计的博物馆一个全貌，提到这是裴竣的设计作品。

【X市博物馆！我去过！原来是裴竣的作品。】

【年轻的大师！】

节目组并没有吝惜在钱小姐身上的篇幅，将钱小姐在讲台上熠熠发光，教小朋友们剪纸，传承传统文化的画面都剪了进去，这一段可大大的激起了观众们的兴趣。

【剪纸课还能报名吗？我也想去。】

【我也想去。】

【这个委托人钱小姐在讲台上教小孩子剪纸的时候，和综艺第一次出场，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

【钱小姐好厉害呀，我真喜欢她。】

【小小的身体里有大大的能量。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

当播放到裴竣和白萱茉讨论方案片段时，弹幕对白萱茉的评价愈发客观了。

【白萱茉有几把刷子啊！】

【看得出来，白萱茉为委托人思考了很多很多。她是真的有切身实地的为委托人思考她的需求。】

镜头给了白萱茉一个特写：“我想把钱小姐的剪纸作品全部都用画框裱起来，为她做一面展示墙，她的客厅就是她的剪纸博物馆。

每一个来到她家里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她的作品，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厉害的女孩子，她每天回到家看到自己的作品全部都挂在墙上，心里也一定会很高兴。

裴竣，你是市博物馆的建筑设计师，我相信你在博物馆展览这方面，一定很有设计心得。可以满足我的这个想法吗？”

但还是有部分人觉得白萱茉的想法太过悬浮，不断唱衰她。

【白茉莉的想法纯粹是天马行空，钱小姐的房子都这么小了，她还想整一个博物馆，这怎么整的出来？】

【何不食肉糜？睡都没地方睡了，还想着整博物馆。】

【白萱茉，求别作妖，求别做设计。好好做个花瓶！别把我刚刚对你升起的一丢丢好感，都作没了。】

当裴竣和白萱茉把基本方案定了下来，裴竣用一张照片在 iPad上迅速绘制效果图的功底，弹幕的讨论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裴竣这个手绘功底，绝了！】

【太炫酷了。】

【以前在学校，总是看到建筑专业的，背着画板在学校里面写生。建筑学的都有这一手吗？】

【本建筑专业在线回复，虽然建筑学专业都要学手绘，但是能画到裴竣这种程度的，也是凤毛麟角了。裴竣这水平，起码是手绘机构老师的水平。】

【啊啊啊啊！今天也是想嫁给建筑专业大神的一天。】

【看图纸，隔成了上下两层。相当于一个迷你版的loft公寓。效果图太好看了！】

综艺播到这里，白萱茉又拉了一批路人的好感度，尤其是她去裴竣设计工作室，认真画图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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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萱茉的态度很认真。】

【看到白萱茉画的草图，我非常期待最后的改造效果。】

【白萱茉的专业程度，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又有一些嘲讽白萱茉的黑粉冒了出来：

【你们真以为这是白萱茉做的设计啊？摆明了是建筑师的功劳，白萱茉装装样子而已。说的都是节目设计好的台词。】

【同意！类似明星珠宝设计联名款的套路，你们都不知道吗？】

有人反杠了回去。

【白萱茉正儿八经建筑专业的，画图的手绘功底虽然没有像裴竣这么强，但看她勾勒的草图，都能展现出基本功。况且她又没宣传设计灵感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

【建议反复观看白萱茉和裴竣讨论方案那一段，白萱茉是真的做了准备的。绝对不是蹭裴竣的设计作品。】

当裴竣和白萱茉进入到了凑预算的环节，弹幕对此的讨论度又高了一波。

【6万块？说实话，真的有点少。】

【现在的钱都不算钱了吗？6万还少啊！】

【花6万装修本来就少。】

【但是委托人的房子也不大啊。前面裴竣和白萱茉量了，36平。就当1800一个平方的装修基金了，不多，但也没很少。】

【委托人的房子是不大，但是裴竣和白萱茉的设计是隔成上下两层，面积翻倍了。】

【瓷砖是赞助，家电是赞助，这些都值几万了吧。裴竣和白萱茉基本只做硬装。】

【除了家电是赞助，还需要买家具啊！！家具也不便宜。装修就是个无底洞，越装钱花的越多。】

也有不少人对改造效果持怀疑态度。

【我预判一波，白萱茉用这6万块钱，最后给这位可怜的钱小姐整了个毛坯房。】

【我也觉得，改造资金这么少，还得隔成上下两层，最后肯定效果很差劲。贴点瓷砖，涂涂乳胶漆，摆放一些便宜的家具家电，就交房了。】

【同意。】

【穷装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也怪不了裴竣和白萱茉。要是给他们几十万的改造资金，想装成什么样的豪华风格都可以。】

节目第一期到此，戛然而止。

6万块的改造资金能不能做极限改造设计，已经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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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期什么时候？我好奇白萱茉最后给钱小姐做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房子。】

【下一期，在下周六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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