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红鸾狠过了一阵早出晚归的日子。

直到被琅从武场拖出来，还是一脸茫然。

“阿鸾，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琅一手拉着红鸾，一手撑着伞走在天祚城的石板路上。

天祚城水多雨也多，但多是轻烟般的绵雨，不多时便会停息。街上有如同他们这样执伞漫步之人，也有人驻足在店门口倚着门框彼此攀谈着等待雨停。

“啥？”红鸾一时没想起来，她脑子里还是想着太极道几位老者给她讲过的要点。

琅一脸控诉：“你竟然忘了！”

红鸾几乎把脑子翻了一个遍，也没能从旮旯角落里翻出点能用的东西来。

主要还是怪琅含糊不清不给提示。

“这么重要的事，”琅伤心欲绝，“你说好要考虑考虑，可你根本没放心上！”

红鸾成功提取关键词“考虑”，脑子也终于缓过来。

哦，订婚那事啊。

好像是挺重要来着，但是……红鸾心虚的瞥开眼，她真的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其实也不是一点没考虑过。”红鸾试图补救，“就……觉得稍微早了点。”

琅收起了哀怨脸，一本正经的问：“那你讨厌吗？”

平心而论，其实是不讨厌的，而且还稍微有那么点雀跃。只是觉得怪异，有点突兀，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干干净净的路上挡了一根树枝，不疼不痒也算不上拦路，但它就在那横着。

“我不知道。”红鸾最后这么回答。

琅定定的看着红鸾。

红鸾并没有与琅对视，她看着一旁的河道。

不同的船或匆匆或缓缓的沿着河水行驶，或顺或逆，不一而足。

雨似乎稍大了些。

琅将雨伞向红鸾这边又倾斜了几分。

雨伞不算大，红鸾这边多一分，琅这边就少一分。雨丝浸入琅的衣服，却又被他的源力蒸干，只留下一丝湿润的水汽。

琅不想用苦肉计，以前他会，但现在不会。

以前他觉得，为了得到一些什么，偶尔不择手段也无妨。哪怕是关于红鸾，他也不是没有算计过。可现在，他只想平平静静的等待一个答案。

——若是答案非你所愿呢？

——那便继续等。

——等不到呢？

——不会。

既已认定红鸾为妻，自然敬她爱她，宠她信她，白首偕老，举案齐眉。他日忆起往昔，也不至于平白生了怨怼。

以前琅不懂薛安的那套说辞，现在其实也没太明白。不过，可以先从一点一点的小事开始做起。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红鸾扶着护栏，琅不知何时也松了手，站在她侧后方。

很亲昵，却又留有足够空间的距离。

红鸾看着河水，内心混乱。一会是订婚，一会是琅。没有任何结论，又或者其实她根本没有去思考结论。

红鸾肯定是不讨厌琅的，她喜欢他。可多喜欢？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依赖？

琅是红鸾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似乎是水到渠成，可红鸾这时却在疑惑。

她喜欢琅什么呢？相貌？性格？那份宠溺？还是，仅仅是雏鸟情节？

越想越迷茫，红鸾分不清。

然后，就是兜头落下的订婚这事。

红鸾不想让琅难过或者失望，可她却找不到答案。

一阵风卷过，红鸾并不冷，只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琅微微调整了动作，一手依然撑伞，另一手也扶上护栏。他还是给红鸾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只是源力透过这层空间，用一种缓慢的，无害的方式，贴上红鸾的肌肤，传递一丝恰到好处的温暖。

红鸾偏过头，目光撞进琅的双眸。

那双眸子中依然是温柔和宠溺，但是似乎多了什么，又似乎少了什么。

红鸾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是迷茫着的心似乎就在这样的目光中安稳下来。

“好。”红鸾说。

那一瞬间，红鸾好像看到琅的眼睛中炸开了绚烂的烟花。

“你安排吧。”红鸾听见自己这么说。

话音未落，红鸾便被圈进一个熟悉的怀中。靠着背后的热源，听着琅稍快的心跳，红鸾觉得自己心底最后一丝疑虑也就此消散。

未来不可估量，但此刻并不后悔。

“阿鸾~”红鸾看不到，琅现在一脸惊喜的，称得上是崩人设的傻笑。

“嗯？”红鸾应了一声。

“阿鸾~”

“嗯。”

“阿鸾~”

“……”

红鸾翻了个白眼。

没得到回应，琅腔调都变了，下巴抵着红鸾的头顶蹭了蹭，不甘心的再唤：“阿鸾~”

不知何时，雨过天晴。

红鸾一肘子揣过去，顺势转身推着琅拉开一点距离，瞪着眼睛警告道：“先说好，订婚我是同意了，但是结婚得去黯夜帝国。而且，你要是让我觉得不满意，我可是会随时踹了你找别的小白脸。”

伞被丢到一边，琅双手握着红鸾推着他的手，慢慢贴到自己心口。

“阿鸾，它在为你跳动。”

“……花言巧语。”红鸾撇过头，这回是羞的，头顶毛茸茸的耳朵都隐约泛着一层粉色。

“肺腑之言。”琅微微低头，想咬一口泛着粉色的耳朵。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咬下去，只是唇轻轻贴了贴，一触即离。“只对你。”

别说，这花言巧语还真好听。

红鸾扁扁嘴，忽然就不想抬杠了。

这样挺好。

又看了会风景，还是琅提议回去。

“可是，我想去武场。”

琅抬手揉了揉红鸾的头发，这回红鸾没有拒绝。

“那就去。”

琅捡起雨伞合上，篷舟收到信号，正在朝这边赶来。

他们上了船，重新折回武场。一路上，琅一直在叨叨订婚典礼的事，还时不时问红鸾的意思。大部分时候红鸾都随便，偶尔提一些建议，基本被琅直接拍板安排。

红鸾觉得还有点不真实，而且琅似乎有点过于兴奋了。

篷舟行驶速度很快，也或许开心的时候，时间也过得飞快。琅总觉得还没聊多久，就已经抵达目的地。

意犹未尽的带着红鸾上岸，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安排。他们在夏国滞留时间有限，红鸾还想回家，琅自己也想尽快搞定，订婚典礼自然没法尽善尽美。但按照琅的想法，订婚典礼可以仓促，但该有的都不能少。

有时候一场订婚也是脸面的象征，红鸾家里自然没法来人撑场子，但琅绝对不能让别人轻看了红鸾。

道路前方有人逆光站着，似乎在等什么人。琅和红鸾本来都没在意，只当是个普通路人。但在靠近他时，那人转身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红鸾妹妹，琅。”

琅的表情空白了两秒，喉咙里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名字：“薛……烬？”

不怪琅不敢确定。

薛烬此时一脸温和，头发剪短，打理成一个十分清爽的发型。眼睛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少了几分狐媚感，看起来温润了不少。他和薛安本就是兄弟，五官轮廓其实都有几分相似。以前气质大不相同，有时甚至会让人忽略相貌。而现在，他们的气质依然有细微的差异，可薛烬身上，却多出些薛安的影子。

一眼就看的出，薛安和薛烬，的确是血缘兄弟。不知情的人甚至还有可能以为这俩人关系不赖。

曾经琅坚定的认为薛烬不会跑来夏国，这会感觉脸都被拍肿了。

红鸾眼里闪出大大的问号。

“红鸾妹妹不记得哥哥了吗？”薛烬上前两步，但没靠太近，尤其是看到琅微微紧绷的身形，以及隐约护着红鸾的姿态。

“哥哥？”红鸾更疑惑了。

薛烬微笑着。之前一直不愿意主动联系红鸾，是因为他自觉搞不定。他跟薛安的关系暂且不谈，单说把红鸾嫁给闫部族长这事，估计红鸾都要恨死他了。

但现在，红鸾看他的目光中，隐约有些不喜，却并没有实打实的憎恨。

那眼神中还带有些好奇，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她不认识自己。

得出这样的结论，薛烬内心是兴奋的。红鸾忘记了过去，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但表面上，薛烬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只有背在身后紧握着的颤抖的拳头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他是我哥哥？”红鸾抬头问琅。

她内心有点排斥这个人，可眼前这个人的相貌隐约又有点熟悉。

“他……”琅一点都不愿意承认，但血缘事实不容反驳。“血缘来说，的确是你哥哥。”想了想，琅又加上一个词：“之一。”

红鸾相信琅不会骗自己。但红鸾也确定，眼前这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哥哥。

血缘和之一，就有点意思了。想到心底的那点厌恶，红鸾大概明白了。

这是个关系不好的血缘哥哥。

不过红鸾觉得自己得懂点礼貌，于是礼节性的喊了声：“薛烬哥哥。”

琅和薛烬俩人脑子都像是被捶了一拳，颅内被“卧槽”占满，不可思议的看向红鸾。

红鸾被这俩人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她刚刚是说错话了？

“咳，”反而是薛烬先反应过来，干咳一声压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保持着表面的不失态。“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其实目的是哪里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着他们。

琅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现在他并不能跟薛烬撕破脸。琅不确定薛烬是不是已经拿到红鸾的监护权，但无论有没有，他作为薛部成年狼族，都有资格带红鸾离开。

谁让黯夜帝国那操#蛋的规定放在那里，而红鸾本身又真的未满18岁呢。

“阿鸾对我夏国的武学感兴趣，自然是送她来武场。”琅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这附近的武场只有黄师父那个，薛烬既然能查到这里，那黄师父的身份估计也有数。搬出黄师父这个五阶的强者，薛烬也不敢太过撒野。

“真好，多学一些武学，对红鸾妹妹身体也有好处。”不过薛烬其实没打算撒野，他很自然的靠近琅和红鸾，然后在琅警惕的目光中走到了红鸾这边。

“我刚到夏国，到处都不熟悉，不如一起？”薛烬看的是俩人，不过注意力其实多数放在红鸾身上。

“不能耽误阿鸾修习，”琅拦上红鸾肩膀，让红鸾更靠近自己这边一些，“我送阿鸾去武场，稍后带你参观天祚城？”

琅打算先将这个危险分子和红鸾分开，把红鸾放在黄师父眼皮子底下，他再来专心对付这只狐狸。

“反正我也无事，不如顺道送送红鸾妹妹，正好也叙叙旧。”薛烬是铁了心要插一脚，说这话的时候，看琅的眼里带了点俩人都懂的威胁。

琅屈服了。

三人并行，琅拦着红鸾肩膀，红鸾另一边走着薛烬。薛烬的分寸把握的很好，距离红鸾没有近到让琅过分抗拒，但是也不算远，像是普通人家关系一般的兄妹。

红鸾觉得这个气氛有点奇怪。

三人各怀心事的闲聊，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一些话题。

武场距离不远，目送红鸾进去，琅收起脸上不自然的笑容，冷眼斜睨着薛烬。而薛烬依然是那副装出来的跟薛安似是而非的温润表情，看的琅脑门子疼。

“我们聊聊。”红鸾一走，琅的耐心也算到了极限。

“自然。”如果不是见过曾经的薛烬，琅几乎要以为这副温和面孔就是他的本性。

这人太会装。

但武场门口不是什么聊天的地方，琅带着薛烬回了篷舟。

“你不去拿你薛部继承人的身份，来这做什么？”对着别人，琅其实不会这么失礼。但对着薛烬，琅连看茶都懒。

得知薛安出事以后，琅很少再提及他。但多年的兄弟，感情不是假的。薛烬现在这样子，琅觉得看着就有点犯恶心。

——人不在了，装的这副缅怀模样给谁看？什么瘠-薄玩意。

薛烬的确收买未央监视薛安，但薛安的事本身跟薛烬没什么关系。其实这里面是有迁怒的成分，琅自己也清楚。但他不打算改。

这一路上，琅也稍微平静了一些。红鸾在的时候，他怕薛烬强行带走红鸾。现在想通了，反而不太担心了。

黯夜帝国距离夏国很远，薛烬出现在这里，算算时间，应该是薛烬第一次联系他之后没多久就出发了，而且还得是抄近路走直线。来的这么匆忙，就为了带走红鸾？

实际上薛烬来这里这事本身就已经很不合常理了，得不偿失。

“区区继承人的身份，哪有红鸾妹妹重要？”薛烬一开始的目标不是红鸾，但在确定红鸾失忆后，他改主意了。

原本以为最难搞定的人给了机会，他不抓住就是白痴。

“这里不是你黯夜帝国。”琅眯起眼睛，猩红的眸子在不甚光亮的篷内透出一股凌厉的晦涩。

薛烬并不受威胁：“但红鸾妹妹是黯夜帝国的人。”

当然安抚还是要的，红鸾明显信任琅，被干扰总还是不太好。于是薛烬接着说：“红鸾妹妹愿意叫我一声哥哥，我很开心。红鸾妹妹与你情投意合，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不会棒打鸳鸯。红鸾妹妹想在这里留多久都行，不过她大病初愈，做哥哥的自然担忧。而且，身为她的监护人，我来看看她不也正常么？”

琅心念急转，一句一句分析薛烬的意思。

薛烬目前不会强行带走红鸾，但他似乎想和红鸾多相处。明面上是担忧，实际目的不明。他提起黯夜帝国和监护人，也是明确告知琅，琅没资格干涉他的行为。

并且，薛烬是监护人，也是提醒着琅不能在红鸾面前多嘴。

现在看起来似乎是一派平和，但如果琅说错了什么，导致红鸾跟薛烬关系恶化，就相当于打破了当前的局面。那么身为监护人，薛烬有的是法子反击。

这里是夏国，薛部的势力还没可能手伸这么长。薛烬本人不会故意在夏国的地方搞事，也没那个本事。可红鸾是黯夜帝国的公民，这事无解。如果闹大，按照国际纠纷处理，也是将红鸾和薛烬一起遣返。

这绝对不是琅想要的结果。

现在这样，像是一个微妙的制衡。

薛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不想跟红鸾关系搞僵。算上前几次跟自己联系，琅能确定薛烬对自己也有某些目的。

也许是同一个目的。

但薛烬可以为了这个目的，不去管薛部继承人争夺这件事，不远万里跑来夏国堵他们。

他到底想干什么？

真的是想交朋友，当哥哥？

呸，谁信谁傻。

但有一点，琅确实不是很愿意打破现在这个平衡。

两人心照不宣又各怀鬼胎的达成一致。

“你倒是动作快。”但达成一致不代表合作关系成立，琅看薛烬更不顺眼了。而且之前薛烬还表示过会尽量瞒着薛部，这会直接就成了红鸾的监护人，薛部那帮人难道都是瞎子？

虽然说琅也没指望薛烬真的说到做到吧，但这事拿来刺儿一下也行。

“我的确什么都没说，他们也只是怀疑。”不止换监护人这事，其实薛烬抢了薛安俩姬妾的时候，那帮人就不可能不怀疑。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没有直接的证据，谁也不能拍板定论。

薛安的存在对于薛部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不看到确凿的证据，他们不会死心。

可惜他们联系不上飞艇，也联系不上琅或者红鸾。飞艇是薛安的私人财产，联络方式没有在薛部记载，薛烬也是靠着未央才有底。而琅和红鸾这边，早就把薛部屏蔽了。精灵族鲜少与外界交流，他们想要联系上，也得派人先去精灵族外申请，鬼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他们自然来问过薛烬，可薛烬跟薛安关系如何他们也清楚，薛烬就算说了实话，只要不拿出证据，他们信么？

这事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查，若是被其他七部知道薛部下一代的翘楚陨落，呵呵。

薛部现在，外表还是平静，内部早乱成一团。

始作俑者薛烬搅乱湖水后就干脆利落的溜了。

琅说到底不是薛部的人，对薛部的内部了解有限，他并不知道，一日查不出薛安的消息，继承人的身份就只能是薛安的。薛烬不急，薛安的事瞒不住，继承人身份迟早到手，现在没必要做无用功。与其百无聊赖的留在薛部，不如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

这不，一来就有这么大一个惊喜等着他。

琅嗤笑一声。

靠着篷壁，琅对薛烬的话表示一分都不信。不过，他忽然有点好奇，薛烬放弃继承人争夺，快马加鞭的来夏国，他还能为他的目的做到什么程度。

“阿鸾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吧。”琅挂上一脸假笑，“养身体需要大量的资源，尤其是晶核。她现在一旦离开近地面，就得躺在隔离罩中。”

薛烬皱起眉头。他知道红鸾身体差，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拿来对付薛安的手段之一。但他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现在反而是他要头疼了。

“我这回来的匆忙，晶核没带太多。”就算是薛烬，也一时没明白琅的意思，只能顺着琅的话接。“不过钱还是带了不少，应该还是够采购一批。”

“薛安猎杀四阶阴兽，是为了拿到四阶晶核。”琅不怀好意的盯着薛烬的眼睛，他的所有表情，都在琅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而薛安手里本身，还有一颗四阶晶核。”

两颗四阶晶核！就算薛烬掩饰的再好，也难免露出一丝嫉妒。

这样的表情在琅的意料之中。四阶晶核，就算是琅自己，也不是没有起过贪念。如果薛烬真的没有任何异常，才是有大问题。

“而这两颗晶核，只是为了赶路时，能够更好的维持隔离罩的稳定。”琅看到薛烬瞳孔的地震。

未央到底忠于薛安，尽管受胁迫而背叛，但也不是什么都汇报了，她也有瞒下的东西。

两颗四阶晶核！只是为了赶路！简直暴殄天物！薛烬惊的差点坐不住。

“薛安愿意用命换来阿鸾一个尽快治疗的机会，你想做她的哥哥？”琅唇边的假笑渐渐失去了温度。

“那你，能为阿鸾做到什么地步？”

薛烬的心情正经历着惊涛骇浪。

他只知道红鸾是薛安的眼珠子，薛安对她视若珍宝，却没想到竟然比想象中更珍贵。

珍贵到超越权势财富，超越身家性命。

薛烬想要得到薛安曾经拥有的一切，这里有大部分可以用权势手段拿来，比如他的姬妾或者继承人身份这些外物。但有些，只能真实的付出，才有可能得到回应。

比如琅这个至交兄弟，以及红鸾这个宝贝妹妹。

可他做的到吗？

薛烬脑海中的波涛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琅的眼睛，收起了温和的伪装。

“我的天赋和实力不如安兄弟。”承认自己不如薛安，曾经是薛烬最深恶痛绝的事情，可现在，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启齿。“猎杀四阶阴兽，我现在做不到；四阶晶核大约我现在也买不来。”这些都是事实，承认了最难以承认的一点，剩下的似乎都不算什么。

“可若说能做到什么程度，”薛烬的语速逐渐慢了下来，声音也在放轻。可每一个字，都带有一种坚定不移的力度。“安兄弟如何，我便能如何。”

“倾己所有，护她周全。”

这回轮到琅瞳孔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