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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到底所为何事，道衍大师为何会贸然闯宫？！”

“是啊！大师不是一项淡泊名利？”

此刻，楚枭和杨士奇等人跟着朱棣一路往回赶，而此前听闻朱棣所说后众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道衍和尚可是从来不进宫的。

甚至，就连往日里皇帝有事也是去亲赴大天界寺，可这次道衍竟然不顾阻拦的来了皇宫？

然而，看着朱棣一脸凝重的表情，楚枭却似乎猜出了什么。

没错！

朱棣之所以如此焦急的赶回去，便是因为他预感道衍可能已经陷入了癫狂。

从靖难起兵开始，到迄今为止，全天下若说谁最了解道衍的话，非他莫属。然而他之所以会协助自己起兵，其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

但朱棣唯独确信一点，道衍一生所追求之道绝不是功名利禄之人，反而心系苍生。

所以上次楚枭所说的“土地兼并”问题，才会让他禅心动摇。

这次闯宫，必然是有了新的感悟。

为了不让这老和尚陷入彻底的癫狂，他此前才会让人去找袁珙，而一想到上次老和尚在禅心动摇时的情况，朱棣竟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想到关键处，朱棣干脆下了龙撵，驾上一匹快马直奔皇宫。

...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朱棣便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乾清宫。

“陛下！”

看到朱棣和众人赶到，先一步赶回来的纪纲连忙上前牵马坠蹬，而朱棣却根本不看他一眼，直接说道：“道衍大师二人商议的如何了？”

“回陛下...大师...”

“说！”

听到朱棣冰冷的话，纪纲吓得浑身一凉，连忙说道：“具体情况属下也不知，只是袁居士进去后过了两个时辰，但始终也没出来！”

什么？

听到这话，朱棣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随后也不顾众人的阻拦就要推门进去。

“陛下不可！”

一时间，纪纲等人连忙要阻拦，毕竟道衍来的时候几乎状若疯魔，谁也不敢让皇帝跟一个疯子共处一室。然而，却就在朱棣刚要推门进去时，乾清宫的偏门却自己打开了。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众人转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绯袍的年轻僧人站在门口，而朱棣见到来人后直接询问道：“马和，你师傅如何了？”

马和便是以后下西洋的郑和，靖难之役前他便负责给朱棣两人传信，而现如今他更是早以被道衍收为菩萨戒弟子，法名福吉祥。

闻言，马和却一脸愁苦的摇了摇头道：“回陛下，大师与袁居士论道许久，然而...陛下，大师所领悟的禅意已非旁人可解，若不加以疏导，恐袁居士也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什么？

猛然听到这话，朱棣这下反而更加诧异了。

要知道，他此前将袁珙请来可并非是因为此人恰好在南京传道，而是因为袁珙早在明初时便已经是相学大师。

据说此人游海外洛伽山时曾遇异僧别古崖，授以相人之术。

洪武年间，此人更是被太祖洪武帝任命吏部侍郎，专于朝中新贵相面，堪称百无一谬。

不仅如此，根据道衍亲口所说，那所谓“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杀，刘秉忠流”之说，便是袁珙初遇他时的相面批语。

所以在朱棣心中，若有人能解道衍之惑，便需此人。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袁珙与道衍论道之后的结果，竟然是让解惑者反而深陷泥潭。

“锦衣卫在外候着，国师等人随朕同入，旁人一律不可入殿！”而想到关键处，朱棣深思熟虑后便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一时间，纪纲反应过来后顿时惊讶不已的看向了楚枭，然而张玉等人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跟进去后立刻就把门关上了。

然而，等众人进去大殿后所看到的情况，却就连楚枭都惊讶不已。

只见，大殿内的盘龙柱好似被人用刀斧劈砍过一般，众人脚下的地毯也满是褶皱，而大殿中央赫然盘膝而坐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身穿道袍的老者，身上的衣服满是褶皱。

扎起来的发髻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变得散乱无章，整个人显得蓬头垢面。

楚枭疑惑的看了过去，想必此人便是袁珙。然而此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让一个充满智慧的老者，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变化？

此刻，众人赶忙走了过去。

只见，袁珙和道衍都是双目紧闭，而一旁的道衍也是浑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显然是陷入魔障已久。

此刻，杨士奇忽然发现道衍口中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近，可等他听清楚道衍口中念叨着什么后却立刻大惊失色。

“我已屠龙，为何众生不得解脱？”

“世有何法，可解众生疾苦？”

“莫非我之恶行仍旧无用，众生为何依旧沉沦苦海...何时到达彼岸？”

“莫非，要众生一起成佛，才是大道？！”

此刻，道衍随着口中的话越念，他的脸色就越发狰狞，而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被他浑身散发的杀意给惊呆了。

他口中所说的一起成佛，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道衍大师？”

“老和尚？”

而就在这时，朱棣终于忍不住开口，然而道衍却根本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看到这个情况，朱棣再也忍不住了。

闻言，还是一旁的马和摇头道：“回陛下，大师此前和居士论道，但想必是居士的知识没有说服大师，反而使得两人算算坠入了知识障，若没有在知识上胜过两人者，恐二人此生难以解脱。”

知识障？

一时间，马和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愣，忍不住看向了楚枭。

没别的！

要说知识的话，谁不知道如今楚枭是刚被册封的国师？

然而，楚枭又怎么会知道这老和尚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他钻牛角尖了？

也就是在这时，还是马和开口道：“知识障，乃佛家之说，为收迷界之化用，而入悟界，既圆寂之前，须得寂灭诸恶，破识之障。”

“民间说法就是，佛法越多，障碍越多，导致佛陀不应赞叹多闻。阻碍正确认识事物的那个东西，亦即障碍，也就是无始无明。”

“原来如此！”听完了马和的解释后，朱棣这才明白过来。

然而他想不通，道衍到底是领悟了怎样的道理，才会让他陷入难以解脱的障碍。

甚至，袁珙是来开解他的，却反而因其而深陷其中。

“道衍大师，恐怕是因为国师当日所说的话，而导致他陷入了百姓无法解脱的困惑。按福吉祥大师所说，这种知识障恐怕越是禅心坚定之人，越是难以挣脱。”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杨士奇忽然开口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都下意识看向了楚枭。

看样子，楚枭所说的“土地兼并”问题，确实是导致道衍如此的根源。

那既然是这样，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