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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任务C20480131开启还有一天。

“哒、哒。”

一双脚在城市废墟里缓慢地移动，顺着厚重的靴子往上看，是一套合身的迷彩作战服，脸被大半个防风镜挡住，看不清面容，只能观察到浅粉的唇和削瘦的下巴。穿着战术手套的双手稳稳地持着枪，枪口随着人的走动转换，和眼睛一起探索四周。

道路上，斑马线被大地的裂痕切割开，两边的建筑物的轮廓都已不完整，砖块和玻璃的碎渣各处散落，里面燃着大火。炮火残留的硝烟味持续不断。仔细听，天上有引擎的嗡鸣，轰炸机不久前刚在这片城市上空掷下炸弹，把这座繁华的城市变成破败的建筑群；现在似乎要把它变得更像废墟了。也许，下一秒，炸弹就会在旁边炸开，把建筑炸得更加支离破碎，把仅有的幸存者炸成一块块的残肢。

危险在头上这片天空酝酿，持枪的青年却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没有趁着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去找掩体，而是仍专注于找寻目标。

他正警戒着周围的任何异动，突然，一扇橱窗因为经受不住长期高温炙烤，只听无比清脆的一声，那面玻璃顷刻成为纷纷碎片，如同暗器，向外射去！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青年立马回头，枪口朝向了响声传来的地方。有玻璃片落在他的脚下。发现只是单纯的玻璃裂了，青年马上调转枪口回到前进方向，并谨慎地扫了遍周围，确保不是什么声东击西的障眼法。

又走了几步，依然不见可疑动静。离上次轰炸已经过去将近一小时，迟迟逮不到那两条漏网之鱼，青年也不想继续维持表面的冷静了。

找不到……到底藏哪里去了？啧。滚出来啊！

青年当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情绪很不对。可他很快又想到：居然还会有心态问题，真是垃圾！

不。现在应该赶紧调整状态，菜鸡不是重点。

——可是真的很！

青年更加焦躁地咬住下唇。嘴唇有点干，还有点沾上糖渍的黏感。青年咬着唇的时候尝到了残留的苹果味。这也提醒他了一个借助外物调整的可行方法。

好在那种东西口袋里还剩下了最后一根。

在选择装备的时候，冷峻的男人看到他竟然还顺便挑了这个，表情有点无奈、不赞同，说：“五感都是模拟的。这种东西只是自欺欺人。”

那时他怎么回答来着？

——“就算都是假的，只要能欺骗过大脑，也会变成真的。”

青年右手保持持枪姿势，左手在腿包里凭感觉翻找，找到后，指尖发力，有技巧地剥开包装，手再拿出来时，一根棒棒糖便顺势塞进嘴里。

糖果入口，甜味在味蕾上跳跃。沿着味觉神经传达的幸福感让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心境逐渐平和。

甜品使人愉悦，世人诚不欺我。青年想，虽然靠吃糖缓解压力有那么一丢丢说不过去，不过，现在只是切磋，不算什么真实战场，应该……还行？

青年没有紧张感地想着，感谢炸弹（青年所吃的棒棒糖的牌子，起名粗暴，顾名思义可充当炸弹使用，威力惊人，私人发明制造，无对外销售途径），感谢炸弹的伟大发明者（咸鱼比心），感谢人类高科技（NITEIP可完全模拟五感）。

青年决定以身做饵引蛇出洞了。毕竟目标不好找，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危险，老举着枪警惕四周又累又傻。他把枪往腿封一塞，整理了下着装，然后大步地走在路上，跟没事闲逛一样，与之前谨慎的士兵判若两人。

在瞄准镜里，青年的身影写满了“来呀来呀，来打我呀”的嚣张字眼。修长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却没有扣下去。

纵观青年变化全过程，男人给了他两字评语：浮躁。

最后一局了，男人计算着战绩，该收网了。

“阿——嚏！”

江余打了个喷嚏。

他正觉得奇怪，小旧想我了？？忽然，耳朵捕捉到了汽车驶来的声响。江余停下，用左手捏着棒棒糖的小棍转了一圈，快速思考，最终放弃最先想到的炸车计划，正面跑了上去。

转眼，汽车就出现在了道路尽头。车与人之间的距离飞快缩小着，看样子司机没有刹车的打算，竟是想直接把人碾压！

江余鼻子轻哼一声，跑动中两手从腿侧利落拔枪而出，抬手就是两枪，子弹穿透前面两个车轮，紧接着，几乎没有间隔的一枪打爆了车轴，汽车失控，偏离方向往一旁的建筑撞去，司机忙打方向盘，猛力角斗，最后伴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头“彭”地撞上路边断得只剩下半截的电线杆，瘪下去一大块，这才堪堪打横停下。

此时距离只有不到十米。

对方反应很快。在车子出了意外的下个瞬间，驾驶位钻出一个保镖样的人物，借车身掩护与来势汹汹的青年对峙。

然而，江余根本不准备和保镖对打，眼看着离车就只有一两米了，他一个瞬时冲刺，撑着车前盖跃了过去，相对居高临下的视野里出现了那位保镖的上半身。保镖似乎没遇过这么刚的角色，震惊了。但惊讶归惊讶，同时，他也具备行业高素质地举枪瞄准了对方——

“砰！！”

江余比他更快开枪，完了凭意识歪了歪头，避开保镖的弹道，让子弹射在旁边。他的子弹则轰掉了保镖的半个脑袋，碎肉和脑浆飞溅，一些沾到了江余身上。江余嘴里含着糖，无所谓被弄脏的衣服和脸、手，只是想：今晚宵夜要是有豆花就不点了吧。

耳机里传来声音：“当前红蓝方比分13:13，比赛继续，请努力。”

车里还有一个目标人物，他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江余看不见车里的情况，因为是隐秘性很好的单向玻璃，从外面是看不清里面的；另外还很结实，是特制的防弹玻璃。他用枪托狠砸车窗，三下后，车窗碎了，露出后座情况。

没有人。

江余皱了皱眉，有点疑惑。难道两人分开走了？天，一个又得找到什么时候啊。江余郁闷地再次扫视车内，突然，他注意到右侧的后排车门留了一条缝隙，没有关上！

顿时就反应过来，人逃了！

江余立刻闪出车身，果然看到目标正朝反方向逃跑。而且已经逃出不远了。

如果他不是逃跑而是绕过来打冷枪……江余心惊，好险。

心里惊怒地反思自己犯的错误，手上的动作却不耽误，目标身影在视网膜上一成像，江余想法一闪而过，同时扣下扳机。子弹离开枪膛高速飞去时，他才敢细想，然后才感到惊惧和气愤，惊于未察觉的危险，怒于自己的疏忽大意。

然而，太迟了。

江余看着一颗不知从哪出现的子弹先行没入那位目标的脑袋，把它炸开了花。

看见目标——射击——不明子弹抢杀——惊错怒己——后觉反应抢杀——

“……”

“……小旧。”

算你狠！

听到红蓝方比方变成“14:13”时，江余冷漠地一拳捶在车尾盖上。这下，车尾也瘪了一块，勉强与车头对称。

“本轮浣熊市关卡结束。今日训练计划完成，总计五轮关卡，结果清算中……”

“链接断开准备……”

“开始退出。”

眼前的世界渐渐消去轮廓，化为纷多的像素颗粒。景象在倒退、扭曲，神经管道出现，一阵天旋地转后，现实对虚拟世界的游客敞开了怀抱，欢迎他们的归来。

“退出成功。”

现实中，随着神经头盔的面罩闪过一条直线，表示大脑已断开与NITEIP的连接，庞大的机器“滴”了一声，红光闪烁三秒，回收了外臂与连接装备，随后机器沉寂下来，进入休眠。

江余缓缓蹲下，委屈地抱住自己的膝盖，伸出另一只手制止云旧上前：“小旧，我想静静。”

就只差一分！连续五局了，都只差一分！

至于这追赶比分的过程究竟犯了多少错误……呵呵。呵呵呵呵。江余要疯。

云旧在他身边蹲下，想摸头安慰他，但手离江余的头还有几厘米时，又收了回去。

“知道错了。”他问。

“嗯，我知道了。”江余露出双眼睛看云旧，“会尽快改正的。在出任务前。”

“后天早上就要去帝都了。”云旧告诉他。

江余表示：“我会好好收心的！”

云旧皱眉：“你还知道——”最近玩得得意忘形了？

江余：“诶嘿，那可不。”

云旧：“……”

今天“教江余好好做人·就是要气死你·打完立刻怀疑人生·专虐菜鸡·全面针对浮躁·比赛局”之前。

近来事儿有点多，特别是有趣的事；江余玩得很开心。

也玩飘了。

不明江余恶趣味真相的柳淇被他气得肝疼：“笑、笑、笑，笑什么笑！我们之间有仇的他知不知道？摆出那副老好人脸是想干什么？嘲讽吗？！”

——不，他只是感谢你带来的乐趣而已。

欢天喜地送走了难搞的前任后，随时掌握基地第一手八卦的穆戎投入了看热闹事业：“哎呀，小朋友最近很活跃嘛。”

——那可不。毕竟是建立在“受害者”萎靡不振的基础上的活跃嘛。

安淮南说……安淮南被欺负惨了不想发表评论，只想找哥。

——懂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只有你哥哥的怀抱还有一点温暖。

云旧若有所思。

——根据守则附加第八条，是时候进行对江余的教育了。

时间回到现在。

云旧：“嗯。”

江余：“？”

江余：“！！！”

“小旧旧旧——！”江余在逃跑中发出惊恐的呐喊，“拒绝暴力拥抱和平和谐社会从我做起！！”

云旧淡然追在他身后，声线四平八稳：“今天还有格斗训练。”

“难道我失忆了吗？！今天加训前你可没告诉我还有这个！！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刚加的。现在有了。”

江余在云旧有计划的追逐路线下被逼进了格斗训练室，活像被无意识套路进屠宰场的猪，即将面对四十米长的大刀。

江余：我太难了。

没有什么是打一顿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cao（划掉）打两顿。——《云旧的暴力美学法则（江余专用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