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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朔历二年七月十八日

距离妙香兰被杀一案已过去十天，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

暂时安全，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妙香兰的案情在我这里就差几个关键信息和证据就可以形成完整的链条，但其中一到两个信息只有等幕后凶手按捺不住出手，才有机会获取到。

而李江翰的死无疑给了我信心，对方已经蠢蠢欲动了。

就在刚才，因为几天前吟诗会的事情，我成为众矢之的，不少人在背后搞我事情，刘文涛是第一个过来找我们麻烦的，我必须反击。

我一贯作风是，能正面刚的，一律不背对你。整不过了，走为上计，乃求生之道。

陶孟复带着我们几个人来到后堂，这是一个由四面青瓦房组成的大型四合院，天井足有一百来平米。

天井的地面放置着数十个木架子，木架上整起地排列着一块块木板，就好像是书籍一般，看起来蔚为壮观。

陶孟复给我介绍道：“这里就是印刷作坊了。这些雕刻的木板都是各个作者的母版。我们有十几位雕刻师傅，每天能够雕刻两块母版，一本诗集的母版最多雕刻十天就可以成册印刷，我们通标书局的速度可以说是最快的。”

“十天……太慢了。雕刻错了是不是得重来？”

陶孟复本来还颇有得意的神色，听闻我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垮下来。毕竟他的大老板——方清荷就在一边。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公子，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印刷坊的实力。起初印刷术刚刚发明出来的时候，都是印发佛经和贴文，真正开始推动诗集和其他门类书籍的出版推广，我们通标书局和霸唐其他几家书局可是真正的先驱。让书籍走进千家万户，是在下的梦想。我们的速度在霸唐首屈一指！”

他情绪有点激动，毕竟在他看来，他是推动书籍印刷，推动文化进步这项伟大事业的真正先驱。

“你别激动，叔，我的意思是，但凡有新的内容，你们就必须重新雕刻，木头的成本都是一大块了，要有专人切割木料，制作成书籍大小的母版形状，然后再交由雕刻师傅，母版又不能回收，只能重印或者加印的时候才可以继续使用。人力成本大，材料成本大，效率也跟不上。一遇到像刘文涛这样的流氓家族，咱们可就被动了。人家仗着有财有势，加大人力投入，加大材料投入，在同样的工艺情况下，别人的优势就出来了，这就干不过啊！”

我的话他还真不一定听得懂。

陶孟复呵呵笑了起来：“苏公子，你这才发现咱们陷入死胡同了吗？我刚才都还在说，您得罪刘文涛完全不值当，是拿咱们通标书局的伟大事业当儿戏！您可知道，您为了一时发泄，会葬送掉咱们书局上百人的活计！这后果，您怎么承担？”

他言语间又是嘲讽，又是悔恨，情绪波澜壮阔，想着若是我不出现，局面定然不是这样。

“依您之间，先前该怎么对待那刘文涛？”我有点生气了。

陶孟复负手而立，说道：“夫人，恕在下无礼，对待刘公子这样的益州豪族，就应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就是为了一个上官婉儿嘛，咱们难道就不能让一让吗？苏公子才气横溢，苏家也算是益州有头有脸的家族，咱还怕讨不着媳妇不成……”

“诶，你这样说话我可就不同意了。”方清荷率先开口了，“婉儿是我中意的儿媳妇，让给别人是不可能的！”

我都快笑出声来了，妈你能不能别搞笑！

“行了，陶掌柜，你也是为了书局好。我也不怪你。这样，你给我拿把刻刀来，还需要一个锤子。”

陶孟复惊讶于我没有跟他再怼，一时间气憋在胸口，完全没有发泄出来，脸都涨红了。

“去呀，愣着干嘛！”我正色道。

“哦。”陶孟复傻了吧唧的小跑去找来一个雕刻师傅。

那师傅五大三粗，光着膀子，浑身都是油腻腻的腱子肉，他斜眼看我一眼，一副“怎么的，要抢我饭碗啊”的脸色。

“还有，麻烦给我一块你们废掉的母版。”

方清荷跟青红还有陶孟复皆是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嘛。

我接过另外一个师傅给我的母版，我放在地上，用刻刀抵住母版中一个刻字的边缘，然后用锤子稍稍用力，切割进去，刻字四边如法炮制，将这个字从母版中完整地切了下来。

我拿出这个拇指般大小的有点像印章一般的木头块递给陶孟复。

陶孟复还是一脸懵的样子。

“还看不懂啊？”我说。

方清荷接过那字块来，左看右看，愣是没看懂，眉头紧锁。

青红也好奇地拿过来，对着天空铆足了劲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说道：“你们把每个字，都切割成这样形状的，有多少个字，你就做多少个字块。排列组合嘛。有没有松香？就是市场里烫鸭毛的那个东西。你们把字排列好后，用松香在空的木板上将字固定，一页文章内容不就好了嘛，印完后，把松香热化，字就脱落下来，这些字块是不是就可以重复利用了？”

陶孟复傻眼了，方清荷云里雾里，青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像在梦游。

那些工人师傅们都围拢了过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地传递我刚才敲下来的木块。

“这……这个字不就活了吗？”其中一个师傅惊讶地叫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种方法！这太妙了，咱们一年可以省下多少木头！”另外一个师傅也叫了起来。

“而且，这样就再也不怕刻错字打白工了！”

“太完美了！”

陶孟复一拍大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苏公子！这种印刷术，在下头一回听说！这是完全行得通的！这样的话，我们的雕刻师傅只需要雕刻一次就可以了，以后再也不用雕刻新字了！天啊！这绝对是霸唐帝国最伟大的发明！绝对可以称作开启新时代的伟大创举！”

他情绪更激动了，弯下腰来，拱手朝我鞠了一躬，说道：“苏公子，先前陶某失礼了，万莫记挂！请受在下一拜！”

方清荷眼前一亮，似乎也听懂了什么，说道：“也就是说，现在咱们的印刷速度就跟得上去了，可是，儿子，我还是没太明白，你这个发明，好像跟刘文涛竞争这件事没有多大作用吧！”

青红也是眉头都挤弄到一起了，也没看明白我们在说啥。

陶孟复突然面色一变，说道：“几位，请跟我来！咱们前堂说话。”

他带着我们来到他的办公室，反手就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