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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天下，令人闻之色变的绣衣局！

对于如此可怕的机构，锦城却丝毫不以为然，冷笑道：“什么绣衣局，本郡......姑娘还没放在眼里呢。”

不是绣衣局，那么她是谁，要这些情报干什么？

许悠然脸色恢复了些，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一时竟没了主意。

自古以来，青楼就是各种信息与情报的汇集之地。

这些信息与情报。可分为明面上的和暗中的两种，明面上的信息，在众人吃喝玩乐之中就可能讨论知晓，但暗中的情报却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

作为最上层的云韶别院，对于暗中的情报，自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看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珠帘之后，锦城缓缓站起身来，淡然道：“你不姓许，姓纪，你也不是因父母早亡，家道中落而人教坊司，而是另有原故。”

许悠然脸色又变，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锦城轻叹一声道：“天玺五年七月十五，御史中丞纪子猷因‘大不敬’罪被判腰斩，弃尸于东市，纪家被查抄，独女纪晓兰被遣送入了云韶阁。”

许悠然定定地立在那里，泪水夺眶而出。

“你就不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么？”

锦城优雅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脑中四处回响：“所以这第三件事，便是三年后，我会告诉你当时的朝堂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事发原委，是非曲直，总归由你自己判断，如何？”

许悠然猛地抬起头，截口道：“好，我答应你！”

锦城的声音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就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许悠然屏着呼吸，迎视着她的目光。

突然，珠帘无风而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分向两边。

一道如刀锋般锐利的气流迎面而至，

寒彻心扉，沁人肌理。

许悠然纤柔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似乎能够清楚地看见，透明的空气，如水波一般荡漾出的一圈一圈的涟漪，将自己层层包裹其中。

脸颊上肌肤一凉。

一缕青丝从她眉间缓缓落下。

“你我今日一诺，决不可违约，答应你的事，我定会办到。”莫名的恍惚中，她的耳边传来锦城冰冷的声音，“但是，他日你若违了此约，就休要怪我下手狠辣，不留情面。”

一股惊惧之感瞬间传遍全身，许悠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一刹那。

风已止，珠帘已定，仿佛一切沉静如初。

许悠然甚至连对面锦城的面容都没看清。

若非她落在地上的一缕青丝，显示出真实的存在，她几乎将方才的一切，当作了心中的一个转念而已。

只是这个转念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离开之际。

锦城突然道：“对了，谢谢你在衙门替他守住了秘密。”

“为什么？”

锦城轻轻一笑，却没有作任何回答。

......

收到金不易派人送来的银子，卢长安直接到西市的车行，以三十两的价格租下一辆马车，约定至金州黄河边空车返回。

经他数日的运气用功，元气相助，莫小唯内息受到推催，被阴阳师强行注入的阳气几已消减殆尽，灵气通行更顺，甚至还能小有集聚。

虽不足以启动异能，但也不至于像从前那般时时遭受阴阳相冲之苦楚。

此后的行程中，如若再卧车将养数日，或许会有更大改善。

最麻烦的，是她部分记忆的丢失。

前世有一种被称作“情景记忆”功能受损的病症，与此倒颇为相似。

简单地说，就是大脑会把部分时段的记忆反复抹去，或者说，将它们深藏在大脑深处某个幽暗的角落里，让她一时无法找到。

会不会造成大脑的永久性损伤呢？

卢长安不知道。

但他相信妖女的大脑应该同自己的大脑没什么区别。

目前，他能做的事，就是不停地帮她恢复先前的记忆。

好在这种反复的提醒，还可以让她恢复记事好几个时辰，倒不至变成一条“七秒钟记忆”的金鱼。

这是他最乐观的想法。

这也是他急着送莫小唯回到北冥的主要原因。

......

一个长长的青布包裹，放在光洁可鉴的桌面之上。

卢长安屏着呼吸，看着母亲的手，一层层地打开了包裹。

里面是一柄长剑。

黑鲨皮鞘，紫金吞口，看起来不甚华贵，却绝无寒碜之感。

卢长安轻吁一口气。

临睡之前，被母亲差婢女叫到房中，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原来竟是为了此物......

卢夫人自鞘中拔出剑来。

剑长三尺，剑宽半指，剑身呈柳叶形，中脊微突，刃作两度弧曲状，收聚于顶而成剑锋。样式简洁质朴，颇有古意。

“此剑名叫‘挂壁’。”凝视着剑锋，卢夫人平素柔和的目光中，似有火花溅起，转瞬却消于无形，“这是你父亲遗留之物。”

卢长安心中一凛。

除了淡定从容，看来他这位异世母亲，或许还有更多不为他所知的坚韧性情。

他有些好奇道：“挂壁，好特别的名字。”

“先前，此剑还有更好听，也更威风的名字。”

卢夫人笑了笑，道：“因你父亲时常抚剑长叹，若天下无不平之事，挂壁作闲岂非更好，后来便有了此名......原来的名儿，我们反倒是忘记了。”

卢长安一怔，目光顺着刃脊流畅的线条一路滑下。

灯光里，剑身散发出淡淡的金玉之色。

不由得低呤道：“雄剑挂壁，时时龙鸣。不断犀象，绣涩苔生。国耻未雪，何由成名。神鹰梦泽，不顾鸱鸢。为君一击，鹏抟九天。”

这是他在前世最喜欢的几句诗，觉得此中郁闷不平之气，正和着当时自己年轻的心境。

平凡人自有不平凡的梦想。

卢夫人两眼直盯着儿子，道：“可是我儿所作？还是哪位高士所传？”

卢长安大惊，啥，李太白的诗都没听过？

转念一想，却不禁哑然失笑。

或许这就是异世穿越的玄妙之处了！

他含含混混应道：“此为古文集里的一篇长诗，儿子就记下了这几句，作者不大有名，倒是忘了。”

无名诗人李太白！

“好诗！”卢夫人赞了一声，还剑入鞘。将剑系在他腰间。

“与我儿身形很是相配，嗯，这样可真显我家公子的气质了。”

她后退一步，再细细端详一番，微笑道：“少年人游历在外，不身佩宝剑怎行。况且，以制神妖。全凭三尺之神锋，此剑蕴汝父之余烈，自可当一用。”

“母亲的意思，是要将此剑赐予儿子？”

“当然！”

“可儿子没学过剑法啊。”

除去白嫖的妖女那套不知名剑法，卢长安这话还真没毛病。

“轩辕黄帝铸剑之初，天下可没有所谓的剑法。”卢夫人深望着他，缓缓道，“我听说，剑道即天道，剑意即人意，一柄好的宝剑，可引导主人发挥出心中所悟之道，所感之天地气运。”

“故大道为因，剑法为果，有因方有果......你的，明白？”

“不大明白......呃，儿子这就试着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