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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被俘虏，仍然如此狂妄地向自己挑衅，索萨内心极为窝火。

安德烈站在他的身后，知道高傲的皇子殿下因为极度愤怒，现在已经失去了以往精准的判断力。他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

索萨忍住情绪，他招呼安德烈出了关押格朗大师的地窟，咬牙切齿地问道：“还有可以唤醒的驼熊吗？花重金再聘一支矮人族的斥候小队，我也一起出城寻找。”

安德烈不同意他的做法：“不行，你不能去。第一，你受了重伤，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出城等于寻死；第二，收编帮派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做，有几个首脑逃了，你得拿定主意怎么处理；第三，虽然我不想说出口，但他们两个恐怕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不值得再投入更大的成本营救。”

“你没有被丢到城外，是因为帮派首脑要立刻确认你的死讯，才给你得救的机会。至于邪灵的墓地……邪灵那种恐怖的生物都出不来，渺小的两个人，更不可能。”

他是一个铁石心肠而且极为理性的男人，他的话确实是事实。

烫伤虽然不是伤及性命的重伤，但对于行动力是一种极大限制，索萨知道自己出城只会成为累赘。他只能决定暂时留在莫雷萨德城内，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所罗门和菲菲身上。

“只能希望所罗门先生能在一周内带来好消息。”

……

列维远在创生之柱底层的邪灵墓地，他还不知道自己无形当中，已经被贴上大概率要噶的标签。相当于一支新上市就发绿的夕阳股。

他选了一个看上去最标志的邪灵遗体，它身形极为优雅，躯干健壮、四肢纤细、头颈比例十分协调，想必当年也是邪灵圈子里的大美人。

邪灵直立站着，巨大的尾部脱垂支撑着身体，与后肢形成非常稳定的三角支架结构。它高昂着头颅，似乎在看着天空。

列维猜测，它死的时候它应该没什么痛苦，没有外伤，只是胸腔空荡荡的。就好像自己把自己的心脏摘除了。可能是觉得无法逃出去，就自杀减少痛苦。

他让卡雅远远地站开一些，但卡雅现在是小孩子心理，极为好奇列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列维劝不动她，反正她伸手敏捷，等会应该不会被砸死。

他把手贴在邪灵的趾爪上，爪子是构成复杂的角质层，有角蛋白、磷酸钙、碳酸钙、少量金属元素等组成。

往上，肌肉组织、跟腱、血管已经彻底钙化，骨骼则金属化，应该是被灌注了什么东西，防止其腐朽。

它的胸腔内，除心脏以外的器官组织保存完好，像布帛一般干燥粗糙，甚至让列维想起“脱水生物”。精致完整的内部构造，仿佛一浸水就能让它复活。

叶塔跟着列维的感受，忽然发现了什么，她有些惊奇地说：“它……它好像是阿波洛尼娅的妈妈！”

列维忍不住睁开眼，仰头看去。难怪它的姿势，与其他邪灵完全不同，原来是仰望着天空，看飞行清理机械带走自己的孩子。

之前还猜测它死之前没有痛苦，现在看来……猜错了。

带着敬意，列维将自己的融合之力灌注其中，让它已经不会腐朽的身体，恢复了生物的本质：由生到死的循环。

它的肌肉组织恢复了，空气中的水气缓缓地浸润它的身体。列维左臂上的深黑色纹路再一次显现出来，他激发出全力去转换万年前的生物遗骸。

而这一次，他的技巧和融合之力要强大太多，也许之后蒸汽核心对身体的反噬也会很强烈，但现在顾不上了。

他感觉体内的血液都开始灼热起来，灼烧心脏和内脏，顺着毛细血管摧残他的身体。

但是，他感觉到邪灵巨大的身体，关节正在变得像活着时那样柔韧，坚韧干燥的皮肤也正在缓慢地恢复活性，让覆盖在皮肤上面的鳞甲，难以附着逐渐脱落了下来。

由于肌肉活性早已经被破坏，因此在被列维复原后，无法牵动过于巨大沉重的骨骼结构，邪灵完美的身体结构开始崩溃。

它的巨翼最先掉落下来，随后高昂着的头颅逐渐低垂，直到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逐渐恢复血肉的邪灵，站了太久，站得太累，关节和韧带已经逐渐支持不住。

脖子逐渐断折，随后整个巨大的身躯缓慢地软倒，直至彻底匍匐在地面。

“行了，我复原了它。很快有机物质会腐烂，变成清理机械的目标。”

列维气喘吁吁地说，连他的面部都开始浮现出浅浅的蓝黑色斑纹，大脑由于缺氧缺血而罢工。他感觉自己已经临近昏迷的边缘，天空中扫射过来的红色光线，让他暂时恢复了清醒。

这一次，光线扫射完整个区域之后，将所有光源都集中到了列维的身上。好在是冷光，即便亮度提升，也不会产生过高的温度。

有一双沉寂了百年之久的眼睛，再次苏醒过来。

空中的一个白色光源缓缓地降落下来。

叶塔激动地在敲打着他的意识，说：“快看啊，和记忆里一万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列维，你做到了，我们有救了！”

卡雅拉着列维说：“快，钻到邪灵的肚子里去。”

然而，飞行清理机械并没有先去清理邪灵，而是缓缓落到列维的身前。落下之后，下方和侧面的亮度减弱，显示出原本的样子——像一个立方体集装箱。集装箱上没有门，却忽然打开了一个缺口。

里面有几个精致的凳子，还有一个小圆桌。

“请进。”有一个声音从“集装箱”里传出来，“没想到一万年以后，还有融合生物进入到底层空间里。”

“你是谁？”列维惊奇地问道。

“我是观察者加隆，你展现出来的融合能力，超出了观测阈值。我从未见过泰坦之外的生物，展现出这样的力量，所以必须对你做出鉴定。”观察者解释道。

“鉴定？”列维有点担心，“观察者”的鉴定应该不会像查验身份证那么简单。

“对，你身上同时具有泰坦、人族、邪灵的生物特征。我对你有些好奇，也许我们可以聊一聊，聊你的主观感受、能力来源。”

“如果鉴定结果令你满意，可以送我们出去吗？”列维问道。

观察者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才做出回答。

“可以。”

列维和卡雅对视了一下，心情都十分激动。

“主脑计算机对你的出现进行了计算，你不会影响物种多样化进程。此外，我也看到了，你会对我珍贵的标本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你确实不应该在这里待太久。”

“太好了，等下，‘物种多样进化进程’是什么？”列维有些好奇。

“哈哈哈，是不是对我的计划感兴趣？也许我们相互之间保持好奇，是一件好事。”观察者说，“进来吧，我们聊一聊。”

列维揉了揉太阳穴，让卡雅拉着自己的胳膊，走进了观察者加隆所在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