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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许扶摇听着曲音入迷之时，李长生动了。

他轻轻抬腿，随后岸边的一根芦苇骤然断裂，飘到了湖面之上。

随后李长生轻轻一跃，竟就这般站在了那芦苇之上，一边吹着笛一边朝湖中心缓缓飘去。

许扶摇看愣了。

一直在假寐偷偷观察李长生的王佬，也是立马坐直了身子，嘴巴大张，一双老眼都要瞪了出来！

“一、一苇渡江？！”

“这小子居然是一位大宗师！！”

王佬心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能将真气运用到如此细致入微的程度，也只有大宗师才可以做到！

每一位宗师强者在江湖之上都名声赫赫，是强大的代名词。

而大宗师……

一人，便可胜过雄兵百万！

哪怕放在许家，都仅仅只有两位！

而且还都是快要入土的老怪！

也正是因为这两位大宗师的存在，才奠定了许家在江湖上的地位！

“大宗师……”看着湖面上矗立的白衣身影，许扶摇失神的呢喃道。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美眸之中微微绽放出光彩！

许扶摇从小便对武功感兴趣，可惜许家制约，让她根本没有习武的机会。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武道一途的了解！

看李长生的面貌，最也就多二十几岁，而在这个年龄成就大宗师的人……

古今未有！

这不仅说明对方在武学上的天赋，更是说明对方拥有一颗纯粹的向武之心！

而这样的人，心思往往都不会敏捷。

再加上对方刚刚入世……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突然在许扶摇的心中诞生而出！

闪烁光彩的美眸底下，隐隐乍现出一抹疯狂之色。

一个年轻且没有什么城府的大宗师！

这样的机会此生难寻，她绝对要把握住！

活了这么大，许扶摇想要为自己赌一把！

赌赢了，命运的岔路便会由此展开，她灰暗的人生也很可能会就此转折。

至于赌输了……

无外乎一死。

与其如傀儡般没有希望的活下去，她更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搏这一线转机！

只是……

想到这里，许扶摇看向月光下，那独立于湖面之上那如谪仙般的白衣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歉意。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

心中轻叹了一句抱歉后，许扶摇的眼眸彻底坚定了下来。

……

李长生踩在芦苇上，随着一曲作罢，他也抵达到了湖中心的凉亭前。

凉亭的牌匾上写有三个大字——

照心亭。

纵身一跃，没有溅起一丝水花，轻飘飘的就落到了凉亭之中。

凉亭空旷，范围不小。

站在这里遥望四方，透彻的湖水给人一种心境平和之感。

若是在这种地方煮茶烹酒，当为一大美事。

心思微动，李长生袖袍一挥，一块巨大平滑的石头立在了凉亭中央。

一阵阵浓厚的灵力悄然散溢而出。

这是染灵青石，原本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青石而已，但常年沾染浓厚的灵气，让其从本质发生了改变，一般强大仙宗内的石阶都可以叫做染灵青石。

并非灵石那般的消耗品，它只能缓慢散发一些灵气，对修士而言用处不大，但也有清心之效，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灵物。

拿出一支硕大的毫笔，李长生聚气凝神，一股澎湃的剑意迸发而出，范围被限制在了凉亭之中，边缘的湖水微微泛起激荡。

手中毫笔在此刻犹如一尺青锋，可斩断一切。

李长生面色认真，手臂挥动间，笔走龙蛇。

没有沾染一丝墨水的毫笔，却真如一柄神兵般在青石上刻下了一个个字迹。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看着青石上的八个大字，李长生淡然一笑道：

“照心湖，照心亭……”

“留下此句，也不枉小爷我来这一趟。”

说完，李长生将毫笔掷向青石，在侧边深深的镶刻了进去。

骤然间，浓厚的剑意缭绕覆盖，将这面石壁牢牢的护住。

若后人能有剑意高强者，自然可以取下毫笔。

是写下其他诗句也好，是以此为武器也罢。

这都是李长生在这方世界，因一念之差所留下的机缘。

也是证明他来过的痕迹之一。

……

翌日。

阳光普照，日出东方。

红轿内，许扶摇悠悠转醒。

她第一时间便是拉开窗帘，朝湖中心望去。

只见中央的凉亭之中，一道白衣身影正轻踩湖面，缓步踏来。

云隙中的阳光映在其身后，将整座湖泊都照的透亮。

青年发丝飞扬，宛如当世谪仙，风华绝代。

一时之间，许扶摇美眸焕发异彩，竟被这一幕渲染的有些春心萌动。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刚刚出阁的闺秀而已，正值芳华，难免臆动。

不稍片刻，她便将这份心思压了下去。

微微摇头轻叹一声。

公子本意气风发，入世当名满江湖。

但……

小女子亦有难言之苦……

李长生临近湖边之时，便瞧见了红轿之中许扶摇眼中的复杂和一丝……愧疚？

眉头微动，淡笑回应。

他自认城府不深，但怎么说也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一眼便瞧出了对方是有心事。

而那丝愧疚……怎么这么像是对自己的呢？

摇头轻笑一声，李长生便不再思索。

管她有何打算，他静待便是。

随后马车启程，李长生这一次没坐在轿顶，而是与王佬共同挤在了前面。

斜靠在门边，拿着壶清酒，自饮自酌了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也爱上了酒水……

…………

京州中心，京城。

此乃整个大荒王朝的权力中枢。

在中央大道上，有七辆红色的马车正排列有序的前行。

排在最末的轿内，是一位穿着红袍的男子。

其面色俊逸，剑眉星目，可肤色却苍白如雪，乍一看有种柔弱的病态美。

他手中握着红鸾令，狭长的眸子深邃无比，让人难以看透。

“燕无涯，马上就要进宫了。”

“望你莫要食言……”

车夫的声音轻微又低沉，随从根本无法听到。

燕无涯收起令牌轻轻嗯了一声道：

“谢前辈放心，此事只有你我知晓，保证不会牵连到前辈的家人。”

“好。”

……

许扶摇透过车窗，看着红轿外繁华的景色，心思沉重。

对很多江湖侠客而言，这里是特殊的。

它暗潮汹涌，一个不慎便会坠入无间。

它机缘所伏，抓住机会便会平步青云。

是动辄身死的深渊，还是一步登天的梦乡。

古往今来，谁也参悟不透……

马车在众人好奇与探究的目光中，缓缓驶向最中心的高墙。

许扶摇拉上窗帘，突然开口道：

“李公子，你有什么牵挂吗？”

李长生一怔，随即眼眸微微闪烁笑道：

“在下的牵挂很多，每一个都弥足珍贵。”

“但许姑娘……”

“人生在世，切莫优柔。”

许扶摇闻言瞳孔微缩，手心不自觉的攥紧，不再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