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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天司为什么要抓他？”荀茂继续往下阅读，每个悬赏目标都带有简短的介绍，包括罗向一的部分也是如此。

“正元门与正清门合并，后暗中蓄练邪修。主谋者已被剿灭，该门残部自四齐亡至青丘领内，有见者及时报于司。”

他将褶皱的文书抚平，除了罗向一，下面还记录了其他几个类似的人物，都来自正元门。

“邪修？”荀茂重新思考起这个词的含义，“袄景教和正德寺如果算正常，那正元门的灵根相比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啊。”

他摸了摸在体内蛰伏的灵根，记得在罗向一那里也看到过其他拥有灵根的修炼者。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荀茂把皮纸攥紧，揉成一团。

他回忆着四齐当时发生的其他事情。“骰子的假身份是四齐当时皇帝的心腹，掌管大权，他突然抛弃这个身份，令其死亡，是不是为了推动后面？”

想到夺刀人说四齐换了皇帝，可能和这个有关。

随着想法不断深入，他的脸色渐渐转变，“骰子肯定清楚他那个假身份多有用，换皇帝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皇帝的心腹骤然死亡，这种事情确实很容易引发动荡。”

荀茂思考再三，做出决定，“大梁等之后再去也无妨。不如到青丘探查罗向一的情况，正好也能核对季遂平留下的这些水墨画来路。”

他心中迫切想要返回现实，，而这些描绘现实世界场景的水墨画，也的确是触手可及的线索，比起贸然前往即将剧变的大梁，先去青丘也是不错的选择。

“按照原本道诡世界的走向，大梁监天司与皇帝联合，在皇城里进行对坐忘道的总攻。”他尽力回忆剧情里的相关细节，重新确定轻重缓急，“现在离最合适混入大梁的时机还差一些。骰子说两个月，倒要看看我不去会发生什么。”

比起骰子提示他的两块阳木牌，荀茂更不想失去罗向一这个在四齐给他许多帮助的伙伴，以及和正元门建立的联系。

“奇怪，这个世界只是虚构的……我这样算不算入戏太深？”他自嘲道，但心中的某些想法也在慢慢涌现。

他用剑给自己捅了一下，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又看着伤口带着焦味迅速愈合。

“痛。而且这种愈合速度绝不是现实世界能有的……”他捶打胸口，感受灵根传出的悸动，“这都能在人体内安稳存在，必定不是真实的世界。”

他靠在铜箱边，确保和打开前的状态基本一致，将手中的木剑塞回行囊底部，又用左手使其隐形，想了想不放心，再把心素珠串套在剑上，进一步减少被他人神通探查到木剑的可能。

又半个时辰后，一股危险的血腥味飘来，竟短暂地驱散了遍地尸体的腐臭，荀茂看到有人影在向他这里靠近。

“哟，怎么？其他人呢？”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黑峻的男人出现在荀茂眼前。

他披着厚厚的兽皮，看不出那来自什么动物，只是从上面斑驳的色泽来看，荀茂意识到这件衣服和它的主人都身经百战。

对方看到他坐在铜箱边，加快脚步，三两下来到跟前，询问起情况。“别愣着，说话。我在记相里脾气算好的，但不是没脾气。”

“都死了。不过也解决掉很多。”荀茂指了指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

“有人中途溜了，就是他们特意喊我来。”自称记相的男人随便拎起半截尸体，嗅了嗅，“司天少监这回判断有些失误啊。也难怪，鬼市里各种人都有。”

他丢开尸体，把目光投到铜箱上。“这就是你们说的意外收获？怎么没看到那把破木头片？”

“夺刀人抢走了。他不知去向，应该……死了。”荀茂陈述事实，又佯装浑然不知的样子，提出疑问，“请问记相，箱子里装的是？”

“再升两级，我就能告诉你。”记相抽出一具尸体的肠子当作长绳，试图把铜箱整个背到身后，肩膀一沉。“妈的，这么重。”

看来对方没有察觉木剑的情况。

他转而丢下铜箱，青铜铸成的厚重棱角砸在地面，扬起尘土，把几截尸体彻底压平，看来这位记相，对于连同监天司其他成员在内的尸体都表现得十分漠然。

记相念起奇怪的经文，弹指间把双手伸到胸前，凭空抓出一头黑黄百三色糅合的壮牛。

荀茂心中默默记下对方神通的表现，这或许是一种驾驭邪祟的能力。

对于道诡世界里存在差遣邪祟的人，他并不感到意外。而且看这位记相轻松自如的样子，仿佛没什么负担，说不定值得借鉴。

记相拽住固定铜箱的肠绳，甩到牛背末端，侧着身子，坐到中间位置，“趁早回司内登记领赏，要不要顺便带你回去？”

“不了，谢谢记相大人好意。”荀茂说道，望向遍地的尸体，神情十分悲伤。

“看开点，别因为一起做次任务，和人路上聊过几句，看到他们死了就大惊小怪。干这行常有的事情，习惯就好。”记相果然以为他因任务里死去的伙伴而感伤，安慰道。

荀茂点点头，发现记相的话音刚落，牛蹄踏出几步，就连人带箱消失不见。

他看到刚才牛蹄踏过的地方，即使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土壤开始发灰，连杂草都立即枯萎，尸体上的虫子纷纷蜷曲，流出污浊的黑油没入地下。

“……腐蚀还是腐烂？”他感到有些眼熟，“四齐叛军当时用的箭镞，也有这种类似的效果。他们信奉的是同一个司命？还是说有其他情况。”

他走出发生鬼市混战的这片荒野，骑上马，这回彻底要上路了。

“南齐变为南平这件事已经表明，这个道诡世界的过去现在未来，的确可能随时改变。”荀茂在心中思考着，“监天司，坐忘道，乃至于李火旺……之后的走向还是否会一致呢。”

行囊里的木剑则提醒他，这可能又是个危险的变数。从刚才记相的话来看，铜箱里不死不活的少女应该不是普通的尸体，而确实带有某些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