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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铅衣君子旧事·不厌诈

  • 作者:我贰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5-25 12:37:23
  • 完书字数:13194

###「任何无愧于这个称号的人、心里都有条黄蛇,像宝座上的君主一样断定取舍,人若说:“我要!”蛇就答:“不准!”」

“所谓煜星剑,便是以奥西里斯的命之星为炉,其肉身为原料锻造而来。而他的灵魂,则被朕当作养料用以滋养尚未诞生的亚特拉斯,以便他今日能够更好地兼顾三种法则。”

仔细回想,三种法则……即便是在所有神明中,恐怕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轮回实乃朕与克罗维托的托付,战争则是他与生俱来的职责,再加上寄生于煜星剑中的农业与丰饶。”

“难怪他的实力如此恐怖,即便只是刚加入战场,就已然能与兄长战成平手……”

“也不尽如此,出于对天性的顾忌,巴尔始终没有发挥出自己全部实力,对此朕也略有耳闻。若非他的忧虑总是瞻前顾后,持有以迦具土神之躯锻造的布都之凄光,这位鬼流剑舞者与亚特拉斯之间的胜负还很难说清呢。”

“哦?”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嘲笑般地笑道,“在这种地方却保留默契,还真是幽默啊。”

与天启间的默契吗?尼克巴罗正听着,却忽然觉得这与自己故国的一段往事有些相似。

“看你的样子,是想起了炽天使的传说吗?”

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导至尼克巴罗身上,阿伯霍斯又幽幽地说道:

“作太阳余烬下的尘埃,重归旧土,亦为新圣。这是枢机曾教导你们的话吧。

“相信你还记得,格里高利的四件圣器——无边帽、渔人戒指、十字牧杖以及莫泽塔,是在什么时候获得的吧?

“然后,也应当记得——那两件闻名内外的叛逃事件发生的时间……”

尼克巴罗一言不发,阿伯霍斯又刺激道:

“还是路西法聪明啊,他早就看透了作太阳余烬下的尘埃的含义。而你,在有四位前辈做榜样的情况下,却仍旧一无所知。甚至还一度被格里高利忽悠,那只是某些散落外地的天使的蜕变。实在是愚钝不堪,难道两度解决来自君天国和神天国的威胁,就让你自以为早已领悟到圣天国的真谛了?”

“不还是疲于应对你们,要不然怎么会想不明白?”看不惯他咄咄逼人的姿态,孙铭辰又一次打断道。

“你急什么,朕又没有怪他。”阿伯霍斯用宽容的声音说道:“彼时你们眼界有限,自然无法明白朕的良苦用心。硬要说的话,的确是朕武断。”

“不,”半晌没开口尼克巴罗此刻却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你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哦?为什么?说来听听。”

“作太阳余烬下的尘埃,即为圣国死亡或堕落。如此,其虔诚的信仰与英勇的决心才能回归教皇,成就圣器。”

“不错。”

“我虽无法想象,在你带走路西法时,究竟故意让他窥看到了怎样丑恶的画面……但某些丑恶的心理却是可想而知的。彼时的你想必早已笃定,只要窥看到些许关于黄昏的秘密,便足以令大天使长下定决心,以堕落的方式来守护圣天国。”

“用保持魔域与联合天国实力平衡的方式,为朕与后世争取时间,的确是种堕落。”阿伯霍斯像是在补充似的。

“而他的堕落,将会化作教皇的第一件圣器无边帽。也是在签署弗战定安天敕前夕,格里高利暗遭毒害,生死攸关之际,唯一能够救下他性命的圣器。”

“只要稍加思索就能明白,路西法和特寒里亚根本没有下毒的动机。相应地,你也承认弗战定安天敕不过是联合天国征服魔域的一枚棋子。而放眼整个联合天国之中,能够支开教皇所有随从侍卫,与他单独相处的,除你之外再无他人。谁下的毒,还不够明显吗?你的努力,就是为了防止教皇在那一刻暴毙吧?”

“真是精彩的推理,不过这样看来,朕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点儿吧?”

“哼,你知道还不止如此呢。”尼克巴罗以指责荡妇的语气继续揭露道,“为了防止教皇在混战中意外身死,导致圣天国以及联合天国的实力被过度削弱,你不还精心为其准备了莫泽塔吗?”

“至于另外两位,亚兹拉尔与马利克大天使的死,或许就是你与黄昏交易的筹码吧。”

特寒里亚闻言大惊,如此说来,心月狐事件的全貌,倒也总算清晰了……

“所以,我想知道,你与黄昏的具体交易,究竟涉及到哪些方面?”

“还真是大言不惭,什么时候竟轮到你主动发问?”阿伯霍斯不屑地笑了,“况且,你似乎从未考虑过,自己头头是道的臆想,或许会与真相有所差距呢。”

“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你的猜测,大部分尚且没有错得多么荒谬。的确是朕策划路西法和拜蒙的堕落。事实上,三次诸神战争的走向也大都在朕的筹谋之中,包括你们耳熟能详的那些事件,两任大天使长的堕落,贝洛伯格之死,圣天国的重新崛起,乃至可能出现的求和派,皆在朕的预料之中。

“两位大天使长堕落的目的较为复杂,稍后再论。至于亚兹拉尔和马利克,他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于是朕索性便利用他们的尸骨,以及千年内不会干涉心月狐一切事物为筹码,以作为黄昏主动提出的,能够联合天国寻找到贝洛伯格命之星的报酬。”

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可时间却……

“不可能,在你交易的时候,路西法都才刚刚察觉到黄昏存在的可能,他们又能发现什么?”

“什么话呀?他们当时的确还活得好好的啊。朕所指的罪证,当然是说他们日后发现朕在死亡的边缘向黄昏输送灵魂的事情。路西法不经意听到朕的安排,又请求他们帮忙调查,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你!”

尼克巴罗万万没想到,阿伯霍斯居然还预料到路西法会请亚兹拉尔和马利克帮忙调查。那句他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分明就是未来之事!可他却早早地就为他们安排了死亡的结局,并以此为交易的筹码……

“不过朕也并非全无报应,千算万算,朕也没想到,在这份堪称完美的计划中,天国的长子竟会私自插手心月狐的破事,甚至还害得自己成为求和派。”

旁观他们的争论,周殊宇和孙铭辰也总算能够将所有线索串联到一起。

仔细想想,路西法所描绘的死亡、淫乱以及污秽之画面,与无主之堡内的场景可谓如出一辙。不难推测,阿伯霍斯率领路西法一众天神远征的目的,其实就是前往与黄昏的谈判。带上对他忠心耿耿的其余各方神明以降低外界的怀疑,再利用路西法的敏锐,故意让他发现来自暗处威胁的端倪。随后再以死亡的边缘为约束条件,借路西法之手,将大天使中最接近死亡的亚兹拉尔和马利克也牵连其中,以确保与黄昏协定的后续交易能顺利进行。同时,在了解到真相后,为了延缓天灾降临迦南星的时间,路西法必然会考虑如何保持联合天国和魔域间力量的平衡,最终不得不选择堕落,顺带也成为教皇生命的一重保障,即——阿伯霍斯日后重新挑起优势战争的一道保险。

而拜蒙的堕落,也是如此顺理成章……

一场计谋,早就注定了三次诸神战争后联合天国的胜局。如此运筹帷幄,已经不止是决胜千里之外,更是决胜千年之后。

另一边与其对阵的黄昏,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伯霍斯没能料到亚特拉斯会插手心月狐之事。甚至可以断言,作为精心培育的接班人,如果知道心月狐事件是以亚特拉斯为最终目标,他必然不会同意。所以黄昏只是放出诱饵——那道残缺的灵魂。疑惑的另一端,特寒里亚对和平的念想,黄昏亦不难预料。而孤命星群对天魔双方而言都至关重要,所以在占据了其中的一部分后,阿伯霍斯必定也会派其手下最为强大的亚特拉斯前来镇守,顺道咬住诱饵。至于两人的相遇,就已经特寒里亚判断为何要寻找亚特拉斯作为突破口别无二致。

交易是在联合天国正式成立,也就是亚特拉斯诞生后几年才达成的。彼时特寒里亚的性格已经注定,而在阿伯霍斯的监护下,亚特拉斯的成长亦是可以预见的。

相较于谋略,黄昏对人心的把控似乎还要更为骇人……

只是,阿伯霍斯为何对心月狐的事情如此漠不关心?他不也将黄昏视作潜在的敌人吗?

再想想看——

亚特拉斯被召回,仅是因为米达伦叛变一事。从阿伯霍斯的语气来看,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当年心月狐上发生的事情。或许直到后来,也只是从亚特拉斯的嘴里问出一些是在心月狐认识的特寒里亚之类的话。在他眼里,即便黄昏的确是策划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既然已经被亚特拉斯无意中破坏,自己也就没必要再费心调查。反正他自己是遵守了交易内容,主观上的确没有派人干涉心月狐。至于黄昏,为了防止阿伯霍斯接受天启联合抗敌的建议,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目标实际是亚特拉斯,也就只有吃下这个哑巴亏。

综上来看,在心月狐上,亚特拉斯开始成为求和派这件事,的确是比他在心月狐上干了什么,要更加令他难以释怀。

呼……这群老狐狸相互打交道,还真是够麻烦的。

特寒里亚则联想到巴尔。与兄长在鬼曜星战斗的维列斯,或许也是跟随阿伯霍斯前往黄昏的领地谈判的神明之一。由于他的能力就契合死亡、淫乱以及污秽的气场,在受到黄昏同类且更加深邃的气场开导后,久而久之,便会朝着那个更加扭曲的方向发展下去。结合巴尔的天性,又削弱魔柱之王力量。

难怪他足以肯定,路西法与拜蒙叛逃只会延缓魔域失败的时间。

不对,事实或许还未明了。又是增强又是削弱,阿伯霍斯不会闲着绕这么大个圈,相较于放任不管,唯一的区别——

“你刚刚说,策划两任大天使长堕落还另有目的,又是什么?”

“阿哈,旁观者终于想到这点了吗?嗯,要不还是你来回答吧?”

尼克巴罗一脸不愿,但只得开口道,“彼时圣天国的注意力,必需集中在内忧外患上。”

“是啊,”阿伯霍斯事不关己地附和想起,“又有谁能想到——迦南星覆灭的直接原因,竟是格里高利对圣经的参悟?要不然按照协议,天国还有九百九十九年的备战时间呢……”

黄昏的袭击是针对教皇?对圣经的参悟,圣经?

“信仰是区别于法则的另一条途径,”尼克巴罗对此最有发言权,“波旬和穆罕默德的神力亦是如此。只是站在哲法之路的神明太多,导致世人总是忽视了信仰的力量。”

原来如此,周殊宇眉头微锁,尼克巴罗的转变,大概便是来源于此……

事实上,在获取盐约之枪以前,尼克巴罗过去也一直以为,天使所履行的乃是传教或是净化一类的法则……

毫无疑问,世界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复杂得多。

“所以,是黄昏忌惮格里高利的力量,提前发动了战争?”

“呵呵,对于撕毁条约的牢骚,倒也不必看得如此严肃。”阿伯霍斯的双眼轻松地跳动着,“说实话,契约本身就难以约束住成倍的利益,黄昏多久发动战争朕都不会意外。他想要得到教皇对圣经的参悟,与他渴求天国诸神对法则的理解,二者也并不矛盾。或许即便是新世界,也需要旧世界的信仰作为另一部分支柱吧。”

所以他们引导尼克巴罗领悟圣经,也是为了……

“至于你啊,还是被他们保护得太好。”阿伯霍斯的焦点还一直停留在尼克巴罗身上,“以至于,作为圣天国仅存世间的血脉,却既不如路西法聪明,又不如格里高利远见。”

“你什么意思?”耳边传来远见一词,尼克巴罗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唉,说了这么多,你总不会仍以为,朕会做出偷偷给人下毒这等卑劣之事吧?”

幽幽的鬼火更加幽深莫测。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无不感到不寒而栗。

###「请你把目光投入、森林女神或水妖那凝视的眼睛深处,蛇牙正在叮嘱:“请想起你的责任!”」

“至上大主教冕下,天主陛下遣人通报,一切已准备妥当,请您随在下入宫。”

一个带着玉制面具的引路官在桥头恭敬地向格里高利宣告。形态各异的玉面是阿伯霍斯直系下属的象征,以散布在迦南各处监视诸神的千眼千面玉佛最为著名。

“好。”格里高利又回头对随从的拉斐尔说道,“既是天主尊神要求的单独会面,你就在此等候吧。”

跟随引路官过桥后,又换了另一位新的引路官带领他继续深入。

“终年都待在这座孤岛上为人引路,难道不会觉得枯燥吗?”——格里高利想这样问,却终究没能有开口。他早已以亲身经历了解,没有阿伯霍斯的准许,常年身处第一君天国内的玉面们是不能与他国神明交谈的。

“走完脚下的路便是,天主陛下已在御门殿内等候多时。”

在一座古朴又小巧的红木门面前,第九位引路官停下来,侧身请示格里高利入殿。

看着如同一台机器的引路官,格里高利也没有回话,点头示意后边径直踏入殿内。与其感叹阿伯霍斯多年的旧毛病,不如思索等会儿该如何向他提起那件事。

基本的礼仪与虚伪的寒暄后,格里高利像是不经意地,用开玩笑的语气询问道:

“今日我来时路过九霄雷清宫,却见到明主尊神。不免好奇,难道大人准备效仿神天国,在君天国中也采取轮换制?”

“神天国迫不得已,君天国可没有这等烦恼。”阿伯霍斯倒是毫不避讳,“早些时候,朕是召回了亚特拉斯,毕竟他也想多为议和之事效力,提前召回,也省了他来往奔波的麻烦。”

阿伯霍斯说着便举起酒杯,“今日倒是劳烦教皇您,百忙之中还得来清宫跑一趟。”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早已不是教皇。”格里高利也回敬道,“再者,如今圣天国内的大小要务,皆由大天使长打理,我整日无所事事,不过常与现任的当轮宗神聊聊天,权当消遣。”

“都托付给大天使长打理,有个值得信赖的好手下就是好啊。”阿伯霍斯故作叹息,“如若联合天国内有人能接替天主的重任,朕就能早日享清福了。”

“天主说笑了,联合天国乃至君天国内,恐怕再也找不出有陛下这等至贤至明的领袖。我每每与瞽神聊及联合天国的未来,都情不自禁地认同,只有您才能带领我们走向最终的胜利呢。”

阿伯霍斯倒是意外,是惊喜的意外,“你们倒是清闲得很啊。”格里高利只是笑而不语。

第一杯清酒过肠,各式的佳肴也被送了上来。

菊花球,实际上就是炸龙虾。只是裹在虾上的面糊被炸得雪白尤似菊花,方得此名。

“嗯,不错,御厨官们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

于是格里高利也跟着吃了一只,酥脆娇嫩,口味鲜香。味虽寡淡,但作为前菜足矣。

“说到哪里了?”阿伯霍斯又饮下一杯,“噢对,清闲。”

“是的,清闲啊。”格里高利应和道,“不过正值眼下宴会,只在二人之间,陛下也没能寻得清闲吗?”

“清闲不了啊。”阿伯霍斯猛烈地摇着头,“与你单独一起自然是轻松,可宴会结束后总会面对种种安排、以及处理不完的事物。再说第一国中,克罗久病未愈,太主心念单纯,明主资历尚浅,一想到那些琐事如今都落在朕身上,这颗心又怎么能够闲得下来?”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繁忙。可宴会之外的杂事,不也有第二国与第三国的领袖可以帮忙吗?”格里高利又进一步说道,“我等心胸虽狭隘,但推己及人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鳕鱼天生自带醇厚的鱼油香,与精心沉淀而出酱香融合,顺着丝滑的蛋芙蓉,入口的一刻仿佛又再一次冲回了海底。多亏御厨官刻意在鱼肉的表面略加一些焦脆,阿伯霍斯才不会觉得自己的味蕾变成了一片大海。

“细腻柔顺,真是绝妙。”

“外皮的一层焦脆可谓点睛之笔,”格里高利也赞成道,“虽是非常之手法,但呈出的亦是非常之至味。承蒙陛下关怀,否则在圣天国我可享受不到这等美味。”

“哈哈哈,”阿伯霍斯又饮一杯,“难怪你和瞽神会说出那种玩笑话啊。”

“那可不是玩笑的。若能日日享用到这等美味,别说瞽神,就连我都愿意摒弃尘土间的杂事。”

“看不出来,教皇还有当昏君的潜质呢。”阿伯霍斯打趣道。

“要不然我怎么会将今后圣天国的事物都交由米迦勒来打理呢?”格里高利丝毫没有在意,甚至还说,“我可是下足了决心要当一个昏君啊。”

御门殿难得地热闹了一番。酒过三巡,差不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上汤的汤体清晰透彻,没有丝毫油花。入口却是稠密,甚至是有些黏嘴的。香醇的口感在嘴巴内来回萦绕,迟迟不肯散去。就像味蕾正在做一场不肯醒来的梦一样。

“没想到教皇也会讨厌,蛇这等食材啊。”

“看着它盘踞的身躯,总是不安。毒蛇只有在猎物将死的时候,才会现身给予最后一击,享受胜利的果实。将其摆在眼前,更是厌烦,您说呢?”

“都怪朕定下的宫规规定,不得轻易留外人居住,否则真想与你再多饮几日啊。”

“来日方长,陛下何必苦于眼下一时之难呢?”

“好好,待妥善解决了眼前之难,又将一切琐事推开,咱们再好生聊聊。”

“那在下就告辞了。”

在阿伯霍斯和星空的目送下,格里高利心满意足地离开铅白月宫。他二人虽还意犹未尽,可拉斐尔一行却早已等得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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