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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动心 入V,感谢支持正版

  • 作者:孤注一掷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9-20 17:37:30
  • 完书字数:13346

21、

嬴祇倒了两盏茶,与他一杯漱口,微微挑眉:“这部落以九色鹿为图腾,首领尊称鹿主,王族圣物也是一只九色灵鹿,最高礼仪便是取灵鹿之血为饮。”

曳月蹙眉。

嬴祇知道他不喜欢血腥味重的东西,温声道:“九色鹿的血本身就是白色,离体后加了酒便无色无味,乃是最精纯的灵液。放在修真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圣品,常人喝了清体濯髓,不说别的,至少增长百年寿数,尤其这灵鹿之血有清除毒素的作用。正好对你的症状。”

曳月不断摇头,既已经知道是血,还是活物的血,不管有没有味道他都不要,再多好处也不要。

但喝都喝了,便不再言语,只接了茶水漱口。

忽而却想起什么,问道:“我方才不是说已经端给我了,你怎么还骗我喝?”

嬴祇笑了一下:“九色鹿血百年才可取一次,离体最多不可超过一刻钟,我虽不知道方才有没有人端给你,但端来的定然不可能是九色鹿血。”

曳月回想,那少女端来的饮品,他虽没有喝,却看见是淡粉色的。

不管那杯是什么,都撒了他根本没喝,既然答应了那少女不说出去,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嬴祇戏谑笑道:“我们少爷是个怜香惜玉的。”

“什么?”曳月不由看去,嬴祇却已不再说什么。

说话间,曳月又倦怠起来。

嬴祇:“睡吧,我清洗一下就回来。”

曳月躺了一阵,身体倦累,脑子却越躺越清醒。

不一会儿感觉到嬴祇睡在他身边。

他想起,上一次两个人这样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他九岁的时候在海上那片“叶子”上。

嬴祇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某种精心调制的冰片沉水香。

那香味同他的人一样,温雅,冷冽,尊贵,傲慢。

他从前还嘲笑过,嬴祇太香了,奢靡讲究得不像个修仙者。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黑暗里闻到这淡淡沉幽的冷香,却觉得很喜欢,还想要再闻多一点。

床不算大,两个人却隔着一臂。

其实已经很近了。

他却觉得有些远,下意识想要再靠近一点。

自万妖之海出来后,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嬴祇身边,他都想挨着对方。

白日他不是想拉嬴祇的衣袖,他想拉的是嬴祇的手。

可是,除了他小时候,嬴祇从未拉过他的手。

嬴祇好像是不喜欢跟人亲近的。

嬴祇摸他的头,也只搭一点点手指。

哪怕他小的时候,嬴祇也没有拥抱过他。

小的时候他不在意,现在却忍不住会想,被嬴祇拥抱是什么感觉。

他想要被嬴祇拥抱一次。

——我是被咒毒影响了吗?

这种疑惑自然第一时间便惊觉了。

可是,他自己知道的,想要拥抱的念头并不是万妖之海出来后才有的。

两年前他十六岁大比结束那天晚上,嬴祇陪他对战,结束后他躺在雪地上。

那时候他就想,要是嬴祇抱一下他就好了。

嬴祇从来没有抱过他。

但嬴祇也从来没有抱过别人。

曳月不动声色,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又往对方的身边挪了一丁点距离。

嬴祇枕着双臂,他往下挪挪,脑袋便挨着嬴祇的身侧了。

那沉水冷香嗅起来果然比方才要多一些。

可是,就算这样近的躺在一起,却还是觉得空落落的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样?

但其实,其实是知道的。

手指轻轻攥着对方一点衣服,空荡荡的感觉虽然还在,但多少填满了一些。

就在这时,他本以为已经入睡的嬴祇,却忽然发出一声隐忍略重的呼吸。

曳月以为自己隐秘的小动作被发现了,顿时一动不动,微微僵在那。

心跳噗通、噗通的。

若是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会如何?

他不知道,惊惧来得莫名。

他还未想到自己为何要慌,却听,他已经不动了,嬴祇还是呼吸微重,像是压着什么躁动一般。

又像是一片海里,压制着什么危险的大妖不叫露出海面,惊动的水浪汹涌。

他听到,好像不是他的心跳,那噗通噗通的强有力的心跳,好像是躺在他右侧的嬴祇的。

那隐隐的奇异的呼吸,让嬴祇有一种陌生的魅力,让他的心也随之茫然一颤。

嬴祇……病了吗?

他睁眼坐起来去看黑暗中嬴祇的脸。

修士的耳目聪明,黑暗里也教他看见,嬴祇闭着眼睛,长眉微微凝着,神情带着一种奇怪的烦乱,和恼意。

却不是生病的痛苦,是一种格外慵懒放松的……

他说不好那是什么,他从未见过,只觉得那种慵懒放松好像并不是嬴祇主动选择的,是他不甚在意却又微微抵触的缘由。

只这一眼,不等他再看,嬴祇睁开眼望向他,一只手伸来,轻轻盖在他的眼睛上。

微微用力便让他躺在床上,他的头正枕着嬴祇的手臂,茫然之间,心跳大乱。

双手下意识抬起,轻轻盖在嬴祇的手上。

不知道是想要拿开对方碰到他眼睛的手,还是不想那只手离开。

眼前却是嬴祇睁开眼睛的情形,黑暗里那双半睁狭长的眼眸,仿佛盛着一点似是愉悦似是凌厉的醉意,那醉意却带着九分清醒冷静的锋芒。

仿佛从未真正带给他影响。

那似醉似冷静的眼眸是极好看的,仿佛最写意的丹青,画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春风夜色,却又陌生得让他感到危险。

曳月一动不敢,他的呼吸也微微重了起来,鼻息听上去好像和嬴祇是一样的。

热,很热。

他隐隐觉得热了,却不知道是帐篷里热,还是他自己的妖毒之热。

嬴祇清冷傲慢的声线压着,叹息一声,低低的懊恼,仍旧从容冷静,对他轻声说道:“我忘了,九色鹿血虽有解毒之效,但却不适宜你喝。很难受吧?”

曳月紧紧闭着眼睛,感觉到嬴祇覆在他眼睛上的手掌心也热,带着从未有过的微烫体温。

他素来知道嬴祇的声音悦耳好听,但这样微带慵懒沙哑,压抑着什么却又好像并不怎么需要克制的声音,是第一次听到。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这样的嬴祇,好像比往常还要陌生一些。

很遥远,却又好像从未这样近过。

就像九天之上的乐章,他从前只是听,如今看见了乐谱,可他却不懂乐理。

心跳得很快,他胡乱嗯了一声。

听到他自己的声音也微微沙哑隐忍,带着一种午后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不清醒。

嬴祇仍旧冷静克制,声音平静,对他说:“若是难受,便念一段清心咒。”

说这话的时候,嬴祇方才声音里那种意乱的感觉好像淡去了不少。

大抵他已经在默念了一阵了。

但曳月却觉得,这平静更像汹涌海面之上的无波无澜,不是真正的平静,只是那海底的巨兽被压制在海里。

曳月没有念,他不知道嬴祇说的难受是什么意思?

犹豫正要问,却听嬴祇喉结似是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很轻的无意义单音,像是宿醉的头疼,像是隐忍,下一刻却叹息一样放松,仿佛并未受影响。

低哑声音带着一点赧然,轻轻地,很慢,说:“忍一忍,别怕,我跟你是一样的。”

他感到淡淡的温润的吐息。

就好像,说话的时候,嬴祇微微侧着头在看他,与他头碰着头的距离。

曳月本就很快的心一下跳得更快。

他松开抓着嬴祇的手,紧紧抓着身侧的衣物,一瞬间,无师自通了那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在人牙子的马车上,对方跟那些年长的男女讲一些话的时候是不会避着他的。

他睫毛轻颤,扫过嬴祇的掌心。

嬴祇的手一僵,停顿了一下,收了回去。

对方躺了回去,叹息一声。

曳月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

听到,即便已经拉开距离,嬴祇还是呼吸微重,像是压着什么躁动一般,并未像他说的那样,忍一忍便好。

听到,嬴祇在黑暗里,用那种表面平静的声音,一遍一遍念着清心咒。

声音不与任何情感,是传说里无情无心的剑修应有的冷淡,却不再慢慢悠悠。

……

曳月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昨夜是何时睡着的。

嬴祇不在。

那种不适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帐篷里一阵清凌凌的淡香,仿佛将旷野的清新空气移来了这里。

昨夜空气里那种淡淡的微醺的香气杳无痕迹。

到这时候,曳月自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垂眸思索,想到那少女最后慌乱遮掩的神情,想到那盏送来被打翻的补品。

当时帐篷里的香气。

他洗漱了一下,掀开帐篷去找那位少女。

……

少女幼圆的眼睛和曳月的眼眸对视后,她立刻惊恐闭上眼睛,说道:“是、是鹿神的血。”

曳月:“九色鹿的血百年才能取一次,而且只能在一刻钟之内饮用,姑娘现在还不愿说实话,是觉得我是傻子吗?杯盏里到底是什么?”

听到曳月的声音陡然变得冷淡,少女顿时白着脸看去,瑟缩着一个劲摇头:“真的是鹿神的血,但、但和新鲜的不一样。”

少女磕磕绊绊说了半天,曳月才勉强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九色鹿的血珍贵,百年才可取一次。

而人性贪婪,自然在不伤及九色鹿的情况下,取最大可能的量。

但如此珍贵的东西,又只能在一刻钟内饮用,且一个人还不能用太多,又介于东西的珍贵,不愿随意赐给旁人,于是自然会有剩余。

九色鹿新鲜的血在特殊的酒辅助下,便是昨夜盛给嬴祇的,最珍贵的补品。

而他昨日所见那淡粉色的,却是鹿血和其他东西制成的能保存更久的东西。

少女红着脸磕磕巴巴,好几次才说出那东西的作用是什么。

曳月颌首,冷冷地说出那两个他本以为不至于出现在修真界,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字。

少女一听脸更红了,不断摇头:“不不不,不是那种下三滥的……是,是……”

是下三滥还是御用贡品,大抵都是那种药。

少女说不下去,脸烧得要烫熟了一般,可怜兮兮望着他,为了摆脱这种窘境,她甚至都不结巴了:“真的不一样的,鹿血做的叫:梦靥,普通人内服才有助兴的效果,像昨日打翻静置空气里,那就只会起到香料的作用让人做一个春、美梦。”

曳月冷冷:“只是做梦?”

少女羞得快要哭出来了:“本来是这样的,但是,但是你们自己又喝了新鲜的鹿血,两个是不可以一起用的……”

曳月:“一起用会怎样?”

少女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好像曳月欺负了她一样:“其实,其实一般也不会怎么样。只是若是喜欢眼前的人,才会有强效动情的作用好嘛。”

曳月的心猛地一颤,面无表情:“喜欢?才会?”

少女双手一边不断擦眼睛,一边抽抽噎噎:“人家不是故意的,是乌隆达王子让我送的,我不敢不听,我不听他要杀了我的。”

曳月蹙眉:“乌隆达是谁?”

他不太能把这些人和他们的名字对应起来。

曳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初来乍到不可能得罪谁,对方为何要针对他?

少女可怜又羞赧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奴,小公子是贵客,王子想要我侍奉您,这才……”

曳月顿时后退了一大步。

瞳孔微震。

那少女看着比他小好几岁,曳月别开头,顿时明白对方为什么非要在他帐内留一刻钟。

曳月淡淡道:“你方才说喜欢才会……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的喜欢?”

少女无辜又可怜:“当然是心上人那种,我们这里都是鹿主大婚之夜,洞房时刻才这般用的。”

曳月的脸一下子烫起来,又一阵阵发白。

心跳得极快。

脑子里一片空白。

少女这次却不等他逼问,自顾自说道:“说起来,倘若鹿主不喜欢夫人,新鲜鹿血和梦靥一起用,反而会十分冷静,成不了好事呢。反之就会把夫人折腾得很狠了。不过你们都是男子,自然没关系的,对吧?”

曳月想到昨夜嬴祇念了半宿的清心咒,耳朵都红得滴血。

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那抽抽搭搭捂着眼睛的少女却还不住可怜地说:“你不要杀我,我很怕的,乌隆达王子死了……”

曳月本都要走了,听到这话一惊。

他回头问道:“乌隆达死了?怎么死的?”

他连罪魁祸首长什么样,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做都不知道,对方居然就死了。

少女低着头,像是抽噎:“他好像是冲着那位贵客索要什么礼物,那位贵客看着温雅好性,可是他要的东西太珍贵太珍贵,触怒了那位贵客,就被杀了。我、我胆子很小的,不敢离得太近,只听到好像是要什么月亮,又好像是什么美人。你,你别杀我。”

曳月再如何也不可能为难一个小女孩,更何况还是身不由己听命主人的女奴。

他随口说道:“昨日帐中的事和今日这些话你都不要对人提起,我便放过你。”

少女呐呐:“可是那位贵客今早也来询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我全都说了。我不敢隐瞒的。”

曳月瞳孔睁大,仔细看去眼里却失焦。

所以,嬴祇也知道了梦靥和鹿血混用会发生什么?!

曳月再未说一字,走得匆忙。

在他走远,少女放下手,那稚嫩看着呆呆蠢笨的脸上,却没有一滴泪水,反而露出狡黠的笑容。

她揉了揉昨日被人拉拽的胳膊,笑着轻叹一声:“乌隆达这个蠢货……唉,死得好。”

娇小的身体,仪态也没有一开始的瑟缩畏惧,抬头挺胸间,那幼圆呆笨的少女脸上却呈现一种不逊男子的威严。

“姑娘好生一副变脸的技能。”清冷淡淡的声音。

少女浑身一僵,回头望去。

见方才被她的话窘得仿佛差点就同手同脚离开的少年,此刻却站在她身后的帐篷上。

一袭红衣,瘦削颀长的身影,风神秀拔,在草原的晨风中仿佛乘风欲去。

叫她好一阵失神,下一瞬却咬着唇眉眼楚楚:“小公子怎么回来了?”

曳月小时候在那岛上什么样的小孩子没见过,并不是世人想的那样,孩子便都天真无邪毫无心思,相反,稚嫩纯真的面孔下反而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是不怀疑还好,倘若起了疑心,这少女处处透着古怪,他自然要回来确定一眼。

曳月平静道:“我若不回来,怎么知道姑娘有这般的心胸气势?”

被当场抓包,少女脸红了一下,只尴尬了一瞬,轻抚钗鬟之际却极其自然地转为娇羞。

曳月眼眸微抬,一瞬冷锐:“你到底是什么人,方才的话又有哪一句是真?”

第二已经架在了少女的脖颈前。

少女娇羞之态顿时转为颦蹙,楚楚望着他:“全都是真的……”

第二往前,一缕乌发顷刻断了。

少女顿时脸色微白,再往前一点便要割破她的肌肤了。

她顿时识时务,一番作态全无,咳了一声:“那个,只掺了一句假话。那位贵客并没有见过我,不知道梦靥的事。”

曳月不为所动:“从头说一遍。”

少女紧紧闭着眼睛:“真的是乌隆达让我送的梦靥,他想让我帮他试试看你喜不喜欢女子。没有别的了。”

第二再次往前,这次不止是乌发,还有脖颈一道白痕。

曳月声音清冷无情:“最后一次机会。”

少女咬牙,睁开眼望着他的眼睛冒火,僵着脸破罐子破摔语速飞快:“好吧,是我主动对他说,可以帮他试试看你喜不喜欢女子,昨晚送鹿血酒的时候也是我故意引你怀疑,好叫你来找我发现他的龌龊心思,最好宰了他。谁知道那位贵客根本没来问过我,就杀了他。”

曳月皱眉:“为什么?”

他看出对方这次不似撒谎,但上下哪一句的关系都不明白。

少女冷笑,幽幽道:“这世间的许多男子都摆脱不了最简单的欲望。是他自己蠢得撞上去,我不过是顺其自然,想小小坑害他一下,谁让他自己色……咳,我真的没想害你,你看我打翻了梦靥没给你喝呢。我也没想到那位贵客会与你分享珍贵的鹿血酒。如果只是单纯闻到真的只会做梦。”

曳月冷冷:“梦靥和鹿血酒一起,到底会如何?”

少女莫名:“我没撒谎啊,就是会让人和心上人在一起时候动情。”

曳月:“确定是……心上人?”

少女连连点头,忽然仿佛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看着他:“小哥哥若是不信,可以换个人问问啊。”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问得出口。

少女贼兮兮道:“你们俩昨夜谁动了情?是那位,还是两个都……”

曳月神色愈冷:“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少女却吃吃笑了,手指轻轻搭在他的剑身上,眼波睇着他,半点畏惧也无:“可小哥哥看着确是怜香惜玉啊。唉,其实方才还有一句万分紧要的真话,忘了说呢。”

曳月等着。

少女嫣然一笑,眼神热辣:“小哥哥越是冷漠越是凶越是叫人心动,真是个大美人呢。我若是那位,也要一剑宰了觊觎的人。那蠢货死得不冤。说完了。”

她百灵鸟似的语速飞快说完,一瞬从曳月的剑下飞出,眨眼便不见了行踪,只留下一串笑声。

竟是个修士高手。

也不知道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乌什么达,是怎么惹到这样一位可怕的敌人的。

他竟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目的。

但曳月此刻却无暇在意这些。

他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嬴祇,或许、可能、大概……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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