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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使得空,必要去孔子墓前为他哭上一场!

  • 作者:鸦泉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10-31 23:46:29
  • 完书字数:10144

问:三十码行驶在人车混行道, 差点撞到人,人家骂你阴沟老鼠都不如,老鼠尚且有皮有牙有形体, 你却无威仪、无容止又无教养!

街上之人,尤不如过街老鼠!

阁下又当如何应对?

周邈:别说这一世做了‘仙使’,就是上辈子,他也没被人这么露骨地骂过!

如果用其他古文脏话骂他, 他可能真听不懂。

好巧不巧,网上在盘点古人脏话的时候, ‘相鼠’是必上榜金句。

年轻人脸皮薄,在大街上这么被人骂,难免羞恼难当。

周邈也不例外。

但谁让是他险些撞着人家呢?虽然以机器人的紧急刹停科技水平, 肯定撞不着,到底是可能吓着人家了。

仙使周邈被骂得红着脸, 令钢铁神兽屈膝送他下到地面。

“不好意思,吓着您了。”

羞恼归羞恼, 道歉还是要道歉。

率先一步跳下神兽的英布和三个武士, 此时已经把仙使团团护住,后方冯去疾等人见前面有变, 也下地赶过来。

皆以警惕目光盯住对面, 神态戒备。

对面倒不是高大威猛的武士, 反而是褒衣博带的儒生。

儒生……儒生?

周邈可算想起鲁县的不同之处了, 鲁县可不就是曲阜, 至圣孔子的故里!

#你们儒生骂人是这么狠的吗?#

二十尊高超三丈、树顶天立地之威的钢铁神兽,二十名褒衣博带、披一身天地正气的儒生。

分列两方,对峙道中。

冬日寒风呼号,以为战乐。

周邈:这电影般的场景, 可他们好像反派啊。

就在这沉默无声的角力拉扯之时,仙武侯英布声若雷霆,一声暴喝!

“大秦仙使降临,尔等鼠辈挡道,不拜俯请罪又等什么?!”

角力拔河的两端,一端猛地使力,胜负立分。

那些儒生骂周邈过街老鼠,英布就斥他们挡道鼠辈。

气势上再一加成,固然对方倔强不屈、一身正气,却难敌霸道威风,更令人向往。

周邈:除了上位者会更怜爱小白花,绝大多数普通人其实都是慕强的。

周邈的羞恼减半,很想得意地笑,忍住了。

鲁县此地毕竟是儒家圣地,倒不是对方人多势众,怕走不出鲁县,而是大秦、始皇陛下,对儒家的态度。

为首儒生代表发言:“疾驰于道,视行人性命如无物,此辈之人,岂为仙人在人间的使者!”

不承认周邈的仙使身份,便可无视英布喝令拜俯请罪之语。

周邈不禁侧身回头,看看身后十多米的高达、不,钢铁神兽也没有隐身不见啊。

这是演的哪一出?

相较于仙使的茫然,冯去疾等人已经明悟,对面纠集了二十儒生堵道,自然是别有所图。

借仙使做踏脚石,搏一个闻名天下?

抑或,向仙使、陛下,逼要权势?

周邈重新回头时,已经露出了英布和方岩等人熟悉的表情。

只是在平日的促狭使坏之中,掺杂了几分真怒。

给他玩儿死不承认这一套是吧,他可是巴不得呢。

对方不承认他是仙使,他就认不出对方是儒生!

来吧,中门对狙!

“吾等入城后,一路行来,所遇皆是心明眼亮之辈,无一狼奔豕突之徒。”

心黑眼瞎的猪狼之徒,请对号入座。

“虽尔等不知行于道上时的礼仪,应当是转弯让直行。

即在道口时应当缓行观察,不可如那鬼探头——不怕死地陡然窜出。”

周邈嘴角扯笑:“但我也念在你们二十双眼睛尽皆失明,以及被我座下小兽带起的清风惊吓的份上,甫一着地,就向尔等施礼道歉了。”

“但你们却就是置若罔闻呢,怎么,二十对耳朵也凑不出一只不聋的吗?”

显然没想到仙使周邈,会如此辛辣地对骂。

一群儒生当即羞恼难当,一时词不成句:

“尔、尔、尔!”

周邈:er,er,er,咏鹅呢?

不知道清澈单蠢的大学生之中,有那么一部分是:有礼貌但没素质,缺德事是一件不少干,祖安话是一句都憋不住吗?

不巧,他就是其中之一。

缺德乐子人发疯给你看哦!

“原来,二十张嘴竟也没有一张能说人话的吗?天聋地哑目不能视,属实悲惨啊……”

周邈摇头唏嘘不已。

First Blood!

冯去疾:对族兄在评仙使时,接在‘纯善坦率’之后的‘言语无忌’,有了具体明确的认知。

冯去疾一干人等抬腿欲迈出的脚,收回放下了。

儒生们失语仅是一时的。

马上就回击道:“将人之残缺视为平常,又拿来咒辱无辜者,是为野蛮露骨、刻薄不仁!”

“竟不以为耻,反窃窃自喜,无礼之徒!”

哟呵,扣帽子甩黑锅啊?

难怪后来会闲来无事,就给始皇陛下泼泼脏水,扣两口黑锅。

原来是你们的传统技艺啊?

周邈怪笑一声,目光在二十儒生的身上寸寸扫过。

口中慢条斯理地背诵:“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背完,慢悠悠道:“论辱骂之野蛮露骨,粗鄙恶毒,我不及尔等。”

又惭愧地摇摇头,“自身有错在先,还不容旁人解释,就直接口中喷粪,咒骂苦主速死。

论刻薄不仁,我亦不及尔等。”

Duoble Kill!

“尔!尔!尔!”

周邈:都说了,咏鹅呢!

自诩尼父门生,却被指着骂野蛮粗鄙、刻薄恶毒、无礼不仁。

儒生们一时是气血倒流,脸红脖子粗。

冯去疾:仙使,你知道对方是另有所图,并非只冲着骂你来的吗?

周邈:可他为什么要按儒生的套路走?

二十儒生拦道截停仙使,不过是为寻机对话,出言不逊也是论辩之术,先声夺人,又可引出下文。

但为何仙使要揪着不放!

按他们预期,应当是:他们斥责无礼,仙使谦虚受教;

他们畅言仁礼,仙使礼贤下士;

他们推辞不受,仙使再三相请;

他们……

周邈:半推半就听从征调入咸阳?

何不以溺自照面!2

事已至此,为首儒生把话题掰回正轨:“尔既读尼父所编《诗》,便当知晓,尔今日不告而至、不请而闯之举,有违尼父之礼也。”

周邈理了理逻辑,是说他没有提前下帖子,就到了鲁县?没在城门处等着,就闯进了城里?

周邈一脸荒唐地看向冯去疾,对方似乎知他所想,沉重颔首。

周邈回头,一脸惊讶,轻言询问:“听称呼,尔等竟是孔子门生?”

为首儒生虽觉对方神情稍显怪异,但也不觉他能如何。

此地是尼父故里,咸阳下发的进士科教材《经学》一部,儒学经义就独占半部……

“吾等正是孔门之人。”

好了,双方身份都明牌了。

周邈变脸绝活上场,当即接连质问:

“敢情尔等把陛下下达郡县,言今日在鲁县举行大典的旨令,当做耳旁风?”

“怎么,始皇帝陛下圣旨,竟抵不上一张拜帖?”

周邈真是给气发财了!

“敢情本使竟是寻常一士大夫?进入鲁县,还要与你们遵从什么‘士相见礼’?!”

“本使曾闻,国君召见孔子时,孔子不等待车驾备好,就动身起行,可见其恭敬谨慎、庄重有礼”

“本使虽非君也,亦乃始皇帝亲封之尊,三公九卿对本使亦施尊礼。难道还不能叫尔等以礼相待?”

周邈已然动了真怒,“尔等却将本使拒之城外,足足三刻钟!”

“至圣孔子,知道你们如此无礼吗?!”

大秦仙使称孔子为‘至圣’,尊崇之意尽显,但对道中儒生们,却是极尽嫌恶!

“尔等既敢自称孔子门人,那你们是如孔门七十二贤士一般,德行上佳、功绩显赫,教化黔首,弘扬仁礼法之道?”

“或者尔等更厉害,如孟子、荀子,继孔门之绝学、集儒学之大成?”

二十儒生被问得面红耳赤!

显然,仙使刚才问他们是否孔子门生,并非因忌惮而谦逊,而是架高他们再重摔。

“怎么?都不是啊?”

“那你们是哪来的脸面,敢于摆架拿乔,套装一层孔子门生的壳子,就待价而沽!”

Triple Kill!

周邈又打出连击!

“其实你们不是孔子门生,只是在孔子仙逝后,居于孔里,寄居孔子墓旁,偷食孔子香火祭祀的人世活鬼罢了!”

孔子死后,弟子及鲁国他人,相率到墓旁居住的有一百多家,聚集而成了‘孔里’。

而鲁国世代相传,每年都定时到孔子墓前祭拜,更有许多士人前往祭拜。

在祭祀之后,会分食祭肉,孔里中人自然不会少分食了祭肉的。

因此周邈骂他们根本不是孔子真正的门生,只是寄居孔子墓旁,偷食孔子香火祭祀,活在人世的活鬼!

Quadra kill!

周邈直接一个三连击:“再者,尔等哪来的资格,迎接本使?”

“至圣孔子仙逝时,尚是一身布衣,尔等寄居孔里之辈,又以何等身份自诩鲁县之主,迎接本使?”

“寄居孔里的寄生虫,有何身份,够格迎接本使!”

Penta kill!五杀成就达成!

绝杀!

“若非仙凡有别,至圣孔子岂容尔等一群禄蠹,扑在他的墓碑之上窃飨祭祀,必是抡起大剑扇烂尔等一张脸!”

“本使得空,必要去孔子墓前为他哭上一场,劝他在天之灵想开些!”

“噗!”

倒不曾出现吐血倒地的戏剧性场景。

但二十儒士,已有过半之数,仓皇失魂,瘫坐在地,汗湿脊背。

……

被拦道到现在,周邈也是失了耐心,再耽搁下去,今天大典绝对要摸黑进行。

正在此时,冯去疾站出来,“尔等胁迫郡县官吏,窃据郡县权柄,越俎代庖,实属无耻!”

大秦的仙使,自然由郡县官员迎接,一地儒生,有何资格?

如今岂不正是窃据郡县权柄,越俎代庖?

至于是胁迫,鲁县儒生架空了郡县官员?

还是合谋,郡县官员也是儒生出身,同气连枝?

那就另说了。

冯去疾此言,是补刀一击,也是收尾架梯。

虽然周邈没悟到冯去疾深意,但他恰好看见了街角那头,疾步赶来的一串串郡县官吏。

哟呵!戏唱完了,人到了。

“仙使降临,臣等有失远迎!还望降罪,以恕过失!”

周邈:降罪是吧?会有机会的。

晚上就给始皇陛下写信,告你们的状!

眼下姑且先废物利用。

“薛郡役夫可已尽数齐至?大典场所可有备选?”

“役夫尽数齐至,宽阔场所也已腾出,垒高台的条石也已备好,只等仙使大典赐福!”

所以这群郡县官员,究竟是算尽职,还是算敷衍?

但这不重要,交给始皇陛下去决断。

“带路前往。”

薛郡和鲁县的郡县两衙官吏,殷勤带路。

周邈一行,随从前往。

至于身后的二十儒生,无人知其姓名,无人投以关注。

寒风呼号,以为哀乐。

……

最终大典赶在黄昏初时,天色黑尽之前,顺利结束。

薛郡役夫不知仙使与儒生的对峙,薛郡黔首亦然。

只是纯粹地喜悦着,欢庆着!

错失役夫资格的人,自然则悔恨着,恐怕今晚将彻夜不能眠。

而在薛郡的热闹之下,下榻官舍的仙使周邈,正在给始皇陛下写信。

老实交代了他今天把鲁县儒生骂得狗血淋头的事,并反思过错:

[……他们就是该骂!陛下你不知道,现在还好点,等到后来他们被封‘衍圣公’……

得了个‘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贰臣’恶评,直接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真是丢尽了孔孟荀的脸!

虽然但是,我今天此举,是不是妨碍了陛下对儒家的行动啊,对不起……]

周邈写完信,再次找来冯去疾手下的吏员,让他连夜送信回咸阳。

实在是事情紧急,万一有妨碍,也好及时补救。

送走传信吏员,方岩和燕伺候着洗漱完毕。

周邈就准备上榻入睡了。

方岩和燕退出内室。

在退出厅门前,燕到底慢下脚步。

对身边疑惑望过来的方岩道:“内者令,妾有一法,不知说出来是否对仙使有帮助……”

方岩明白了,燕有话想说,但为表恭谨,先征询他的同意。

“为仙使分忧,本是我等职责,若有良法,自当进言!”

方岩不为燕的出头表现而不满,只为燕竟然对仙使有所保留,权衡利弊,不能完全尽忠而愤怒。

两人重新回到内室,周邈正解衣欲睡,见状忙又系上。

“怎么了?”

燕也不拖沓耽搁仙使睡眠,直接道:“白日里仙使曾言,若是得空,必要去孔子墓前为他哭上一场。”

“明日只济北郡博阳县一场大典,博阳县距离鲁县又近,挤一挤,应当能抽出小半日的空闲。”

“仙使既然得空,何不真去孔子墓前哭上一场?”

周邈:啊?当时他就是脑子里闪过‘哭昭陵’典故,出嘴就是他也要去孔子墓前哭一场,控诉他后人门生的不肖之举……

等等!

哭孔庙……

哭孔庙,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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