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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送你。”辛筝随手将一对玉珏放到无忧的肉爪子里。“你不是嚷嚷着要大名吗？这就是你的大名，玉是美好，双玉是双倍的美好,寓意不错吧？”

无忧好奇的接过玉器。“玉珏？”

“风玉珏听着有点怪，是风珏。”

无忧哦了声,又好奇的问：“可你叫辛筝,阿父叫少昊君离,我叫风珏,怎么感觉更奇怪，别人的名字都和父母一方有个一样的字。”

这个问题，辛筝果断看向床上的另一个家伙，来，听他编给你听。

君离将无忧搂到怀里道：“你阿母也叫风筝的,我也是,我也叫风君离。风是姓，祖上传下来的，不能改,独一无二,辛是氏,并不固定,就像你阿母，她在出生与成长，所以按着氏就叫辛筝,意思是来自辛原的叫筝的人。”

无忧举一反三的问：“那阿父就是来自少昊的叫君离的人。”

君离笑容满面的点头。“对,无忧就是聪明。”

无忧想了想,问：“那我在林精城出生,是不是要叫林精珏？听着好奇怪。”

“所以你就叫风珏好了。”君离道。“姓氏区分是旧贵族时代的东西,姓别婚姻，氏别贵贱，但现在血统贵族的制度已经废掉，氏没用了，你寻常时用姓便足矣。”

严格来说最初区别贵贱的方式是看有没有姓，最早的时候只有少数人拥有姓，但几千年繁衍下来，除了奴隶在法律上不被承认是人，因而成为奴隶时会被剥夺姓，其余人皆有姓。就是不常用，只在结婚时用，看结婚对像和自己是不是一个姓，是的话婚就不用结了。不过这不是给孩子讲古，只是让孩子接受风珏这个名字，没必要扯那么远。

“我是风筝，他是风君离，你是风珏。”辛筝揉了揉小家伙婴儿肥的脸蛋。“你看，多像一家人。”

无忧拍开辛筝的爪子，念叨了一遍一家三口的名字，听着就是一家人，遂满意道：“我喜欢。”

为了表达自己的满意，无忧非常热情的搂着君离的脖子亲了君离一口。“谢谢阿父。”

“喂喂，名字是我起的，你该谢的是我。”辛筝道。

无忧稀奇的看着辛筝，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居然还会费心思思考我的大名？

“你什么眼神，确实是我起的，我与他各起了一个，交流了一下，我的更好听，便用了我想的，你应该谢我。”

无忧看了眼君离，君离迟疑了下，还是点头，如果切磋武力也可以称之为交流，那辛筝说的事实，即便不能，珏这个名字也的确是辛筝想的。

无忧很怀疑辛筝这个名字是看到玉珏时顺手起的，但不管怎样这个名字自己都很满意，便跑到辛筝身边搂着辛筝亲了一口。“谢谢阿母。”

“这才乖。”辛筝回亲了一口。

无忧一屁股在辛筝怀里坐下，面对着君离。“阿父想的名字是什么？如果好听的话，我用不上，等我以后有了子嗣可以给子嗣用。”

君离咋舌：“你才四岁，想得是不是太远了？”

无忧气愤道：“早点想好总好过你俩，我四岁了才给我起名。”别人都是顶着大名去神庙，就她一个顶着小名。

君离为自己申辩：“无忧也是名字。”

“我说的是大名，不对，绕远了，阿父你还没说你想的名字是什么？”

“是彭祖。”君离回答。“寓意健康长寿，是很美好的字。”

无忧破天荒的与辛筝站在同一立场：“我也觉得珏更好。”彭祖这名字寓意是好，就是太烂大街了，大街上喊一声彭祖，一定一群人回头。

君离不由露出了备受打击的模样。“怎么你也这样？”他想了很久才定的这个名字。

无忧想了想，安慰道：“没事没事，无忧不会叫彭祖，但无忧的子嗣可以叫彭祖。”

君离：“....”虽然很感激崽崽的安慰，但这安慰怎么听着那么违和呢？

闲扯胡闹了一通，辛筝拍了一巴掌崽崽的肥屁股让崽崽把东西收起来，该歇了，明天还有事呢。

不同于巡狩路上的其它地方，连山郡是君离的母族，下雨雹砸死十个人至少九个是君离的亲戚，因而休息好，翌日起床后辛筝照旧下乡体察民情，君离则牵着崽崽去走亲戚。

叔伯姨姑公奶....无忧初时很配合，甜甜的见人就喊，却很快陷入混乱。

神裔氏族的祖先是先民中的长生种，尽管在炎帝示意要融合后我行我素的奉行族内婚，却也并非完全不与外人通婚了。真奉行绝对的族内婚神裔氏族早完了，族内婚早期没什么，有一定的人口基数，不会一上来就是近亲，但随着一代又一代族内婚，族中谁跟谁都是亲戚，而近亲繁衍的后果是众所周知的。

神裔氏族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五服之内不通婚、直系哪怕出了五代（哪怕隔了一百代，只要是直系就不能结合）也不允许通婚的规矩，为了后代的安全，神裔氏族每代都会有一部分人同寻常人族通婚，以此稀释内部的血缘。

几千年，至少一百代下来，神裔氏族的长生种血脉被稀释了很多，到如今，大部分族人的寿命与寻常人族差不多。那些能活到七老八十的老翁老妪主要是生活方式，从小到大都能吃饱穿暖，勤于锻炼，莫说七老八十，活到一百岁都没问题。少部分族人则因为祖上都是族内婚，与外部通婚少甚至没有，仍保留了长生种的血脉，寿命很长，比如连山果，快三百岁的人了，只看外表撑死四十。

人族对亲戚有上下九代的划分，超过九代就不用在意了，君子之泽尚且五世而斩，超过九代的祖先更不可能留下什么遗泽，就算真有也遗不过来，九代足够一个人族繁衍出数百万的直系后代，什么样的遗泽能荫蔽九代后多达数百万的直系后代？

但即便如此，人族对上下九代的亲戚划分真正用得着的称呼并不多，即便有同一个祖先，但人族寿命上限在那摆着，祖先早已化为枯骨，出了五服的子孙超过九成断交。没办法，便是旧时代的国君，他出了五服的亲戚也必定有一部分沦为庶人乃至奴隶，国君能认这亲戚吗？必须不能。国君只会认那些还是贵族的亲戚，但交情也只限于逢年过节时送点节礼，不是贵族的血亲，哪怕未出五服也不会认。

神裔氏族的情况不太一样，上下九代，有一定概率俱都活着，祖宗都还活蹦乱跳的，子孙很难没有往来。不说别的，逢年过节总要去给祖先请安吧？而祖先又不止你一个子孙，别的子孙也要去，就算只保持最低限度的往来，每年也要见七八次，更别说都住在连山城，除了是亲戚还是邻里。

因而神裔氏族的孩子都需要背下上下九代所有亲戚的称呼，以为这就很难了？不。

神裔氏族的主流婚姻是族内婚，同族通婚，只要出了五服就行，辈分不同都无妨，这就不免出现一种现象：我的兄弟姐妹和我高祖的兄弟姐妹结婚了，生了一个孩子，我应该喊曾祖还是喊犹子？

无忧在喊别人祖宗的同时也被人喊了祖宗，喊她祖宗的不乏白发苍苍的人瑞。

无忧很快抱着君离的脖子呜呜求救。

君离哈哈大笑的拍着无忧的背。“好了，不逗你了，你要记不住就别记了，只要不是直系祖宗都随便喊。”

反正神裔氏族这情况，碰上一个人，不论是喊祖宗还是喊叔伯还是喊犹子、孙任意一称呼都能对上。

无忧抽噎道：“可以吗？”

君离理所当然道：“当然可以。”

虽然走亲戚，但君离也没为难无忧，只带着无忧去见了那些他童年在连山城时生活而认识，且如今还活着的亲戚，更后来的亲戚，不熟，就没必要专门带着崽上门拜访。

拜访完了再回到连山果的宅邸，人已经从巫咸殿回来了，看到无忧高兴得抱起来亲了几口。

“无忧怎么瘦了这么多？”

无忧顺杆就委屈。“路上都没什么好吃的，每顿不是干粮就是野菜。”

“那不是虐待崽崽吗？大母这里有糕饼，你先垫垫，夕食给你做大餐，给你好好补补。”

君离看了看心疼不已的往小崽子手里塞吃食的连山果，再瞅瞅珠圆玉润的小胖子，阿母你是哪只眼睛看出她瘦了？

出门在外的确很不方便，经常吃干粮野菜，但野味也同样很丰富，每餐都很丰盛，小胖子每顿吃得一点都没少。

连山果将小家伙投喂得肚子圆滚滚后看儿子有话说便让小家伙跟邻居家的崽崽们一起游乐园玩，连山城中有一个专门供幼崽们玩游戏的园子，就在神庙旁边，想得到的玩具都能在里头找到，一只幼崽放进去，能玩到吃饭时都不肯回家。游乐园离连山果的宅邸也就几百步的距离，一会夕食做好了喊人也方便。

“阿母，你看无忧那么喜欢你，就让她陪你一段时间怎样？有个人陪着，你也不会无聊。”君离开口道。

连山果回忆了下无忧的充沛精力与不逊于猴子的活泼，嗯，不仅不会无聊，还会是无聊的反义词。“发生什么事了？”她之前也想过将无忧带到连山城生活一段时间，但被辛筝拒绝了。虽然用的理由是舍不得崽崽，但连山果觉得主要原因应该还是不信任，怕连山城利用无忧给自己增添麻烦。

君离如今说让她带一段时间的崽崽，显然是他自己一拍脑袋的想法，必定征得了辛筝的同意。

君离讨好的给连山果捏肩。“北鸿沟修好东北那边就一直不太安宁，近来有点厉害，兕子准备去看看，带着无忧不安全，想来想去还是放在阿母你这里最安心。”

连山果的眼神有一瞬的怪异，不知道该欣慰这俩对自己的信任还是佩服辛筝，北鸿沟连接了兖州、沃西与北荒，与龙伯形成犄角包夹羽国，自然不可能风平浪静，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这人是哪危险就往哪跑呀。考虑到辛筝百年前拿帝都和自己当诱饵的事迹，也不排除辛筝就是冲着打起来去的。

连山果道：“那行，放心交给我，正好给她多补补。”

连山果说要给崽崽补就是真的要补，夕食准备得甚为丰盛，刚收的夏粮煮的稠粥，酸菜炖鱼头、红焖豚肉、羊羔肉....一共六道菜有四道是肉菜，色香味俱全，无忧被喊回来时看到这一食案的丰盛大餐口水都要流出来。她啃干粮野菜野味快吐了，虽然野味也是肉，但那肉只有盐，除此之外什么调料都没有。

巡狩在外为了舒适带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速度会很慢，还很容易被人摸着行踪，不管是揣摩君王的心意提前做准备糊弄她还是伏击她都不是好事，轻车简从，越是轻便就越方便，而辛筝对轻便的要求决定了不可能出门在外带上各种各样的调料，连葱姜蒜都是野外找，但葱姜蒜这些还好，野外随处可见，其余调料就不一样了。

辛筝带的庖人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野外找到什么可以增味的野菜药材都会用于为饭菜增味，但野外终究不比城邑中的丰富调料，滋味总是差了点，更别说吃得还是大锅饭。

连山果做的小灶不仅舍得用调料还用得很好，无忧吃得满嘴流油，饭后还有甜点，又干了一顿，君离看得甚为担心日后自己回来接崽崽时崽崽已胖成豚。

辛筝巡狩并非走马观花，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认真的体察民情，通俗点就是大部分时间都会泡在乡里。乡里是人族最基层的聚居单位，尽管不能做到绝对控制，但辛筝也要确保对乡里有着足够的了解，知道乡里缺什么有什么困扰，都是什么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哪怕有些因素当下没法解决，连治标都做不到，也可以记下来以后慢慢想办法。

频繁的巡狩也是因此，治理帝国近两百年辛筝也发现了，帝国就如同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滋生疾病的人，旧病治好的同时也在滋生新疾，不想出问题就得跟上，搞定旧疾的同时马不停蹄的思考怎么解决新疾

如此一来自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君离这段时间便陪着无忧一起在连山城生活，帮助无忧适应连山城的生活。小家伙第一次离开父母，必须给她足够的缓冲时间。

陪着缓冲的结果便是君离连着两天看无忧大吃大喝。

“阿母，没必要每顿都那么丰盛的。”君离委婉道。“您赚钱也不容易。”

连山氏会为幼崽提供生活费与教育，可不会管成年人，成年人吃饭的钱得靠自己，而连山果的收益来自于巫能领的俸禄和补贴。这也是她当年同少昊旅离婚而被世人所不解的原因，哪怕一路爬到了祭巫的位置，她也是领死工钱，生活质量永远不可能与少昊部的小君比，贵族的收益大头是封地，封地越富庶，收益越多，或是不服输，但可以从封地死命榨油，以万千人奉养一人，过得比人王更舒服也不是做不到。

连山果不以为然。“这能花多少钱，稚子能吃是福，你做父亲的怎么这样？”

“我怕她吃坏肚子。”

“不会的，我给她准备的饭菜里有不少菜蔬，饭后也有果子，还有柠汁，油腻能解掉，安心。”

我怕她胖成豚，君离心中腹诽。

***

连山城后山，无忧拽满君离为自己制作的弹弓，数年下来跟着辛筝到处巡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野外渡过，只差天天打鸟，一手弹弓练得出神入化。

弹子嗖的击出，不出所料的正中兔子的脑袋，然四岁稚子的臂力就那么点，兔子又不是麻雀之类的小鸟，一弹子就能打死打晕，兔子吃痛下飞快的窜入草丛中。

小伙伴们哈哈大笑。“无忧，你还真是，打什么中什么就是打不死，还不如耒哥的弓呢。”

无忧咬牙切齿。“不，我就不信我今天猎不到一只兔子。”

不争蒸饼争口气，她今儿个非得猎到兔子不可，说罢就追了上去。

经常在野外跑，无忧体力与跑山路的速度远超同龄人，更别说连山城后山就是个丘陵山包，山路并不崎岖陡峭，连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都被大人们清理干净，不然也不会被幼崽们当成游玩的场所。

其余稚子很快被无忧落下，却也没人担心无忧，为了防止后山补充新的猛兽，山里每日都有大人巡视，除此之外山里还有药田，种植药田需要人手，因而就算迷路了也不是大事。

无忧一路追着兔子，死活没追上，完全追不上时回头一看，这是哪？路呢？

虽然找不到路了，但无忧也不急，对后山虽然没土生土长的幼崽们熟，但她也知道后山有很多幼崽玩，还有大人巡视，不管找到哪个都等于找到路。实在倒霉找不到人，她也知道不知道哪里有暗卫跟着自己。

诚然，王直系后代的生命比世袭的诸侯直系后代更有保障，王的直系后不能参加下一轮王位角逐，竞争者们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去伤害一个连与自己竞争的资格都没有的人。更别说害了这个人一定会遭到现任君王的报复，即便能瞒天过海，星空之下也没有永远的秘密，迟早有捅出来的那一日，区别是在位时捅出来还是死了以后捅出来，前者是自作自受，后者是祖债孙还。而且竞争者们本身也需要考虑一个问题，一旦有人对现任王的子孙下毒手，那么未来自己的子孙会不会步后尘。

总体而言，越是对王位有意的人越不会对王的直系后代做什么，奈何辛筝的仇家多如繁星，也可能繁星的数量也比不得她仇家的数量，这些仇家都不是王位角逐者，再加上献愍王直系后代死于望舒报复的前车之鉴，而辛筝与君离对辛筝的仇家都很有数，对无忧的安全保障自然抓得严，明里暗里一堆保险，暗卫自然不会漏下。

无忧放心大胆的继续搜寻猎物与找路，完全没发现自己走的方向林木的直径越来越粗壮，地上的草与藤也越来越葳蕤....准确说是只留意到了后者，顺手摘了认识的野果当零嘴，跟着辛筝巡狩露宿荒野时没少啃野果。虽然有的野果有毒，但自己认识的都是辛筝给自己吃的，老娘投喂自己的果子肯定吃不死人，老娘没给自己投喂的都是不认识的，统统不碰。

一路走一路吃，时不时撵兔子，努力了两个时辰无忧终于逮到一只兔子，高兴的用藤条捆着背在身上。

又走了一会，犹豫要不要喊暗卫时听到了水声，无忧回忆了下在巡狩时接受的教导，有水声就有水源，有水源，那么顺着水源往下游走一定能找到人烟，因为地上的河流都是相通的，而智慧生物发展离不开水源充沛的河流。

行至溪流边，无忧沿着溪流往下走，没看到城邑到先看到了瀑布，而瀑布旁有一个白绫覆眼的八/九岁男童正在跳瀑布。

“别！”无忧下意识扑过去，抱住了男童，但男童年长于她，不论是体重还是气力都比她厉害，救人的结果是两个人一起掉下了瀑布。

哗啦！

从水中浮出的男童拖着无忧往岸边游，很快无忧自己在刨水，刨得有模有样的，显然懂水性（出生后每天泡台城浴池，保留了与生俱来的水性），遂松开了手。

无忧一边刨水一边道：“这瀑布也不高，你不是想不开呀，不好意思。”

“只是练习而已。”男童面无表情道。

“练习？练习什么？”

男童答：“练习自尽，培养勇气。”

无忧瞠目结舌，自尽还能练习。“为什么要自尽呢？你只是眼睛看不到，又不是四肢不勤，完全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我阿父就看不到，但他就活得很快活。”

“谁说我看不见？”男童道。

“你看得到干嘛要蒙着眼睛？”无忧不信，不仅不信还顺手扯下了男童眼睛上落水都没掉的白绫，白绫扯落俩人俱是一愣。

男童有一双很美的眼睛，而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倒映着足以令大人面红耳赤的景色，一个美丽的女人压在一个美丽的男人身上，俩人俱是半裸，再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难猜。奈何看到的两个人一个四岁一个八岁，前者懵懵懂懂懂点（看过君离与辛筝亲彼此），后者倒是懂但也仅限于课堂上的教育，不具备真正领会的能力，因而两个人都没脸红。

“那是什么？你是先知，那两个人看着真眼熟？”无忧惊奇道。

男童劈手将白绫夺回重新覆住双眼。“巧合。”

刨上了岸的无忧还没忘记之前看到的东西。“我觉得你和那个男人生得很像，不过你是小号的，他是大号的。”

男童强调道：“我说了，巧合，这座城里的人泰半有血缘，生得像是很正常的事。”

无忧继续道：“但你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很抗拒。”

废话，就差让捆起来了，能是乐意？男童问：“你几岁？”

“我四岁了，怎么了？”

男童顿觉泄气，我跟个四岁稚子计较什么？“没事，你是迷路了吗？我送你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迷路了？说起来你很好看，也就比我阿父差一点。”

男童无视无忧的后半句话，答道：“我不认识你，城里最近来了客人，很容易猜，你别乱跑，我去搬柴生火把衣服烤干。”

瀑布旁边有个小山洞，男童塞了不少柴和食物，取了出来，生火烤衣服烤热食物，得到饥肠辘辘的无忧好一番热情夸赞，夸得男童脸红后提供了自己的兔子让男童一起烤着吃。

“咱俩一人一半。”

男童沉默了一会，还是拿着兔子去水边剥皮去内脏。

烤着衣服无忧也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说起来你眼睛里之前那个女人的侧脸和我阿母有几分像呢，你是先知，看到的是未来。阿母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吻对方的唇便是夫妻与情人。若那个女人是我阿母的话，是不是说你以后你以后会和我阿母在一起？可也不对呀，阿母和阿父感情很好呀，阿母肯定不会和阿父离婚，难道你会成为阿母的侧室，就像史书上记载的王的妃。好像也不对，阿母说她废了多妻多夫制，上回我还看了一个案子，在家乡结了婚的男人跑到别的地方又结了婚，被发现了，犯了重婚罪，要么缴纳很重的罚金，要么阉了，他缴不起罚金，就给阉了。如果不是阿父阿母离婚了，你也没当妃，难道说你会成为阿母的情人，就像我见过的一些男女，只睡不负责任。”

男童由衷道：“你的阅历还挺丰富的。”

无忧骄傲的仰起脑袋。“那是当然，我可是两岁就跟在阿母身边一起巡狩。”

男童无言，我不是在夸你，而且你确定王将你带在身边不是怕你被人给害了？毕竟王的仇家多如繁星。还有，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怀疑你阿母强迫民男的事？

“咱能换个话题吗？”

“好啊，我叫风珏，小名无忧，你可以喊我无忧，我比较习惯别人喊我，你叫什么名字？”

“连山默，沉默的默。”

“沉默的默？很少有人会用这个字做名字呢，那默你为什么要跳瀑布？”

“因为眼睛看到的东西太多太烦了。”

“怎么烦了？看到未来不好吗？”

“不好，看到未来不等于能改变未来，更别说平时生活中的影响，比如你，别人看你是一个可爱的稚子....”连山默一边说一边将利落的将野兔清理干净用树枝串上烧烤。

“谢谢夸奖。”

“....而我看到的是一具白骨。”

无忧气愤不已：“我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白骨。”

“我看到的是很久以后的你，那时的你已死去，血肉俱都腐朽，只余白骨。”

无忧愣了下，旋即问：“那你是只能看我一人是这样还是全都这样？”

“....都这样。”虽然有时看到的也不是白骨，但还不如白骨。

“那有点吓人啊。”无忧忍不住伸手抱了抱连山默。“你要不试一下把别人都当成白莱菔，反正骨头和白莱菔也挺像的，但莱菔就不吓人，还能增加食欲。”

被抱住的连山默愣住，听着无忧的话不自觉笑了笑，真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