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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女人脸上薄施淡粉，妆容精致，长发挽起，盘成一个完美的发髻，穿着一袭白纱，如梦似幻，光彩照人。

于北鱼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新婚快乐，送你的礼物。”

黎曦年接过盒子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哑然一笑，“你这个礼物也太大手笔了。”

“祝你们百年好合，长长久久。”于北鱼真心地对她送上祝福。

黎曦年扑哧笑出声，“你能不能别这么正经，你的祝福万一不能成真呢，说不定没过多久我就要离婚了。”

于北鱼眉心微皱，直言：“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还是希望你能和对方长久。”

“当我没有价值的时候，这段婚姻就到头了。”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但于北鱼还是说：“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逼你。”

黎曦年看着他，淡声说：“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可以有选择。”

“……你被逼婚？”于北鱼反问道，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

“不，我是自愿的。”黎曦年摇头否认，沉默了一会后，她说道：“我爸爸公司的资金出了问题，如果我和对方联姻，对方就能快速帮忙补上这个窟窿。”

于北鱼也跟着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黎曦年，但他知道不论说什么，结婚的事实都无法改变，那么又何必说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黎曦年率先收起低落的情绪，扬起手中的礼物，朝他笑道：“总之谢谢你的礼物。”

于北鱼朝她点了下头，准备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去找陈小姐吗？”黎曦年打趣他：“怎么不带陈小姐一起过来参加我的婚礼，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喝上你们的喜酒？”

于北鱼离开的脚步停住，否认道，“不，她今天加班，我也要去工作，提前过来只为给你送礼物。”

“其实你不知道吧，我爸当初是想找你们家帮忙，所以才会带我去参加饭局。”黎曦年转了个话题，谈起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于北鱼轻描淡写反问，“是吗？”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黎曦年向他投去探究的眼神，她以为他会愤怒，至少会生气。

“今天是你的婚礼。”

所以没有再去追究的必要，更何况不论谁来，都不能逼他答应联姻这种可笑的事情。

黎曦年没有看到她期待的结果，耸了耸肩，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你这人实在太过无趣。”

看似温和有礼，跟谁都能聊得来，其实骨子里不会和任何一个人亲近，也不会对其他人升起任何好奇心。

“真希望陈小姐能给你点苦头吃。”黎曦年眼神真诚无辜。

新娘化妆室，他不宜久留，于北鱼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回应任何，直接转身走人。

宴会厅里的宾客越来越多，于北鱼特意避开嘈杂的人群。踏出宴会厅正门时，他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眉眼锋利，讲电话的声音却很懒散随意，“我到了，老头子，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字，我就让她一个人结婚。”

于北鱼瞥了他一眼，对方的长相和摆在大厅门口婚纱照里的新郎一模一样。

年三十越来越近，律所的大门已经率先贴上了福字，从楼下到楼上，随处可见红色的热闹氛围。

陈昔年的办公桌已经被各类案卷淹没，她要在放假前一天将这一年遗漏的所有工作都处理完，不能给新的一年留下烂尾活。

不过幸好也不只有她一个人忙，整个律所都一起加班，起早贪黑地熬了两周，每个人脸上都疲惫不堪。

不过，其他人因为有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在等着他们，所以辛苦归辛苦，脸上还是能够看到一点期盼的笑容。

而对陈昔年来说，新年这个颇具意义的节日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感触，她只是按部就班地一点点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盼望着哪天可以早点下班。

今晚又在办公室待到了十点半，陈昔年抬起酸痛的脖子，收拾好东西离开，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的人。

走到他面前，陈昔年说，“你不用每天过来，我可以自己回家。”

于北鱼牵起她的手，边和她一起往外走边说：“我过来可不是为了接你。”

“……”陈昔年停下脚步，好奇：“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对。”于北鱼点头，他看向陈昔年，因为这段时间经常加班，她的眼下出现了淡淡的青黑色，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我是为了过来看我女朋友。”他声音温柔，在这个安静的夜晚，一字一字敲在陈昔年的心上，“只有见到你，我晚上才不会失眠。”

陈昔年看着他，因为倦怠，眼皮也跟着有些肿胀，他脸上的表情在视野里有些模糊不清。

她移开眼，语气有些低沉，“我好累，回去吧。”

离开的时候，还碰到了陈昔年的同事，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陈昔年只向他们说了再见，对于身边的男人没有介绍一句。

倒是于北鱼接收到他们疑问的眼神后，友好地笑了下。

新医院的建设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由于工期紧，于北鱼这段时间也是从早到晚地待在那里，他如果想见陈昔年的话，只能每天晚上从工地赶过来，他这段时间的工作也很忙碌，每天早出晚归。

不过如果每天晚上都能见陈昔年一面，那么所有的疲惫都不复存在。

过年前一周，王雪菲联系了陈昔年，说是马上过年了，去外地上班的高中同学基本都回江州了，这回好不容易能够聚齐这么多人，他们准备聚一聚，她打电话过来是想邀请陈昔年参加这场高中同学聚会。

对这场聚会，陈昔年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对这种提议她已经习惯了拒绝，她从心里逃避过去的人和事，对于这种和过去主动会面的行为，她始终摆出抗拒的姿态。

王雪菲听到她的拒绝，沉默了下，然后以一种轻松的语气笑着说：“昔年，定好的时间在三天后，地址我待会发给你，如果你想来随时过来。”

她的声音顿了顿，又说：“其实这么多年，大家都挺想你的。”

对着这样的王雪菲，这一次陈昔年无法坚决地说出“不”字，犹豫了半天，最后回了个“好，我考虑下。”

高中同学聚会的事，于北鱼第二天也跟她提了一下，在午饭时间。

两人在律所附近找了家面店，正值中午下班高峰期，他们来得早所以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但在等面端上来的时间里，本就不大的饭店瞬间挤满了人。

店里的座位已经被占满，不留一个空位，还有更多的人站在过道里，服务员每一次给顾客上菜，都要大声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注意小心烫。”

陈昔年抬头扫视了一圈，他们每个人都挨得极尽，穿着厚重的外套和黑白灰的羽绒服，像一只只胖乎乎的企鹅挤在一起取暖。

于北鱼看她嘴角有隐约笑意，问道：“在想什么？”

陈昔年看向他，似在考虑如何措辞，然后告诉他，“冬天很冷。”

于北鱼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她说的这一事实深表赞同。

“那么两天后的高中同学聚会，你要来吗？”他提出的话题如此猝不及防，陈昔年懵懂地望向他，“啊”了一声。

“高中班群里的聚会，能来或者不能来的都在群里回复过了，可是还不知道你的意见。”

陈昔年迎上他的眼神，静了一会后说：“我还没有考虑好。”

于北鱼也没有追问，只是说：“考虑好了之后告诉我，我来接你一起过去。”

不等陈昔年再说话，他们两人点的面就已经端上来了。

面条上铺满了厚厚一层虾仁，晶莹剔透，饱满丰腴，菌丝细细碎碎地融在面汤里，陈昔年喝了一口汤，鲜美可口，在这么冷的天喝上一口热汤，胃里满足了心也跟着舒服了。

陈昔年抬头看对面，他吃面和喝汤的动作都透着一股矜贵，吃着一碗二十元的面条，却像是在吃昂贵的法式牛排，穿着黑色羊毛大衣，衣冠楚楚。

陈昔年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家不足二十平米，布局简陋的面店，而应该在江州大厦的最顶层，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品尝美食。

“下次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对于她提的提议，于北鱼没有多想，从善如流道：“好，都听你的。”

吃过午饭后，两人就此分开，一人赶往工地，一人回去律所。

陈昔年临下班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扩大，双眸晶亮，笑着应了一声，“好，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打来电话的是陈昔年的大学学长许睿，同是法学院的学生，许睿比她高三届，陈昔年入学的时候，许睿已经大四。

那时候刚入学的陈昔年因为一次意外事故惹上了官司，既没有钱请律师，也没有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同学建议她找同系的学长学姐，看下有没有人能够看在同一个学院的面子上，接下她这个活。

于是那几天，她辗转于学院上下好几百人间，但没有人愿意。

许睿是在她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出现的，他主动找到陈昔年，说自己还差一项社会实践，所以希望陈昔年能够把这个机会给他。

当时的陈昔年已经绝望，距离开庭日期越来越近，她都已经想好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给对方赔偿，面对许睿的主动帮忙，她很感激，但并不相信这场官司能打赢。

但这场官司在许睿的辩护下，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陈昔年看着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的许睿，第一次觉得法学真是一门好专业。

官司打赢后，他们也就认识了，但关系并不熟络，仅限于在公开场合打个招呼，私下没有任何交集。

许睿毕业后就出国留学，等陈昔年毕业后在律所实习时才再度重逢。

许睿成为了她的上司，他们一起工作了四年，去年陈昔年回到江州后，他们的联系就完全断了。

对这个开学之初就帮过她大忙的学长，以及在工作时教过她许多的上司，许睿于她是亦师亦友的存在，这样一个人，陈昔年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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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免费阅读.[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