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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全身汗渍的张沐寅一下惊醒。

刚起身到一半就被剧烈的疼痛侵蚀，差点又晕厥过去。

急忙施展了一个回春术，他才放松下来，只是还未等彻底放松，周身又传来丝丝疼痛，虽然不强烈，但是程度却缓慢的增长，估计要不了一天，这种疼痛就可以把他活活疼死。

“这种效果用回春术不能完全消除，应该说是消除了，但又会继续增长。那个李得嗣果然有很大问题，不然不会有那么大的副作用。不解决这个问题，估计我就会有大麻烦。当务之急，是找出他有什么问题。”

张沐寅环顾四周，发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张三此刻趴在一旁的桌上熟睡，桌上蜡烛快要燃尽，烛光有些暗淡的摇曳。

桌上还放着一碗只剩边角料的汤药，一股浓厚的苦涩味布满房间。

张沐寅用手抹了抹嘴角，放在鼻下一闻，有一股很浓的汤药味。

感到一阵口干舌燥的他轻身起床，拿起自己的被子盖在张三身上，随后拿起茶壶给自己连倒了几大杯。

感觉到声响的张三迷迷糊糊抬起头，看见张沐寅后一个激灵站起来，不可置信的说道，“仙师？您…您没事了？”

张沐寅连连吞下几大杯茶水后，饥渴感终于褪去，他呵呵笑着:“我…贫道能有什么大事，这不是好好的。”

张三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张沐寅，“可…昨日我可是看见您连吐了好几大口血，老爷找了好几位大夫，大夫们都说您五脏受损严重，四肢经脉断裂，是…是…老爷这两天将城里郊外的郎中大夫都找遍了，都没有任何办法。小的都担心您醒不过来了呢。”

张沐寅摆摆手，“你不是说过吗，我是仙人，仙人哪有那么脆弱的。”随即他皱着眉确认道:“昨日？我已经昏迷两天了？”

“嗯，整整两天一夜。”

“我之前托你调查那李得嗣的情况，现在有消息了吗？”

张三长叹一口气，“小的只是家奴，哪有这个能力去探查邻县的富绅公子，只是小的昨日已经将此事上报给了老爷，老爷立马派出了人手，傍晚已经回来了。”

他顿了顿，像是整理思绪，“那位李老爷还有李公子，在他们县城里名声出了名的大善人，李老爷到处修桥铺路，而那位李公子，则是亲自给各处的贫苦人家送粮食。大听不到任何不好得消息。”

张沐寅凝重的捏起自己鼻梁，“没有任何不好得消息？”

“是的，不过据回信的说，他们在打听的过程中，发现一件十分可疑的事。那就是邻县那里，经常有少女失踪，从十岁出头，到十七八岁的，都有。粗略统计不下十人，但是那些住民从来不报官，咱们的人去套话，那些是去女儿的不仅态度惊恐，还把人给赶了出来。”

“失踪了不报官，一被问起还态度失常？”张沐寅皱眉，其中问题很大啊，必定是在邻县手眼通天的人物，如果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那李得嗣，那张沐寅身体受到反噬也就说得通了。

“嗯，老爷感觉事情有蹊跷，但邻县不是老爷的管辖范围，不能动用衙门的力量。所以明日打算让崔管事再派些激灵的仆人去打探打探。”

张沐寅询问道:“这事是崔管事负责？能否跟崔管事说一声，叫他把人手都撤回来，贫道打算亲自去打探。”

张三有些犹豫，“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打探这件事本就是您的吩咐，小的也知道，您亲自吩咐的事，肯定都不是小事，只是您亲自跑一趟，会不会太劳累了。”

张沐寅却是没管这些，“那就麻烦你去给崔管事说一声，顺便看看能不能找来一辆马车，还有一身普通衣物。”

这事关系重大，他不放心他人去做，对方很可能一举一动都在监视着自己的地盘，不然那些住民也不会那么惊恐，人数太多很容易暴露。

况且，张沐寅不知道，时间拖得太久，自己身体会不会出现其他无法遏制的变化。

张三应了一声，“好的，既然仙师已经清醒，小的就退下了，顺便去给崔管事通报一声。”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崔管事那里明日一早再说吧，估计他也睡下了，扰人清梦不太好。”

翌日清晨，寅时（五点）刚过，张沐寅便在张三的引导下来到后衙侧门。

此时崔管事早已牵着一辆马车等候多时。

看见两人前来，崔管事连忙陪笑上前，“张仙师，您来了。小的已经听从仙师的吩咐，马车还有两身衣物都准备好了。”

张沐寅疑惑的看向张三一眼，他只是要了一件衣物。

张三讪讪笑着，“小的估摸着仙师是打算一人前去，但是您一个人没人伺候得多麻烦呀，小的就斗胆多要了一件衣服，陪您一起，也好照顾您。”

张沐寅却回绝道，“不用了，那里估计很危险，你在这等着吧。”要不是身体问题，他自己都不想淌这一趟浑水，更不要说带人下水。

可张三却不那么想，他挫折手，贼嘻嘻的笑着:“仙师您放心，小的也是练过手的，个常人近不了身的，拖不了您后腿。”

张沐寅撇过眼，瞄了瞄自己小胳膊小腿，想着有人能充当充当打手也不错，只得无奈道：“那便跟贫道一起来吧，不过要是情况危及，不用多想，自己小跑，贫道自有办法。”

“是。”张三满口答应。

一个半时辰后，马车摇摇晃晃，终于来到邻县郊外，换过衣物的张三在前驾车。

刚看见邻县县城没多久，张三便在一处岔口处一拐，往着另外一处郊区驶去。

张沐寅挑开帘布，疑惑问道：“怎么不去城里？”

张三熟练的挥舞着马鞭，闻言回过头咧嘴一笑：“今一大早我就找昨日打探消息的兄弟问过了，虽然那些住民大多很排在，但是有一位老妪当时想说点什么，只是被其他人拦下来了，咱们现在就是去那老妪家。”

张沐寅没多言语，放下帘布，对着自己施放一计回春术，身体恶化的速度比他预想快得多，仅仅半日，又到达了极限。

不多时，车厢外传来张三的声音，“仙师，快到了。”

张沐寅闻言下车，发现马车停在隐蔽的树丛内，数百米开外隐隐约约有几处人家，像是一座村寨。

张三将马儿栓好，回头解释道：“马车不能在进去了，外来的车辆会被起疑，咱们只能蹭着现在农忙时，悄悄摸进去。”

张沐寅点头，心中感慨，有个靠谱的队友就是好，大小事物都考虑周到。

两人大摇大摆走进村寨，果然如张三所料，这时的村民都已经下地干活去了，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张三走走停停，不断对比，终于在一处倒了半块篱笆的农家户前停了下来。

“仙师，里面就是。”

张沐寅正打算上前敲门，却见一个庄稼汉突然从一旁冒出，吓了两人一跳。

那庄稼汉连忙比着‘嘘’的手势，不断张望，发现没人后，松了一口气。

他一把推开院门，率先蹦进去，然后对着张沐寅两人连连招手。

两人相视对了一眼，随后张三不等说话，率先走进去打量一圈，发现没有问题后便招手，示意张沐寅进来。

等两人进门，庄稼汉快速关门，僵硬的肩膀松弛下来。

张沐寅看着那布满缝隙的篱笆，一眼能从院内看到院外，一阵对着庄稼汉的行为有些无言。

那庄家汉打量二人几眼，“你们是来找马婆婆的？”

“马婆婆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吗？如果是的话，应该就没错。”

庄稼汉无奈嘟囔了一句，随即说道：“她不在这，昨天晚上就被我接去我家了，跟我来。”

张沐寅却有些起疑，“先等等，这位马婆婆看样子一直居住在这，为何你要接走她？”

那庄稼汉有些恼火，指着二人：“还不是你们干的好事！昨天过来到处问东问西的是你们一伙的吧？什么都不知道就乱问，知道这事情多严重吗？会死人的！！！如果我不把婆婆接走，她一个人估计昨晚就得出意外。”

张沐寅眉头紧皱，果然里面的道道很深，仅仅只是问个话，就有被灭口的可能。“听你的口气，你不是那马婆婆的子女，她的子女呢？”

庄稼汉叹口气，“她有一个儿子，可惜死在了兵役中，之前她儿子娶了个媳妇，也死了，只留下个孙女，只可惜，孙女…哎…”

他摆了摆手，朝另外一股人家走去，“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她。”

“你就那么相信我们？”张沐寅有些不解，之前听闻这些人不是谈之色变吗？为何感觉这庄稼汉却是在协助他们二人。

庄稼汉背对停下脚步，语气有些莫名：“其实，我也不是说相信你们，只是马婆婆以前对我有恩，我见不得她现在这样。”

他突然回身，神情异常复杂。“所以我在马婆婆门前等了一天，就为了等你们。”

“你就那么确定我们会来？明明之前没有任何交集。”

庄稼汉摇摇头，“不确定，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想放弃。不要多问了，我还有婆娘，有姑娘，不想瞎掺和进来，只是带你们见见马婆婆，看看你们能不能棒棒她。”

三人一阵偷偷摸摸的行走，在一刻后，张沐寅在一间狭窄的小屋中见到了那位‘马婆婆’。

马婆婆双眼青白，手杵着一根竹竿卷坐在一矮脚凳上，枯燥的头发凌乱的散着。

面色饥瘦，神情恍惚。

她另一只手仅仅捂着一支断了一半的木簪，不断呢喃“丫儿，我的丫儿…”

一旁桌上放着一碗早已经凉透的红薯粥，庄稼汉叹息的端起，走到马婆婆身前蹲下。

“婆婆，快喝粥了，要是你病倒了，丫儿回来会伤心的。”

听到‘丫儿’两字，一直浑浑噩噩的马婆婆才回过神来，她一下丢掉手中竹竿，靠着严重模糊的光影，颤颤巍巍的抓住庄稼汉：“二娃，丫儿呢？丫儿呢？你找着他了吗？”

庄稼汉摆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勺子将粥递到马婆婆嘴边：“不是都说了吗，丫儿被大户人家带去做丫鬟了，你怎么还在问？她每个月都会寄点钱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前几天她还托人给我说了，过断时间就回来看你，要是还不吃东西，可就见不到她了。”

“可是…她为什么托人给你说了，却不直接托人来找我…”老婆婆一脸犹豫外加焦急。

“这…”庄稼汉沉默下来，不知道如何言语。

一旁的张沐寅这时出声道：“婆婆，丫儿不是之前没托人找过你，而是没找到，这次丫儿特地托我过来给你问好，还给你带了一些银钱。”

他从怀中摸了半天，摸出一小袋碎银子，又示意张三拿出好一把铜钱放进去，递在马婆婆说中。

那庄稼汉迟疑的看着他，张沐寅摇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马婆婆捂着木簪的手终于放开，她摸着那满满一大袋的银钱，惊喜的问道：“真的！？？丫儿她托你们来看我？她还好吗？”

“真的，她现在生活可好了，挣了不少钱，还说等她钱够了，就在城里买个房子，接你过去享福。”张沐寅回答道。

“啊…那可真是太好了，真是谢谢小哥了，劳你大老远的来看我一个老婆子。对了，她胃不好，叫她不要饿着，不然又要疼了，晚上不要踢被子，会着凉。还有还有…”

张沐寅抿着嘴听着。

一旁的庄稼汉却出声打断，“好了好了，快吃东西，剩下的等丫儿回来找你你自己给她说，人家小哥是传话的，不是听你唠叨的。”

马婆婆终于一口一口的吃完粥，最后她眷念的摸着木簪还有钱袋的袋皮，对着张沐寅真诚的道谢。“谢谢你，小哥，真的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会长命百岁的。”

庄稼汉收起碗筷，对张沐寅二人使个眼色，走出房间。

二人随后跟上，张三很自觉的带上门。

三人来到灶房，庄稼汉放下碗筷，直直盯着张沐寅，半响后他眼神真挚。

“你确实是个好人，不过那些银子我晚些时候会想办法拿给你，你带回去吧。我们不能平白收人东西。”

“不用了，就留在这吧，给她留个念想，这东西是我给马婆婆的。对了，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她吧，不然她一个失明的老人，怎么会活到现在。你也不容易，留下来贴补贴补。”张沐寅掏出一块足足五两的整银，放在庄稼汉手中，

庄稼汉本想推脱，话在口中却再一次沉默。

张沐寅眼看以马婆婆的精神状态，也打探不出什么，便打算离开。

那庄稼汉却突然抬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其实我知道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