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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李南酉噬人的目光如无物，那一身黑色孝服的女子进殿道：

“是谁惹我们南酉妹妹生气了？”，话似安慰，但女子面若寒冰，哪能看到半点善意。

冷哼一声，李南酉的厌恶几乎凝结成形。

“陆姜氏，我随国公府可不欢迎荡妇。”

“李福，送客！”

言毕，也不理姜冰黛，径直就往大殿外走去。

“你才是荡妇！”，姜冰黛还未反击，她身后的心腹晨儿先忍不住了。

主辱臣死，她怎么可能见姜冰黛被骂而无动于衷呢?

再说了，见自己辛苦准备的东西被人弃之如履，她心里早就憋了一团火了。

这李家两兄妹都是没良心的，晨儿心中暗骂一句。正准备好好展示在深宫中练习了两坤年的骂人技术，却听到了主人的退下二字，只得恨恨地盯着李南酉不再出声。

而女官不知道的是，李福藏在手中的匕首已经对准她有好几秒了，老人的步伐无声无息但却在一点点靠近。

“李南酉，孤受人所托，你可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姜冰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知是不是幻觉，李南酉居然从这个自己最讨厌的女人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李南酉脚下一顿，她和姜冰黛两人一进一出，此刻只有一步之遥。

两双好看的眸子相遇，一双幽寒似冰，一双炙热若火。

李南酉一字一顿地道：“让陆振星别做梦了，我李氏与陆氏不死不休。”

离得更近了些，姜冰黛孝服上的纹饰都已然清晰可见，李南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个被流放的傻哥哥，那个和自己讨论姜冰黛穿哪件嫁衣嫁到随国公府更好看的傻哥哥。

喷薄而出的愤怒压住了对姜冰黛的厌恶，李南酉没有再动步，反倒是做了一下笑的动作，语气中全是嘲讽与恶毒。

“你姜冰黛可真会找男人，老的死了，又和小的勾搭上了，这父子同妻，我李南酉倒是要谢谢他陆氏了，抢了我那傻哥哥的风头，不然我那傻哥哥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嘲笑呢。”

姜冰黛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波动，柳眉微蹙，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骇人的威压四溢，压得国公府内噼啪爆炸声如哭嚎般刺耳。

在这威压下，李福和晨儿早已满头大汗地伏地，只有李南酉还能勉强支撑身体不倒。

“贱人！”，李南酉怒骂一句，她此刻心都要碎了，随国公府本就不富裕的生活在姜冰黛的怒气之下雪上加霜。

手指五色光芒如脱缰野马而出，整座大殿刹那间被刺眼而灼烧的强光填满，只能听见轰轰的撞击声。

几息后，风波渐平，李福才睁开满是泪的双眼。

他的神色一下子激动起来，努力想要起身，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想要发声却怎么也控制不了喉咙，只能颓然地看着自己家受苦的小姐。

李南酉此刻倒没有什么外伤，只是被人掐住了脸颊，她原本因为生气而发红的脸蛋此刻已然变得有些发白，不知是震惊畏惧还是因为姜冰黛掐得太紧。

“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这次饶过你。”，姜冰黛的声音中已经听不出什么情感，就仿佛之前发怒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她捏了捏李南酉的脸，嘴角做出笑意，眼神却还是若冰。

“南酉妹妹这脸可真是闭月羞花，这皮肤比玉还要光滑，怪不得让神都的年轻才俊一个个都不能自拔。”光说不够，姜冰黛忽然用力在李南酉左边的酒窝上一戳。

死老女人！

李南酉心头大骂，但形势比人强，她也只好红着眸子忍受这一切。

李南酉没有什么反应，姜冰黛戏弄的兴趣似乎也消散了。

玉手虚空一伸，那些被李南酉扔掉的东西凭空出现。姜冰黛从中拿出一块熟的蛟龙肉，直接就往李南酉嘴巴里塞。

李南酉当然不愿，紧紧咬住嘴巴，任油脂把自己变得像只小花猫，她眸中的厌恶与痛恨似针，直刺姜冰黛。

姜冰黛眼中的冰冷也更多了，这五年来，李南酉还是第一个反抗她的人。

她比李南酉高约半个头，于是身体微微一倾，似恶魔低语：

“李南酉，你也不想李福死在天牢吧。”

姜冰黛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倔强少女的呼吸停了一息，身体也更紧绷了。

李南酉眼中的纠结一闪而过，却被姜冰黛看了个通透。太后视线一转，已经起身恭候多时的晨儿心领神会，一边往伏在地上的李福处走去，一边口中说着诸如凌迟剥皮这类酷刑。

李南酉的脸色越来越白，她挣扎着想要脱离姜冰黛的控制，可就像是五指山下的猴子一样，只能一次次无功而返。

眼见晨儿已经站在李福面前，李南酉终于用有一丝沙哑的声音道：

“放开福爷爷，我吃。”

许久未有蛟龙肉入腹，李南酉不由打了个饱嗝，身体的反应让羞意爬上了少女的脸颊，她本就出色的五官配上白里透红的脸色竟然有种说不清的美感。

被这一声饱嗝所提醒，姜冰黛似乎从回忆中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中的寒冰都化了些。

“香么？”，她问道。

李南酉不语，眼眸也垂了下来，不再与姜冰黛对视。吃了自己最讨厌的女人的东西，还打了个饱嗝，少女此刻又羞又怒，羞自己的饱嗝，怒自己在仇人面前出了洋相。

“晨儿！”，姜冰黛突然高呼一声。

李南酉急忙抬头，见李福已经被晨儿扶起，但双手被制在背后，只能无奈地小声道：

“香...香”

少女的回答并没有让姜冰黛满意，所以晨儿的动作也没有停，带着李福就要离开大殿。

不顾少女用尽全力挤出的哀求之色，姜冰黛继续逼问。

“大点声，听不见。”

“香！”，少女大吼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眸中已有泪花打转。

双手撑在地板上，头颅低垂，李南酉周身笼罩着无助，就像一只孤独舔伤口的幼兽。

哪怕家业落败，哪怕这五年来有无数的神都贵女想踩着她上位，李南酉也从来没有今日这般难过。

往日引以为傲的修为在姜冰黛面前黯然失色，这个给自己家造成无尽痛苦的老女人如今还在自己家里耀武扬威。

李南酉恨，李南酉厌，她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强压下心中玉石俱焚的冲动，她想起了哥哥之前的口头禅，默念了几遍才压制躁动的心。

抬起眼皮，快速瞟了姜冰黛一眼后又落下，李南酉在心中发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姜冰黛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