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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村教堂之中，本堂神父的房间里，尤尔根心情一片奇怪，他单手拿着笔，在纸上‘写作’。

“九年了……或者说已经快十年了，亲爱的尤尔根先生，把圣灵药的配方交出来，我就可以离开，”

“请您不要空耗时间，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您的空耗，我学会了作为接生妇的手艺，不久之前我还成为了一位合格的兽医，虽然我不小心把一位令人尊敬的母亲搞死了。”

“请恕我要再度重申一遍，我不会加害任何人，我想要的只有配方，格雷斯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被我亲手养大，现在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前途，这个领地的大小姐看中了他，您什么时候才愿意重拾自己的前途呢？”

“另外，我真的非常感谢您，令人尊敬的尤尔根先生，假设不是空无的力量笼罩了这里，假设不是神殿的特殊仪式，我已经达成了目标，我要再三重申，虽然您是一位合格的神职人员，但在我眼中您也是绝对的弱者，您微不足道，您也一无是处，我在这空耗绝不是您有能力，而是其他原因，请您点个头吧。”

“——芙蕾夏·王德尔。”

写完之后，笔记本被合上。

突然。

“嗯？等等，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尤尔根大脑一阵刺痛，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从几年前开始他就患上了一种不知名的疾病。

因为这种奇怪的疾病，他经常会间歇性头疼，有时候疼的时间长，有时候就疼那么一下子，就比如刚刚那样，在头疼的前后他甚至还会意识恍惚一下，伴随有间歇性的失忆。

“谁！？”尤尔根豁然转过身，往门口那一看，他瞪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发病了。

关于这种疾病，他也没有任何头绪，片刻之后他决定还是做好自身的本职工作‘筛选特殊人才’，以及其他神父应该做的事情。

与本地贵族的人才争夺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尤尔根苦笑一声，这与他关系不大。

神殿需要人才，贵族也需要人才，而且还是特殊的人才，尤尔根无心继续了解，约克村的生活他并没有什么不满的。

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掏出钥匙，打开正面桌下的第三个抽屉，这桌子共有六个抽屉，左右各三个，唯独左边的第三个抽屉是上锁了的。

他从中拿出一本几乎没有被翻动过几次的书册，径直离开了房间。

离开房间之后，佟大伟的身影便从一旁钻了出来，走到本堂神父的房间门口，捏着下巴想了想。

实际上他并不是生性多疑的人，只是因为质疑起来很方便——我给你建个模。

AI可以轻松的针对每个人进行数学建模，然后模拟这个人的状态，只要给予的信息足够多，这个模型就越接近本人，回来之后的一段时间中，佟大伟不断尾行着本堂神父尤尔根，他根本不认为如此狡诈的本堂神父会轻而易举的送他一头牛，这把戏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哦，对了，格雷斯·大卫就是个十四岁都不到的小鬼头。

所以，求人不如求己，这个问题我可以直接询问尤尔根‘自己’，佟大伟保持着尾随。

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个身影徒然出现在眼前，佟大伟皱了皱眉，看见来者穿着修女服，一头红发很是显眼，赫然就是驻村教堂的修女薇拉女士。

“你在做什么？”薇拉打量着他，嘴里的话仍旧不多。

这位修女数年前从镇子里分配到约克村，每天说的话就很少，她只保持最低限度的语言交流，生活也极其三点一线，除了本职工作之外很是神秘——没人见过她究竟在干嘛，更不知她用这时间在鼓捣着什么东西。

“我来找尤尔根先生。”佟大伟解释道：“出于某些原因，本堂神父要提交关于我的报告书。”

“我带你去。”薇拉只说了四个字，就转过身走了起来，佟大伟只得跟在这个奇怪的修女小姐身后。

两人不多时便来到了礼拜堂，由于没有人，神父坐在堂前的椅子上读书，他抬起头看着刚到来的修女问：“什么事？”

“格雷斯要找您，我带他过来。”修女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尤尔根又疑惑的看着佟大伟：“说吧，你要干嘛？”

“两件事，其一是报告书，其二就是小牛子的事情，我没有东西喂给它吃。”佟大伟说。

尤尔根想了想：“那头牛我负责，报告书你不需要参与，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佟大伟一愣：“您不是说这头牛归我，然后让我自己养么？”

尤尔根也愣了愣，“哦，我还说了什么？”

佟大伟莫名其妙道：“还有报告书的事情，您不是让我过来一起写么？”

尤尔根的脸色更加奇怪了：“绝无此事。”

然后他也不等佟大伟继续说话，转而径直大声道：“那小牛的价值难以度量，绝不可能给你，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疑惑……等等，难道你陷入了‘空无’？”

佟大伟心中冒出一排问号：“您在说什么？空无是什么？”

“哦，也就是说，没人告诉你‘觉醒’是什么？”尤尔根看着他，奇怪道：“艾萨克家族的大小姐那边，也没人跟你说？”

佟大伟摇了摇头：“没有人告诉我。”

尤尔根记得当时那个大小姐有点想招揽的意思，结果什么都没说，人直接走了？

“我明白了，艾萨克家族的蓓尔亚娜大小姐想要你这个人，这你知道吧？”神父问。

佟大伟点了点头：“我清楚。”

尤尔根继续说：“她之所以想要你这个人，就是因为你是觉醒者，否则你就是邪教徒，而我则负责观察你，看看你是不是邪教徒。”

佟大伟提出了他目前为止最大的疑惑：“为什么？”

“突然掌握。”尤尔根斟酌着措辞：“毫无征兆，突然掌握，这就是觉醒。

而你，三天前写的卷子就像狗在爬，三天后写的卷子，你突然掌握了艺术级的书法，以及寻常人需要花费至少十多年去磨练的文字功底，这里面甚至还有对于人生的理解、感悟。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原因就是：觉醒者可以聆听到召唤，来自空无的召唤，只要不沉沦于其中，就可以得到天大的收获，我们将召唤的地方称之为——空无界。”

他略作解释，让佟大伟弄懂这些晦涩的玩意，否则交谈没办法开始。

根据尤尔根的解释来看，每个人在出生之后都可以得到空无的指引，这个指引是随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

而有的人可以分辨指引，弄懂指引，接触到这个指引，从而得到收获。

有的人无法分辨指引，便就浑浑噩噩，指引消失，继续做一个凡人。

听完这些之后，佟大伟耸了耸肩：

“也就是说，您也是觉醒者？”

“我没有得到那么多。”尤尔根叹了口气，“也仅仅只是觉醒者，难以看见后面的世界。”

这家伙是要跟我装到底了……佟大伟顿了顿：“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状况就是，你觉得我沉沦于所谓的‘空无’了？但我也看到了类似的东西，现在，我觉得是您陷入了所谓的‘空无’，您觉得呢？”

“嗯？”尤尔根愣了愣，他瞪大眼睛。

“其实这跟精神状态息息相关，人在精神不对劲的时候会认错东西，间歇性失忆也是很正常的。”佟大伟看着神父：“您最近有精神恍惚过吗？”

尤尔根皱了皱眉，随即神色变得愕然起来。

佟大伟问：“您说的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说，我们到底是谁陷入了那个‘空无’？这可都是您说的。”

“我……”尤尔根突然脸色一片苍白，突如其来的头疼让他浑身震动，他抱着脑袋趴在了桌上：

“我，我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