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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拜礼成，才喝完孙媳妇茶，给了秦可卿改口红包，甄老太太就坐在椅子上，就含笑而逝了。

冲喜不成，红事变白事。

一时间，宁国府大厅的气氛，变得很是诡异，众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稳坐高堂上一袭紫色道袍的贾敬，站起身来，深深看了眼已经仙逝的甄老太太，轻轻帮她合上了双眼。

旋即，贾敬侧眸又扫了眼跪在蒲团上，不知所措的秦可卿，叹了口气，苦笑道：

“孩子，苦了你了。”

宁国府的流水席依旧，只是厅堂里的红绸，很快被丫鬟婆子们换成了白绸，喜字换成了奠字，

露台上的戏班子撤下，换上了和尚道士尼姑做法事。府门口的大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

守卫宁国府的丈二高的石狮子，胸前的大红花也被取下，换上了大白花，

一切看上去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忙而不乱，好像宁国府早就为这一天，排练了无数次似的。

亲奶奶死了，作为宁国府长子嫡孙的贾蓉，怎么也得守孝三个月。

这期间，他想洞房肯定是洞不成了，娶了个漂亮媳妇，却是能看不能吃，当真是难为死贾蓉了。

褪下大红嫁衣，穿上雪白孝服的秦可卿，更显得娇俏可人，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楚楚可怜地跪在灵堂，娇弱不堪，好似一阵清风就能将她吹走。

秦臻叹了口气，默默地为甄老太太鞠了三个躬，上了一炷香，暗道：

“您真是个好人啊！”

侧眸看了眼跪在贾蓉身边的秦可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转身去吃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现在对秦臻来说，没有什么比吃席更重要了。

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吃完酒席，百无聊赖地剔了剔牙，秦臻站起身来，正准备回家去，

哦，不对，是回城南军营。

秦府可不是他的家，在那里，秦臻的日子过得，连仆人都不如。

一个人干五个人的活，还嫌弃他干的太少。

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却嫌弃他吃的太多。

秦府上上下下十余口人，嘴里虽喊着“臻大爷，可除了秦可卿，从来没有谁，真拿他当主子看待。

自从秦可卿出嫁的那一刻，秦臻就没有“家”了。与其回秦府受气，和下人们挤在一起睡觉，吃不饱，穿不暖。

倒不如趁着天色尚早，去城南军营里，好歹有个自己独立的小窝，吃得饱，穿得暖！

“臻大爷，请留步！”

秦臻听了连忙止住了离去的脚步，暗道：“刚才有人唤我，还是个姑娘？”

秦臻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回头看了眼，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喊他。

秦臻指着自个鼻子，满脸的不自信，道：

“我吗？”

小姑娘使劲地点了点头，提着两侧的裙摆小跑了几步，急得小脸通红，鼻梁两侧的几个雀斑更明显了，对着秦仲，屈膝行了个万福礼，道：

“婢子鸳鸯，见过臻大爷！”

“我们老太太，想请你去后院一叙，请跟婢子来。”

说着，鸳鸯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秦臻听了，心里有些纳闷，我都十五岁了，又不是贾宝玉那个傻逼，就这么冒失地去宁国府后院，怕是不合适吧？

不过，宁荣两府的老祖宗相请，秦臻可没胆子拒绝，亦步亦趋地跟着鸳鸯身后，去了天香楼。

垂花拱门处守着的两个年轻小媳妇，远远地见他们走来，分出一个人，进去里边通报了一声。

直接领了秦臻、鸳鸯进去，还没靠近，就听里面说说笑笑很大声。

正厅的中央摆着一个软塌，一个五十多岁的华服老太太，刚才不知听了什么笑话，竟是笑弯了腰，

听见步履沉重的脚步声，知道有人进来了，贾母抬头看了眼，见是秦臻，老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指着他在右边的一个小几子前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对着众人道：

“这位就是钟哥儿的大哥了，名唤‘秦臻’。”

“浓眉大眼的，算得上是端正，在武将中算得上是品貌好的了。”

然而，她在心里藏了一句没说，“比我的宝玉差远了！”

屋子里混合着脂粉香味，秦臻不用抬头看就知道，大厅里定是有不少女眷。

秦臻目不斜视，站起身来，躬身道：

“秦臻见过老太太，请老太太大安！”

贾母看一眼秦臻，点了点头，道：

“嗯，是个知礼的好孩子！”

“快坐下吧，不要站着了。”

“你既是蓉哥媳妇的兄长，往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太拘束了。”

秦臻谢了坐，端坐在地下的小几子上，可比上次的待遇差多了！

“早知如此，当初贾母留饭的时候，就该客气一下。”

“谁知她是虚留客？当真是虚伪之极！”秦臻心里暗恼道。

“老祖宗······”一个七八岁，脸若银盘的小男孩，在贾母怀里滚了滚，撒娇道。

贾母摸了摸了他的后脑勺，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

一打扮得彩绣辉煌的年轻小媳妇笑道：

“老祖宗，您看看，人都喊来了，他倒先等不急了！”

又笑话了几句，贾母看着秦仲，道：

“臻哥儿，上次的事，真是麻烦你了，还没来得及谢你，老婆子这就有事向求，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秦臻听了，连忙站了起来，连说不敢，很有眼力劲地谦虚了几句，再也不敢自个当个人物了！

贾母摆摆手，又道：

“城外边到处聚集着外地逃荒的人，老婆子不放心我这乖孙和外孙女，两个人去清虚观敬香。”

“能不能再次劳烦你，带着麾下军士看顾我这孙儿和外孙女一回？”

“王家侄儿那里，老身和二太太，会派人去说的，你看如何？”

贾母看似在征求秦臻的意见，可是她早就把路堵死了，根本不容秦臻拒绝。

虽然，秦臻天生神力，一把四五十斤重的陌刀，使得水泼不进，身手很是了得，一个打十个都不是问题，

可他这个护军统领的官位，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靠着，宁国府的面子谋下的，

别人能给秦臻，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拿掉他，这个道理，在职场混了半辈子的秦臻，还是懂得的。

他没法拒绝，也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