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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兵戈

  • 作者:擅长装死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08-06 13:45:12
  • 完书字数:5896

天嘉七年(566年)

四月。

陈帝陈蒨崩于华林园,太子陈伯宗即皇帝位,以明年为光大元年。

群臣议大行皇帝之谥,不能定,新帝陈伯宗亲自临议,排众疑。

群臣于是为大行皇帝上谥曰文皇帝,庙号世祖。

五月。

进章昭达为中卫大将军,加到仲举(二品)右光禄大夫,韩子高(三品)散骑常侍。

以尚书省起部、水部二曹新置工部尚书,以太子家令毛喜为(三品)工部尚书。

又以太子中舍人萧引为(四品)吏部侍郎,任忠为(四品)骁骑将军,程文季为(四品)游骑将军。

罢安成王陈顼中书监之任,赐宅邸以荣养,并为其加(一品)司空衔。

至于其余重臣,陈伯宗皆加安抚,群臣于是无异心。

是月,吐谷浑龙涸王莫昌附周,周帝宇文邕以其地为扶州。

六月。

建康城东。

青溪之上。

一叶小舟缓缓而行。

长夏炎炎,青溪岸侧,蝉鸣鸟唱,不绝于耳。

忽而,有歌声自岸侧传进舟中。

那歌声唱道。

“郁蒸仲暑月,长啸北湖边”

“芙蓉始结叶,花艳未成莲”

听得这歌声入耳,那舟上的商客,竟是感叹连声。

“未意不过十年,复见前梁大同风仪。”

那撑船的老艄公闻得此言,不禁心头一动,侧身回视,但见那中年商客,正以衣袖拂面,擦拭泪水。

老艄公年已七十,在这建康都下,见惯了兴衰,只是出言宽解道。

“陈氏天子善治世,新天子亦素有贤名,客人无虑,太平天下,自将常葆矣。”

那商客闻言,止了哀伤,只垂首道。

“老丈之言甚善。”

“我本吴中人士,早岁流落岭南,常在东南行海贸。”

“十载之前,我往都中易货,时齐人大兵临境,夺我货物,刀剑临身,几或将死。”

“幸得官兵搭救,终于苟活。”

那商客似又忆起悲伤之事,哭而言道。

“可怜我儿丧于当时刀兵矣。”

老艄公倒是极少见到这般多愁善感的商人,便想着起个话头,救他出来,他便道。

“昔人已矣,客人节哀。”

“客人既在岭南商贸,可知那流求金山之事,小老儿甚好奇。”

谁想那商客一听金山,便立时找回了状态,他抬头看向艄公,手中边比划边道。

“东宁金山,南道商旅谁人不知,此间同都中买卖作罢,我亦有意往东宁贸易。”

老艄公接着问。

“客人要往彼处淘金?”

那商客面上泪渍还在,闻言却是哈哈笑道。

“东宁淘金客及奴人有数万众,欲往淘金,其实甚难。”

“然则数万人物,日用难以自给,行船运货,其利极多。”

“况且我于岭南有故友,素与桂、交等州豪酋相善,能获生口发卖东宁。”

“老丈可知卖一生口,我将获利几何?”

老艄公见那商客似哭似笑的脸上浮着一团贪婪,他随口猜道。

“或许倍之?”

那商客闻言哈哈大笑,做这生意的门路极难得,他倒也不怕告诉他人其中内幕,只道。

“我费钱二千购绢帛,以此绢帛即能购一生口,卖于东宁为奴婢,则得万钱。”

“便计水陆途费,其利亦在三倍之上。”

老艄公闻言心中暗惊,只奉承道。

“郎君之大富贵,计日可待也。”

那商客闻言亦喜,摸出十几文铜钱,放在船上,道。

“承老丈吉言。”

“但愿天下勿有干戈。”

那艄公得此意外之财,不由连连称谢。

此间,舟已行至青溪桥畔。

二人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自那桥上传来,抬首,便见一青衣健儿身骑骏马向远处的建康奔去。

那商客只听见艄公苦涩言道。

“郎君,那驿人背插三色旗,是朝廷的五百里加急传驿。”

“千里之外,恐怕又有兵戈将起了。”

————

驿马驰入建康。

那封五百里加急的奏陈,穿过三重禁卫,在半个时辰之内,摆在了陈伯宗的案头。

陈伯宗览过其中信件,立时便吩咐宫人将章昭达召入大内。

殿梁之上,一只闯入禁地的蜘蛛,正不厌其烦地编织着一张巨大的蛛网。

良久,见章昭达终于看罢信件,陈伯宗敛容正色问道。

“平州之事,周将军之上中下三策,章公可有看法?”

章昭达将那信件置于案上,唯留那信中所附的一纸舆图在手,他言道。

“若臣用兵,则将取周将军之上策。”

“天子请看此图。”

章昭达以指作笔,在那辽东舆图上点画言道。

“以周将军信中所言,而今辽东三分,我据东南,百济据西南,高丽据西北。”

“百济、高丽欲趁我平州立足未固,举大兵夺之。”

“或言百济将兴兵二万,高丽将起兵六万,合八万之众击我平州。”

“而平州堪用之兵不过三万,其中精兵不过六千。”

“若以常理论之,实难应对。”

言及此处,章昭达向陈伯宗讨了纸笔,在其上描画起来。

“周将军之下策,弃北新罗之地,但守要点,待两寇兵疲,则出精兵以击之。”

“臣观此策虽能退敌,不能平寇,非为良谋。”

“周将军之中策,于北新罗故地坚壁守城,先灭百济,再以灭国之威迫高丽罢兵。”

“臣观此策虽能破敌,然高丽全实,平州之患仍未解。”

到此,章昭达终于将那上策的用兵大略于纸上画好,他指着图案对陈伯宗言道。

“周将军之上策,魄力极大。”

“先行坚壁清野,尽弃北新罗之地,但留数百轻骑,以扰高丽粮道。”

“次以弱军守国原城,扼高丽南下之要津。国原临水,高丽辎重必由汉城水行而上。”

“周将军则以精锐疾驰,先败百济,败而不入其境,即乘大舟,绕海而上。”

章昭达将手指点在图上汉城之处,激动言道。

“是时我军直插汉城,断高丽大军粮道,再发轻舰快艇,沿水破其粮船。”

“如此,高丽数万大军则困于山川之间,进退不得。”

“彼时,我军趁势而取之。”

“如此,则平壤之南,将尽为我之马场也。”

言罢,章昭达躬身道。

“臣虽不才,恳请陛下用此上策。”

陈伯宗早有此意,从周罗睺的计略里,他看到了后世仁川登陆的影子。

这是野心极大的战法,一旦成功,则陈国于辽东境土,再无敌手。

此策于人,诱惑极大。

陈伯宗稍作沉吟,向章昭达答道。

“朕意付五千精兵于平州,另使樊毅将军赴辽,受周将军节制。”

他亦是知晓周罗睺此策的风险,是以为平州增兵增将,以强其战力。

他继续言道。

“朕意将从章公之谏,用周将军上策。”

“章公可另有余言?”

章昭达确是发现了皇帝布置中的一处漏洞,他进言道。

“可使运兵海船留平州,以便周将军渡海攻战。”

陈伯宗这才醒悟了自己布置的不足,从容言道。

“朕失其虑,章公之言甚善,朕将从章公之议。”

殿梁上,一只蝇虫撞上了那张蛛网。

它拼命挣扎着,却终是难逃毁灭的厄运。

————

天嘉七年六月。

陈帝陈伯宗以徐俭为(三品)散骑常侍、都督平州诸军事,持节总平州军政。

又以周罗睺为(三品)安东将军、平州通判,实掌军务。

复遣(四品)翊师将军樊毅率五千精卒乘船赴平州,受周罗睺节制,并发库钱四千万赏之。

外镇诸将于是皆知新帝亦爱边功,愈亲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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