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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西市中笼罩了一层阴霾。

王婆虽然依旧卖瓜，但也不再大声嚷嚷了，听说前线兵败，出现了一种吃人的怪物，他们这些人啊，便是那些怪物口中的西瓜。

吓得寡居的她其好几夜没曾睡好觉。

她几个口中常挂着的亲戚，此时也不再听其念起。

据说，许是早早充了兵役，正在城外的校场上操演。

但这并不影响李二爷照旧清扫着大街。

乞丐胡小二心中揣摩，这兵荒马乱久了，南边难免会多涌进来许多乞丐，抢了自己的饭碗。

当此关口，倒不如改换头脸，做出一番新事业来。

于是他便将其丐帮的口袋撕成一块白布立了起来，上书胡半仙三字。

算是做起了算命的营生。

除此之外，他还预备去金瓦台偷学点酿酒的技艺拿来经营。

人命和酒，是乱世的绝佳盘口。

胡小二深谙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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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内，争吵声不断，但这丝毫不影响城外兵马早早的调动。

天下兵马，独断专行。

这是怡王特权。

荣国公王之尧联名了几百名官员上书，保举安国侯江自来挂刷出征，抵御入侵的完人国，奏折虽是联名，但却是分开上奏，只在最后落了长长的署款。

山高一般的文书，几乎没将皇帝赵天成的身子整个埋进去。

“陛下，宁国侯唐龙兵败身死，统兵无能。”

“更有密报显示其与叛国之人，前崇明候薛士白勾结，图谋不轨，总是死有余辜。”

“反观在野诸将，唯有安国侯江自来履有宿功，又是簪缨世家，武道兼备，定能平定边境烽烟，收复失地。”

赵天成头疼的厉害，一双手不停地在太阳穴和眉棱骨上来回的摩挲，公羊禧为其燃起焚香，端在一旁，稍稍缓解起紧绷的大脑。

王之尧见状，仍然不懈余力地继续表述着自己的观点。

“若是十年前，怡王爷身强力健，威震寰宇之时，自然无需他人代劳。”

“只是如今王爷身负暗伤，身体大不如前，所以……”

他正说着，忽然见赵天成淡淡的一句将其话锋打断。

“你怎么知道怡王身体大不如前？”

声音虽然不大，却令得满堂公卿的呼吸为之一顿。

怡王征战连年，身负暗伤，病入沉疴，早已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实。

陛下此言又是何意。

莫非是怡王伤势已然痊愈。

王之尧此时亦是拿捏不准，他回过头与身后的低头的江自来目光交错，皆从对方的双眼中，看出一抹疑虑。

有些伤，可以伪装。

但有些，是装不长久的。

“怡王，确实身体抱恙。”

赵天成一一坐览堂下众人的表情，又话锋一转，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众人不明就里。

唯见公羊禧与其对视一眼，拉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

真气加持的宣旨嗓音，扩散至整个宫闱。

“上谕：着抚威候蒙苏执掌十万兵马，即日南征，勿使敌寇踏过乱沧江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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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桂苑。

波光粼粼，湖边少年盘坐。

距离入道宗师，苏阳始终差了那么一层窗户纸。

需要有一种力量，帮助他将其捅破。

机遇？危机？压力？宝物？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地窖之中，铁锤叮当作响，百名木人齐齐挥舞手中的铁锤。

怡亲王嘱托，要去尽可能的打造出更多的制式兵器来。

两军对战，普通士兵自是以长枪、弓箭为佳。

但剑虽好看，若是没有经过操练，对垒之时鞭长莫及，难免会处于下风。

咚！

一记铁锤落下，叮当作响之间，火图神诀终于有了突破的迹象。

【火图神诀：第三层（100/100）】

【技艺：诸天大造功：精通（3333/10000000000）】

城外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大多分在西山下的校场之中。

苏阳准备随军南下，一是为了寻找木行神草，二是为了寻找突破的契机。

飞盏为他安排好了身份。

一名【粮草押运官】。

在部队的后方，若无针对性的截杀，看上去倒是十分的安全。

苏阳和红薯、许白、张婆等人一一告别后，便独身前往宁国侯府。

自那夜过后，他还未与唐酥说话。

原想着前来看望一番，但触目所见皆是缟素一片。

两座库房早已重建，添了许多的新人。

另一头，苏阳望见许多熟悉的影子。

周瑞依旧操办着阖府的一揽子事宜，只是精气神远没有原先那般充足。

东苑的池柳旁，沐凤熙正与另一名眉眼与其相似的宫装女子交谈，观其神色，皆是不悦。

沐白在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瞥着，神色紧张，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苏阳一一扫过，翻过墙头。

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红衣少女。

她与那日除夕相见时并无二致，只是不再赤足。

踩着白袜，脑袋耷拉在桌子上，歪着脸，静静地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人像。

女子婉约，轻舟摘荷。

男子倜傥，环臂望月。

好一对良偶佳人。

“那便是宁候原配了……”

苏阳顺着其目光，观其画上人物，心中猜测。

传闻，宁国侯与其原配夫人感情最深，只是无奈其红颜薄命，早早的殁了，留下遗憾深深。

此番，侯爷新亡，她此刻又思念着母亲。

无论如何，皆不该是自己开口的时候。

“如此，还是等我回来再同她说话吧。”

苏阳想了又想，拿定注意，不再犹豫。

便闪身离去。

屋内，唐酥正在发呆。

娘亲虽然早逝，但好在父亲唐龙对她时时关照，虽然自幼练功出了岔子，但她从未有过怨言。

虽然唐龙对她或许一直心有歉意，但在唐酥看来，老爹总是不欠自己什么。

父女之情，情深言浅，又聚少离多。

唐酥总想着自己年岁已长，此番回来定能和其一叙天伦。

谁能想到……

想着想着，一滴眼泪滑过嘴角。

数十年温热的身子，竟然连着几天有些发冷。

她抱着肩膀，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动静。

唐酥本能地抬起仍然挂着泪痕的脸，还未反应过来。

视野之中，原本干净的桌面上，忽然多了两个东西。

“这是……”

“小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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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拔的前夜。

安国侯江自来的府中，自午后便闭门谢客。

外人只道是其未能带兵出征，五脏郁结，大病一场，竟纷纷称赞其忧国忧民的心肠来。

“侯爷，客人们都到齐了……”眼眶深深凹陷的管家提着蜡烛对着净室中修炼的江自来轻声呼唤道。

黑暗中支吾了一声，旋即在灯火喜爱显现一个五官阴刻的脸来。

江自来负手行至房中，四周也并未点灯，但依稀能闻听见许多熹微的怪异声响。

“侯爷此番仍然未能取得兵权，帮助我们尽早实现天下大同的远大志向，实在令人遗憾。”中性的声音响起。

江自来微微点头。

“我已尽力，但十分遗憾，那怡王……”

另一人的声音紧接着发出，将其下降的语调打断。

转而高扬。

“怡王自然没有痊愈，他前不久刚刚来我完人国显摆，不过是【杀戮】道果涨到了生花的境界。”

“距离他的巅峰时刻，仍旧云泥之别。”

听话识意，赵天白显然凝结了不止一枚道果。

而【杀戮】这一枚，似乎并不入众人的法眼。

“他此番派了蒙苏前来，便是铁证，若是他身体痊愈，又何须他人代劳。”

江自来沉默良久。

心中却已慢慢接受了这一层认识。

是啊，想当年怡王组建白马，只身一人扫荡天下，何其英雄，原是继太祖之后最有望登仙之人。

如今竟也成轮椅上的病客。

早晚冢中枯骨罢了。

黑暗之中忽然响起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他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数下。

“王上修为即将大成，我们行事不必如同以往那般小心。”

“这一次行动，下手可以重一点。”

“至于如何程度，几位便按照各自主顾的要求行事便可。”

几人闻言，心头各自意动。

过往行事，完人国走的是步步蚕食，温水煮青蛙的路线。

到如今，终于要为之一变，在这已然沸腾的水中，激起浪花了吗？

“另外……”

随后，那声音苍老又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粗枝末节的事情。

“王上还吩咐，侯爷可派人小心查访，近日可有外乡来客，又惯用水行真气的女子。”

“最好是，名字唤做鱼夭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