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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之都。

音乐之都米伦, 是奥兰帝境内除了圣城萨利米斯、『迷』曲之都以外的第三大城市，拥有美丽宏伟的音乐殿堂，拥有全世界音乐们向往的金『色』/大厅和数的歌剧院，音乐协会的建筑极为庞大, 一年的所有日子, 音乐之都的街巷尾都会回『荡』着各式各样的乐曲。

在街上的一间咖啡馆里, 座椅环绕的中间放着一架每天擦拭、整洁如新的钢琴，上面的标语写着“请自由地弹奏”。按照咖啡馆木牌上写的规矩, 只要弹奏出一首完整的钢琴曲，就能够获得咖啡的优惠或免单。

咖啡馆的角落靠窗的位置里, 一位衣着得体的先生低搅拌咖啡，看起来大概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在较为宽阔的沙发椅上爬来爬去。

阿诺因喝了一口手里的饮品，然后顺手将爬到他腿上坐着的婴儿帽子整了一——怪物的特征需要掩盖, 宽大柔软的帽子和不『露』一丝缝隙的小靴子可以解决外观问题, 至于条紫『色』的恶魔尾巴，只能委屈束缚在衣服里。

羊角婴儿的成长速度非常快, 短短的几日行程当中, 他经从襁褓中演变成了能够到处爬行的月份，按照这个成长速度, 过不了多久阿诺因就要看到一个会跑会跳的小孩子叫他父亲了。

凯奥斯不喜欢吃人类的食物, 他就坐在对面。

“还没有降临么，”阿诺因低声问，“看起来还是傻乎乎的。”

凯奥斯道：“可能要等他有独立行动能力之后。”

“我觉得他现在就有。”阿诺因一边让小伙钻进自己怀里扯衣领，一边奈地道, “还是让我想想该怎么跟桃瑞丝解释……”

按照凯奥斯提供的信息来看，在降临之前，是法弄清楚这到底是哪一位深渊恶魔的, 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给小伙起名字，导致这个孩子到现在可能还以为自己叫“宝贝”。

凯奥斯，还有这个孩子……他们“父子”都在需要解释的范围内。阿诺因疼地喝了一大口咖啡，另一边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在写别人看不懂的某个巫术结构。

这间咖啡厅就是他跟桃瑞丝使用通讯巫术约好的会面地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日光达到一天最鼎盛热烈的阶段时，咖啡馆台空置的钢琴前突然落座了一位女士。

女士穿着烈焰般火红的长裙，没有裙撑，裙摆温柔地垂落在地面上。与这火红长裙相应的，是她火焰一般热烈的长卷发，『色』泽浓艳地扑满了后颈和背。她坐在琴凳上，上缀着羽『毛』的女士礼帽遮盖住了具体的脸庞，但从侧颜的轮廓之中，阿诺因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行云流水的音符在她指响起时，四周的交谈声霎时安静来，诸多客人转过看向这边。就在乐声响起之时，阿诺因对面的沙发椅后也钻出来一个金『色』长发的少女，她面庞明艳，穿着魔术师的礼服，戴着尖尖的魔术师黑帽子。

桃瑞丝向阿诺因行了一个魔术师的礼节，然后伴随着音乐的流淌声，外界吹进来的风刮出玫瑰的香。她抬手拿出一套扑克牌，然后随地将牌『揉』『乱』顺序，毫不在地将们洒向半空——

魔术的牌面化成漫天的花雨，跟随着梅小姐的音乐盘旋转动，如同一场幻觉般的美丽盛宴。这些花瓣盘旋着、飞舞着、永不落地。直到音乐渐渐推上高『潮』，梅小姐的手指如精灵般跳跃在黑白琴键上，一片盘旋的玫瑰花瓣也跟着热烈地飞起，伴随着咖啡馆浪漫的灯光，将种暧昧到极致、优雅到极致的美丽阐释得淋漓尽致。

音符落，花瓣落，满地的『乱』红坠，在梅小姐火焰长裙裙摆扫过之后，重新变回一张张扑克牌。四周一片静寂，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才从呆滞当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桃瑞丝满地收起排场，她冲过去扑到阿诺因怀里，兴高采烈地道：“阿诺！”

阿诺因迅速地单手小孩子摁去，放到桌子底，另一边抬手回抱，温和地扬起唇：“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桃瑞丝拉过走来的梅，“你来得正是时候，个月就有一场梅在音乐厅的演出，你正好跟凯奥斯——”

她说到这里才转过去看对面的人，这句话的音调在一瞬间戛然而止。桃瑞丝脸上的笑一点点凝固，她看着对面个完全不认识的金发男人——高大英俊，双眼完好，五官深邃……神态倒是一样的不搭人。

桃瑞丝猛地回，揪住阿诺因的衣领，低小声密谋：“发生什么了？你换人了？你哥哥呢？”

阿诺因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他覆盖住桃瑞丝的手背，勉强解释：“……是换人了，不过这个，这个也是我哥哥……”

桃瑞丝睁大眼，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你的『性』癖好怪……不，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凯奥斯人呢？你想好了？”

阿诺因对这件事经没有底线了，他木着脸道：“这个就是凯奥斯。”

桃瑞丝愣了半天，她转看了一眼梅，又看了看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阿诺因，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还是你会玩。”

阿诺因：“……”

“其实我觉得凯奥斯挺好的。”桃瑞丝向着骑士先生说好话，“他就是不爱说话，看着有点木，但我觉得他也喜欢你，而且只喜欢你……”

阿诺因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神情，回复道：“我也没觉得他不好。”

“是啊，”桃瑞丝所当然地脑补出一套剧情来，“要是不好，你能这么念念不忘吗？给我介绍一人？”

阿诺因：“……凯奥斯。”

金发少女扶着额叹了口，她拍了拍梅的手臂，是要是这么叫对方挨打了的话，让爱人赶紧自己捞回来。随后，桃瑞丝才鼓足勇，转过看向这个“陌生”男士：“你好，我是桃瑞丝，阿诺因的朋友……呃，凯……”

她还没叫出口，凯奥斯就经点了点。

桃瑞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她坐到阿诺因身边，挤着巫师同僚念念叨叨小声问：“你怎么想的呀，人也是想好好跟你恋爱的，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阿诺因不用问也知道桃瑞丝说得是什么委屈，他只能掏出自己不高明的撒谎技术，认真交流：“他真的也叫这个名字。”

“……真的吗？”桃瑞丝皱着眉，“我不信，我觉得你——”

女魔术师的话语说到一半，就感觉自己小礼服的方被扯了一，有一只软糯的小手搭在了小腿上。她愣了一，仓促地看去，见到一个戴着软帽、淡蓝衬衫背带裤，裤脚塞进小皮靴里的孩子抬起，目测年龄在九个月到十二月不等。

桃瑞丝咽了一唾沫，她看着面『露』尴尬的阿诺因小孩子抱起来，而个小孩也熟悉眷恋地往他怀里靠……这一幕的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了，连一向得体的梅小姐都吸了一口冷，用手里的蕾丝折扇轻轻地挡住表情。

桃瑞丝的精神都跟着错『乱』了一瞬，她拍了拍脑壳，一言难尽地问：“这是谁的孩子？”

她可不想听到阿诺因找了个新男朋友，还自带一个继子这种让人闹心的事。

阿诺因：“……算是，我们的？”

桃瑞丝瞥了一眼对面的凯奥斯，凑得更近地跟阿诺因窃窃私语：“说实话，到底是哪儿来的？”

“……确实是我们的。”阿诺因一脸诚恳，脑海中不断冒出灵感迸发的忽悠泡泡，认真地信口开河，“你好久没有回巫城阿林雅，不知道最新的巫术进展……医院的导师们经研究出了同『性』生子，只要用两个人的血『液』融合，论是什么『性』别都可以一起生孩子，靠巫术。”

“靠巫术？！”桃瑞丝『露』出半信半疑的目光。

“真的。”阿诺因道，“而且这样诞生的孩子会长得特别快，也会有些不太稳的特征，比如说……”

“比如说？”

“有恶魔的角。”阿诺因道。

桃瑞丝：“……”

她眼睁睁地看着阿诺因掀起小孩子软帽的一角，见到额上嫩生生的一截羊角。她『迷』幻地发怔，过了半天才突然搂住梅小姐的胳膊，突然道：“梅，我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梅小姐依旧是么高挑冷艳，她温柔地撩了一发，淡淡道：“针对你不成熟的想法，我倒是有一套成熟的法。”

“哦——”不甘心的桃瑞丝像颗泄了的皮球，她伸手使劲儿捏了捏对方小孩的脸颊，“孩子叫什么？”

就在阿诺因想说“还没有取名”时，对面的凯奥斯静静地开口：“梅尔维尔。”

阿诺因扭看过去，见到凯奥斯面表情地盯着个“小孩子”泛着紫红『色』的眼睛，像是从降临的前兆中窥破了这只恶魔的身份。

梅尔维尔。

根据巫城图书馆提供的神话生物内容来看，上一任魔王身边最淘、最狂妄、最叛逆，最爱惹事、最会恶剧……也是最强的一位深渊恶魔，就是这位“欺诈”梅尔维尔。

————

圣城，萨利米斯。

脚链被解开了。

终于认错的伊得到了欧林主教的担保，他被重新赋予了自由，但与此同时，他也要完成另一项任务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教会没有将追踪099、回收099之类的任务交给他，而是选择了一个较为遥远的任务：奥兰帝的音乐之都，发现了异端巫师的踪迹。

银发牧师不是自己单独行动，他是跟随同僚为援军、去协助音乐之都的教会力量搜捕异端。伊穿着整洁的牧师长袍，神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仿佛永恒的平静、虔诚，但在欧林.博文的眼中，这个弟子显然过于沉稳了些。

“不要紧张。”他拍了拍伊的肩膀，“你被关了四个月，圣光术却很有长进，足以证明你的信仰和心灵。”

圣光术的一个基础就是需要信仰支撑，正是因为伊的圣光术能力不退反进，教会才认可了他的悔过之心。但他们都没有识到——信仰坚，只需要对位光明的神灵，而不需要忠诚于教徒组织的圣廷。

伊点了点：“感谢您，老师。”

“就算我不来，枢机主教也不会忍心扼杀一位天才。”欧林道，“根据音乐之都分教会传回的种种情报，这个巫师掩藏得很好，而且跟荆棘商会的大小姐……也就是和图尔斯侯爵的长女关系密切，这位贵族小姐是一位新晋音乐，教会的要求是杀死异端，且保证图尔斯小姐的安全。”

“图尔斯侯爵长女？”伊搜索了一回忆，“我不记得有这样一位小姐。”

“由于商会联盟和贵族立场的大方向有部分冲突，图尔斯侯爵向来低调，连同他的人也是如此。”欧林主教仔细指导，“伊，一要完美地结束这次任务，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本次任务的情报整交给伊。而银发牧师也郑重地收好，就在他跟其他待命的牧师一样即将登上旅车时，忽地转过望向自己的老师，极为突然的问了一句：“老师，你救回099带进教会时，心里就是想要让他做实验品的吗？”

欧林.博文神情怔住，他张慈祥温厚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暴『露』出某种难以捕捉的、混合复杂的情绪。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想要在对方的脸庞上捕捉到“愧疚”这两个字……可终究没有，什么都没有出现。

欧林仍旧是一位地区主教，是主持整个圣妮斯大教堂的五级牧师，凭借他手里的圣物，就算当初能力出众、远超同级的五级巫师菲尔克斯都法彻底攻破防线、法动摇他的『性』命。

伊没有执着地索取答案，他立即收回了视线，歉地向导师行了一个圣廷礼节，然后转身登车，坐回了座位上，但他手里的情报资料却在指间被捏得发皱，上面写着位贵族小姐的名字：

梅.图尔斯。

旅车鸣响，圣光术镌刻的阵法和圣廷的标记缀在车尾。欧林望着伊的背影映在后窗上，随着车而远去。他回过，迈动经步入中年的脚步，些混『乱』的、超过年限的记忆复杂地浮现出来，如同场飘着血腥味的暴雨天再度降临。

他想起牵起099手指的触感和温度，么冰冷，么柔弱。时，他也只是想救一个孤苦依的孩子而，他好像还问了099“要不要跟我去教堂生活？”

……只是他忘了，孩子没有说“好”，没有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