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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贾氏老宅。

这是贾琏的第一站。

守宅的是一对儿老仆夫妇，男的叫金彩，曾是先代荣国公贾代善的长随，后来护送贾代善的棺材回老家安葬，索性就留在了金陵。

一边守着贾氏老宅，一边守着贾氏祖坟。

论起京城贾府的信任，这一对儿老仆，能碾压金陵所有的贾氏族人。

见礼过后，箱子都不忙着收拾，金彩先带贾琏一行人去了祖坟拜祭。

贾琏在那一丝不苟的跪拜，表现对祖宗的敬意。

身后不远处，阿彪却是和金彩聊了起来。

金彩和阿彪的父亲是旧相识，和阿彪也不生疏。

终身长随和家臣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功劳大小。

两人叙着旧话，聊起家长里短，颇为愉悦。

等贾琏祭奠完毕，回到老宅，夏竹已配合金彩老妻，做出一桌子菜肴。

“坐，无需多礼。”

贾琏挥手示意，这一次，阿彪没有坚持刻板的礼节，和金彩分坐在贾琏两边。

聊了会儿家常后，贾琏才开口问：“金老，我看家里的日子，过得颇为清贫，是怎么回事儿？”

金彩忙放下筷子，想起身，被贾琏按住手臂，才顺势坐下。

左右扫视一圈厅堂内的摆设，赔罪道：“家里老妇怕是偷闲了，近几日没打理。二爷放心，老汉每旬都会从前到后打扫一遍，不会让宅子落尘的。”

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贾琏直接道：“宅子没问题，你们护理的很好。我说的是饭食，桌上的菜肴，除了我带来的几样，也就两三道蔬菜。平日里，肉食欠缺吗？”

金彩回道：“不愁吃喝，已很好了。今晚时间太紧，赶不及操持。明日杀鸡宰羊，定要好好招待二爷。”

聊不到同一个频道上，贾琏不再多言。

等到餐饭结束后，让金彩带着，去看了看米面粮油，看了看储藏的肉食，心中对守宅夫妇的生活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金彩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像，太像了。”

阿彪凑趣问道：“像什么？”

“像国公爷。”

贾琏笑了，好奇道：“哪里像？眉毛，眼睛，还是体魄？”

金彩弯下腰来：“老汉无礼了。一时失神花了眼，就是给人的感觉，那股子精气神，和国公爷一模一样。”

贾琏混不在意，只当是吹捧。

隐约间听到闹哄哄的声音，带人前去大厅，就看见衣着华贵的一行人，走进了老宅。

“见过琏二爷。”

“给二爷问安。”

“二爷好。”

……

场面乱糟糟的，是金陵这边的贾氏族人，消息灵通的赶来见礼。

带人回到厅中，贾琏才淡淡的道：“我方才还在琢磨，金陵族人的生活，倒不似我听说过的那般好。只是不知是孝道有亏，还是吹嘘出来的。你们的到来，倒是给我解惑了。”

笑嘻嘻的凑上来套近乎，批头就被嘲讽一顿，换谁心里都不爽。

有那年轻的，脸上已露出不忿的神色。

头发花白的老者看出端倪，抢先开口：“二爷荣禀，老宅这里倒不是我等不愿意出钱维护。各家都凑了钱，有重修老宅的打算，给京城递了修缮的条子，一直没音讯，所以不敢擅自动手，并非不想尽孝。”

“你是？”

“侄子贾蔡，给伯父请安。”

水、化、文、玉、草，按照辈分算下来，老者还真是贾琏的子侄辈。

看年龄都快六十了，真跪下去，要折寿的。

贾琏忙扶起来，道：“不用多礼。我是看金老这儿米粮见底，日子难过，发一通牢骚罢了。”

贾蔡忙答道：“每月有固定的米粮送来，逢年过节也有衣物和银钱，倒不曾亏待过金彩一家。他是性子节俭，吃喝上不图享受，可不是我等没照顾到。毕竟是看守祖宅的老人手，哪有慢待的道理？”

那金彩也反应过来，忙掀开破旧的外衫，露出丝绸内衬，证明贾蔡的话并非虚言。

闹了半天，原来是误会。

贾琏有点尴尬，借着饮茶的功夫，遮掩过去。

暗自思忖：“不对劲，这些人似乎猜到了我的反应，早准备好应对的法子……”

路上，贾琏已做好打算，找个机会发火，好好敲打一番金陵的族人。

第一时间来祭祖，为的就是借势。

所谓宗族，是靠血脉和利益联合到一起的。

以血脉亲疏论嫡庶。

贾琏岁数不够，身份却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子孙，借祖宗的虎皮，压制金陵十二房的旁支族人，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把气焰压下去后，敲打起来更方便。

刚开始阴阳怪气的找茬，被贾蔡一番连消带打，硬是接不下去了。

好在，陆陆续续的又有人进来，慢慢的，正厅的座位上坐满了人。

贾蔡起身施礼：“伯父，各房都已派了代表过来，请吩咐。”

不知其他人怎么想，贾琏此时只感觉心里腻歪的不行。

“失了先手，被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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