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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门口也有人敢闹事？

李贶生皱起了眉，自从禁卫军接管皇宫之后，他多少年没有看见有人敢来皇宫闹事了，甚至出入皇宫的人都变得稀少无比，对于他而言，这还真是一件新奇事。

一般来说，那群文官们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文官们有自己的规矩和礼仪，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不体面’的事情，特别是他们清楚，哪怕闹事，也不太可能像曾经一样逼迫皇帝让比，而之后让老头子借机打压文官在民间的声望之后，什么哭宫门，群臣劝谏什么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

今天是哪个不怕死的？

稍微走近了几步后，李贶生理解了。

怪不得......老头子的亲戚。

或者用更准确一点的说法，应该叫做宗室。

朱载坖，理论上应该是老头子的堂侄，也是如今天朝在理论上最优先的皇位继承人。

老头子一生未婚，自然也没任何的子嗣，对此，那帮文官在早年间还唠叨过无数次，只不过随着老头子的权利扩张和威望的提升，那些文官们反而开始恨不得老头子赶紧死，自然也就渐渐开始不提此事了。

他们可不敢赌老头子的子嗣到底会改变老头子的做法，偏向他们，还是继续学着老头子对儒家和文官的态度，打压他们。

等到老头子年龄变大之后，这样的情况也开始引起一些王八蛋的小心思了。

其中，朱载坖及他背后的兴王一系最为突出。

按照法理上来说，老头子如果死去，兴王一系的确是最适合的继承人，但在完全是从王朝法理出发，老头子自己完全不看这个，不过这也阻挡不了朱载坖这帮人想当皇帝的欲望。

八年前，李贶生还在皇宫里上学的时候，朱载坖就已经开始在顺天到处活动了，先后拜访了当时在朝堂之上地位颇高的张居正，徐阶等人，这些人都是当时朝堂之上看上去声势最大的新政派，主张进行政治，经济上的大改革，被不少人认为是下一代朝廷的主流派。

然后在老头子发起的反儒运动中，新政派就被瓦解了，徐阶被迫告老还乡后选择了自我了断，而张居正则被打压，剥去了一切官职。

朱载坖因此安静了一段时间，害怕自己也被卷入进去，直到李贶生离开国内为止，都没有什么大动作。

现在倒是又跑来闹了？是觉得老头子病危，没有什么威胁了不成？

他妈的，一帮狗杂种。

李贶生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他索性直接走近宫门，看着以朱载坖为首的一群宗室子弟在这里嚎丧似的表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多亲近老头子呢。

几名在最外围的边缘宗室看见了走近的李贶生，愣了愣，没有认出李贶生是谁。毕竟李贶生已经离开国内五年了，加上当年也不是谁都认识他的，只是由于李贶生的态度太过自然，让这几名宗室下意识认为李贶生也是跑来帮忙的宗室。

“喂，你怎么......”

一名宗室子弟立刻带着不满的语气说到，既然是不认识的家伙，就证明这个新来的绝对不是什么重要的宗室，多半都是些关系能够追溯到成祖一代去的边缘人物，他们自然也没有必要太过客气。

只是，没有等到他说完下一句话，李贶生就为对方的脸亲切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从瀛洲带回来的军靴靴底的纹路。

“他妈的都给我滚蛋！一帮不要脸的狗杂种。”

毫不留情的辱骂让在场的宗室们有些发愣，哪怕在宗室之间的争执之中，也极少出现这种程度的辱骂，毕竟大家理论上都是来说一个祖宗，而且作为宗室，谁敢直接骂‘杂种’这种词汇啊，那基本上等于跟人玩命程度的用词。

“你是......”

有一个大概是好奇心旺盛的家伙想要用身体探究一下军靴的质量，于是站起身来对李贶生发出了邀请。

没等李贶生对于如今大家越来越旺盛的好奇心感叹不已，他的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动作。

一脚踢在眼前的宗室腹部后，对方后退了几部，然后捂着腹部开始弯腰干呕起来。

这一下算是彻底表明了李贶生就是来找茬的，宗室们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个不认识的家伙到底是谁，本能的站起身来，将李贶生团团围住。

结果到头来，所谓的宗室跟街头上的地痞流氓也没有什么区别嘛，没有了侍卫，他们自己亲自上还不是跟那些混混一样。

不，或许‘身经百战’的混混都比他们厉害，毕竟那帮混混也知道，当人数过多的时候，最好散开一点，否则同伴反而会成为妨碍你攻击敌人的存在。

真希望这帮宗室能够好好跟混混们学习一下。

李贶生挑了挑眉，将军服的下摆掀开，露出了原本被下摆所遮住的长刀。

看见对方似乎有武器的样子，一些宗室们果断的选择了后退......嗯，意外的有些军人的样子了，特别是后退的那几步，特别整齐，大概属于当年李贶生要是能在新兵营里走出这种整齐的感觉来，教官都能给他们一个好脸看看的程度。

朱载坖和几个地位比较高的宗室没有靠近，他们的身份让他们足以各自带着两三名侍卫，而在李贶生靠近的同时，这些侍卫就警惕的将自家的主人保护了起来。

朱载坖擦了擦刻意弄出来的泪痕，再拍了拍灰，先是对着皇宫磕了个头，然后再站起来，又拍了拍灰......总而言之在一系列缓慢且做作的东西之后，他站了起来，对着被宗室们团团包围的李贶生说到：

“汝......”

等等，这家伙自己好像见过？

朱载坖突然闭上了嘴，然后在自己已经快要消逝的记忆之中翻找出了数年前的记忆。

那时候他才进顺天府不久，抱着对皇位的某种想法，在顺天府上下到处活动，虽然还没有接触到当时真正的高层，如张居正等人，但也得到了不少中底层文官和一些老学究的支持，在大家的吹捧和推动下，他甚至开始以‘太子’自居。

毕竟嘛，当时正德皇帝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在皇帝之中也算是长寿的，还活着就不错了，没人觉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还能折腾出一个子嗣来。

从旁系中选择一个宗室子弟继承皇位似乎已经成为了理所应当的事情，朱载坖自己也这么认为，到最后，虽然明面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说法，但他自己都沉浸于这种想法，真的以为‘太子’的身份已经被他牢牢抓住了。

哪怕当时的他只进过皇宫一次。

然后，朱载坖就看见了，和自己相谈甚欢，明里暗里都是在支持自己继承皇位的张居正，被皇帝一声令下剥夺了所有官职，而命令下达的时候，他刚好去了张府拜访，亲眼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毫无敬意的带禁卫军冲进了张府。

朱载坖当时和张居正就在一起谈事，青年冲进来的时候，朱载坖起身呵斥，试图拿出自己并不存在的‘太子’身份逼退对方，然后他就看见这个叫做李贶生的家伙以一种无比轻蔑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之后直接忽视了自己。

张公还想要正正衣冠，试图让禁卫军的士兵退开，他自己会走。李贶生当时也没有给张公留任何的情面，完完全全将张公当作了一介罪犯，蛮横无理的押走了。

那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

记忆里，青年的样貌和眼前穿着军服的军人样貌逐渐的重合。

宗室子弟们听见了朱载坖带着惊怒和一丝恐惧情绪的话语。

“......李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