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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7 章 先贤

  • 作者:柳明暗
  • 类型:网游动漫
  • 更新时间:10-04 18:27:00
  • 完书字数:18468

满朝文武虽然面上面色不动, 但眼底大多都闪过几分笑意,唯有寥寥几人眸光暗沉,陡然沉默。

旁边郁垒、神荼两位门神的面色也直接冷淡下来。

但两位门神很明白, 祂们还未曾正式归位,有很多事情, 祂们纵然看不过眼,也不能贸贸然做些什么。

况且, 这是炎黄人族族群内部的事情,炎黄人族族群里的大修士们未必就乐意让祂们一众阴神随意插手。

“这些大族高门的吃相可真是……”郁垒怒道。

神荼沉默一瞬,到底选择了开解:“且等着吧,一切因果都会有清算的时候。”

“你放心,”郁垒压下那心头窜起的怒火, “我也不是头一次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品性了, 此等事情在阴世、阳世都不算什么新鲜事儿。我只是……”

“不能习惯罢了。”

神荼当然知道, 所以祂也只劝一句, 便转移了话题:“他们吃相越是难看, 吞吃得越多越贪婪, 即便我等不能出手,因果沉积、孽报积攒之下, 这些高门大户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除非, 他们所积攒的运数、福德足够抵消诸般孽怨的侵蚀。”

郁垒翻过情绪, 也接了神荼的话,问:“说起这个,炎黄人族族群里近几十年乃至百年来的劫数, 他们这等高门大户,也深陷在漩涡中心的吧?”

神荼神色间未曾见到多少轻松。

“那劫数是族群大劫,整个炎黄人族族群都深陷在劫数里, 这些根基深厚的高门大户都没能逃过去,那些飘零、单薄的炎黄人族族群黎庶,又有什么能耐躲过?”

郁垒的神色也很有几分黯淡。

“红尘纷扰,众生皆苦,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位门神神色顿了顿,又道,“众生皆在这红尘中争渡,好为自己积攒更多的立身、壮大资粮。而积攒资粮,无外乎两种方向,向外求和向内寻。”

郁垒周身有道蕴渐渐升腾演化。

就在这位门神身侧闭目安坐的孟彰在定中察觉,面上神色越更松缓几分。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周身亦实亦虚、亦真亦幻的诸多梦境世界中,又有一枚枚的梦境世界种子像是嗅到了春日的气息,在那温暖、湿润、和煦的气机中快速汲取着成长的养分,破开那层薄薄的胎衣露出苗芽,又在暖融的春日、肥沃的土壤里快速生长。

不过眨眼间,那些梦境世界便有了属于它自己的天地、框架、条理和主线。在这些框架搭建起来以后,一个个人物又自虚无中凝成自己的身形、睁开眼睛,更开始遵循着他们的命途演化故事。

孟彰这动静不算太大,可也不小了,起码没有到能遮瞒过郁垒、神荼两位门神的感知,哪怕祂们还在说话。

两位门神当即转眼看了过来。不看不打紧,一看……

即便是两位门神,也有部分心神陷入了这些梦境世界之中。

当然,并不是这些梦境世界已经强大到能够在一照面间就将两位门神的部分心神吞纳,令祂们陷落。真正吸引两位门神,是梦境世界中正在演化的众生进程。

那是一些叫郁垒、神荼两位门神也看了也不由得眼前一亮的未来。

或者说,正是因为正在看的是郁垒、神荼两位门神,这些梦境世界才能有如此这般威力。

黑发黑瞳、黄肤色一看便是炎黄人族族群的生民高举长刀长枪,在茫茫荒野中倚城冲杀,将因为国力衰落失却的国土重新收拢,直到那些国土之外的地界满目荒凉,一看便知不适合耕作居住,他们才终于停下安歇。

东面沧海,南临沼泽,西接荒漠,北靠高山……

这一片地界最富饶最安足的土地,都被炎黄人族族群重新收入他们的掌领,炎黄人族族群才开始安心治理内政,深耕他们手中所握有的资粮。

直到两代甚至是三代所积攒福泽到达顶峰,后继者陷落在富贵温柔乡中无法清醒,渐渐抛耗家业,将先辈的家底消磨殆尽,最后陷落在窘迫、困顿之中。

家如此,国也是如此。不知是人心还是人性,炎黄人族族群,不,不仅仅是炎黄人族族群,阴世、阳世两方天地的众生,似乎都没逃出这样的桎梏?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心神之中一时不由得闪过这样的疑问。

但很显然,此时此刻,这些疑问并未能吸引祂们多少的注意力,祂们更多的心神很快又投入到那些展开的梦境世界之中去。

那外族被炎黄人族族群一众强势的先祖挤压在苦寒之地,磨砺出尖刻、贪婪、凶悍的脾性,趁着炎黄人族族群气数、国力衰落之际,举刀羁马指向属于炎黄人族族群的丰饶地界。

困苦、危难削刮着炎黄人族族群的皮肉,打磨他们的筋骨,终于又将他们那些被富足、安稳、麻木愚钝了的心智唤醒,以他们手里还握有的土地为根基,磨刀励马发起反攻,十年、一十年,依靠炎黄人族族群先祖积攒下来的智慧、血脉里沉淀着的对彼此的认同,将那些一度落入外族手中的土地又再争抢回来。

这是一遍遍重复的循环,却也螺旋一样地往前。而在那不断地循环之中,有什么更深沉、更厚重的东西渐渐沉淀。

郁垒、神荼两位是门神,是阴神,对孟彰这些梦境世界中演化的炎黄人族族群确实很有些欣赏,可也只是欣赏罢了。除了这些之外,对于炎黄人族族群,两位门神并没有太多的感触。祂们更留心、更关注的,是另一些东西。

“外探……”郁垒低低吐出两个字。

另一边厢的神荼似是配合似是心有所感地跟着开口:“内求。”

“外探与内寻,原就是一体的。”两位门神同时开口。

两道声音回荡在这一方地界之中,无端的威严端正,带着莫名震慑心神的强大道蕴。这些道蕴以两位门神为中心,似高·潮大浪一样向着四下冲撞过去。

旁的人倒也罢了,但孟彰……

孟彰他可正在快速汲取四下道蕴以培育自身梦境道种的时候啊!

他这等关键时候,如何承受得了这样突如其来的猛烈冲撞?!

其中道理,没有人不明白。郁垒、神荼两位门神自也是如此。且两位门神始终记得,祂们所以会陪同孟彰待在这炎黄人族族群帝都洛阳的金銮殿中,原就是秉持着给孟彰护法的心思来的。

倘若真是祂们俩要给人护法的家伙在孟彰修行过程中冲撞乃至伤害了孟彰的话,不说祂们俩还能不能回去见其他的一众阴神,只祂们自己的那一关,祂们就过不去。

是以在那须臾间,两位门神周身亮起一片神光。神光辉耀之际,隐隐有门户的虚影闪现。

原本裹夹着摧山覆地的磅礴气势冲向孟彰的一身道蕴撞过孟彰,却像是沸腾在另一个时空纬度的力量,甚至都未能影响到孟彰丁点半分。

这一幕明明就发生在这金銮殿玉阶之上,却愣就是没有落入金銮殿下方的那一众君臣耳目中,反倒是那些从各处洞府、福地之中投注来目光的一众炎黄人族族群先贤们,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一众炎黄人族族群先贤安下心来的同时,也很有些羡慕。

“真羡慕啊……”一位先贤慨叹也似地道。

另一位先贤也很有些复杂:“是啊,很羡慕。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羡慕孟彰这个小郎君更多一点,还是羡慕那两位阴神更多一点……”

更远处的一位先贤沉默少顷,却是笑了开来:“依我看,我等倒也不必分得太过清楚,毕竟,孟彰小郎君和两位门神此时的境况说来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修行大有进益 。我们原也就只是羡慕这个而已。”

“贤兄说得在理。”另外一位先贤也是笑着附和道,“修道者,每收获一点进益、得到一点增进,都是好的。就是……”

这一位炎黄人族族群是先贤往左右张目看了一阵,忽然眼前一亮。

“魏道兄,”他笑着招呼那位道人打扮的先贤问,“孟彰小郎君他这是以梦道道种、人伦认知以及他的所思所想推演道理吧,此等奇思妙想,你可有心动?要不,我们也来试一试吧。”

这位先贤的话语一时为那魏牟吸引去绝大多数先贤的目光。

魏牟笑得一笑,却摇头。

“心动倒是心动,但试惧不必了。”魏牟叹道,“试不来的。”

“哦?”有一位先贤觉得很奇怪,便问道,“魏道兄你都还未曾开始尝试,为何就先说不了呢?”

魏牟迎着各家先贤的目光团团看过去,然后才望定那问话的先贤,说道:“不是为着其他,只因为我和孟彰小郎君走的路不同。”

他想了想,又道:“非但是我,就是我师蔺子和师祖走的路也跟孟彰小郎君不太相同。”

一众先贤沉默了少顷,随后也叹道:“是了,我们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从乱世中走出来的,素来更看重治世治国的理念与策略,对这些奇思妙想,惯来不怎么留心……”

乱世之中,如何将自己的肚子填饱、如何帮更多的人将肚子填饱才是重点,便再有更多的余裕,也是想着将他们找到的道路和方法遍行整个族群,好让整个族群的社稷再次平稳安定下来。

以一种或者多种奇妙念头为基础,天马行空地去想象去构筑空幻的世界……

一众先贤既是摇头,又隐隐带着点期待。

这样的事情他们没空也没心思做的,倒是族群之中的小孩儿们在族群安稳兴盛的日子里,如果真有这样的兴趣,倒是可以尝试着去做一做。

精神的富足也是富足。

填充自己以及更多族人的脑子,本也是他们将自己以及所有族人的肚子填饱以后的努力方向。

“细想来,我们这些老家伙,该是都没有这个福分啊。”

“不打紧,小孩儿们有就行了……”

“贤兄说得是。何况,眼下族群又将要掀起动乱,我们现在,更是没有多少空闲……”

“接下来的动乱……”

提起这个,诸位人族族群先贤的目光重又落到了孟彰的身上。

“诸位贤兄该是都能看得分明,旁的不说,只孟彰小郎君那一份策论,确实是能够在最大限度上将我炎黄人族族群的人力发挥出来的办法。”那位先贤道,“我炎黄人族族群,从远古中披荆斩棘走出来,可不是为了在这一个年代里给他们司马氏陪葬的。”

“司马氏里的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和司马檐倒也还罢了,但那司马慎……”有先贤犹豫着开口道。

“司马慎背后似有我炎黄人族族群几位先祖的支持友如何?这个问题我等先前也已经商量过很多次了,次次都没有个真正的结果,我们难道还要这样一直争论下去吗?”

顿了顿,这位先贤方才缓和了语气:“诸位贤兄觉得,就眼下这局势,还有多少时间能留给我们争论?”

各位先贤齐都沉默了下来。

“我们也不能再似战国时代那样,各自用一块土地乃至一个国家践行各自的理论然后分出胜负了。眼下我炎黄人族族群,早不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局势了……”

“所以,贤兄你的意思是?”又有一位先贤问道。

那位先贤看了其他人一眼,又往炎黄人族族群祖地的地方看了看,低声道:“诸位可愿随我一道,去问一问几位先祖的意思?”

一位先贤皱起了眉头:“直接问?不会太过唐突了吗?”

那位先贤摇摇头:“我觉得直接问会更好一些。”

早先皱眉的那位先贤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只看向了其他各位先贤。

其他的各位先贤面面相觑得一阵,才又有人站出来说话。

“直接问纵然唐突了些,也确实不失为一个快捷的办法,毕竟诸位也都清楚,留给我们腾挪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但是……”这位先贤往东宫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又往祖地的方向尽力望去,“就算我们去问那几位先祖了,我怕也不会有答案。”

绝大多数的炎黄人族族群先贤都没有了言语。

那位先贤暗叹一声,低低道:“我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谁没看出来,但,那司马慎身上确实萦绕着一股时空的力量。”

“他还有更多的秘密。”这位先贤在寂静中落下结论,然后又道,“总的来说,我还是认为暂时放任司马慎是比较合适的处理办法。”

“说起来,”又有一位先贤开口了,“还有一点我也不确定有多少人没看出来,司马慎的身上,携带着一股人王之气。”

“人王之气……”有先贤低低重复着,但不论怎么听,也没从他话语中听出几分奇怪来。

“是的,就是人王之气。”那位先贤道,“尽管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人王之气,但他身上确实有,而我们……”

“很明显,在他身上的人王之气彻底耗尽以前,我们不好阻拦他。”

静默片刻,又有一个先贤劝道:“这样的话,我们确实不好贸然对司马慎做些什么。不过,那司马慎既然身上既有时空的力量缠绕,又带有一股人王之气,那便是他机缘不浅。我们暂且放任他,说不定能借着他的这些机缘给我炎黄人族族群争取到更多的生机呢。”

“也只能这样了。”一位先贤也开口道。

又一位先贤道:“罢了,就先看看吧。再说,司马氏一族所以会闹出这样的局面来,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他们自己。司马慎倘若不是个蠢的,就不会继续放任司马氏一族糜烂下去。否则,再多的福德、机缘都保不住他司马氏。”

“罢了罢了,司马氏一族的事情,上头的各位先祖必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我们不多插手。”一位先贤作声将一众炎黄人族族群先贤的目光招引过来,然后在这些先贤的目光注视中笑着将话题带回,“倒是孟彰小郎君这里……”

这位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忽然压低了声音,做出小心谨慎的姿态,问道:“我看这小孩儿今日里的修行,灵觉颇有些触动,不知诸位贤兄,可有同样的感觉?”

诸多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中,过半以上的先贤很有些茫然,但仍然有少半部分的先贤脸色微正。

“贤兄,也有这样的感觉?”一位先贤无声观察过所有的同伴,最后看定距离他最近的那位,问道。

一众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便都循着声音看了过来。

“所以,”那位被询问的先贤并不急着回答,他团团看过其他的先贤,最后看住那些面上也留有些许痕迹的人,问道,“诸位也有这样的感觉?”

好家伙,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道家、儒家、法家、农家……这几脉的先贤居然都被圈进来了?

道家、儒家、法家、农家算是他们炎黄人族族群中最强势也最关键的几支文脉了。

道家不必说,从上古时候开始,道家就是道门法脉的主体。哪怕道门法脉也有在后续渐渐吸纳各家思想与精华,但道家一直都是道门的主流,从未改变过。

儒家也不必多提。儒家在炎黄人族族群里可比到道家还要显贵几分。

法家……

莫看法家在炎黄人族族群内部的文明体系中声名不甚响亮,但实际上,法家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炎黄人族族群的社稷体系。甚至可以说,法家一直是炎黄人族族群社稷框架的梁柱。

农家亦是如此。炎黄人族族群对土地的渴望是烙印在他们骨子里的。有这一份渴望在,炎黄人族族群就不可能脱离得了农家。

也正是各位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都很明白这几家对于族群的份量,所以他们的脸色才更端正沉肃了几分。

“竟然比我想的还要多吗?”那位最先提起这件事的先贤几乎是下意识地呢喃道。

大部分的炎黄人族族群先贤转眼看了过来。

这位先贤收摄心中发散的思绪,正色道:“诸位贤兄,实不相瞒,对于这种感觉,我心里很有些不安。我后来盘算了很久,确定不是我自身的事情。”

话语说到这里,这位先贤停了一停,当下说得更明白了些。

“我不是说这不安与我无关,我自也是在这里头的,我的意思是,我灵觉中的这份不安,很可能涉及到概念更广大的某些东西。”

“概念更广大的某些东西?”一位先贤问道,“你是指……”

这位先贤忽然伸手并指点出,涛涛文气汇聚而成的、贯穿整个炎黄人族族群、连接每一个炎黄人族的文明河流当即显现,清晰倒映在这群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眼底。

所有投递视线过来的炎黄人族族群脸色越发暗沉。

“是啊,文明……”那位先贤眼底晦涩暗沉,“我们炎黄人族族群的文明,怕是也要遭逢一次劫难了。”

好半饷的死寂过去后,才有炎黄人族族群先贤说道:“不该奇怪的。”

迎着从各处投来的目光,这位先贤道:“现下我炎黄人族族群的乱象已经有了苗头,而思想、文明这些东西,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人在自身生活过程中对于自身、族群以及天地万象的种种理解和思考。”

“既然自身的生活环境、生存方式都要面临剧变了,我炎黄人族族群的思想与文明又怎么可能没有相应的改变?”

“是这样没错,”一位先贤应道,“但是,谁家又愿意让自己的根脉与思想受到冲击?”

谁家又愿意让本已被催逼到角落里去的自家根脉和思想被真正逼到绝境,甚至被掘出根来曝晒,只能沦为被扫入历史尘埃里的旧物?!

这后面的一句话那先贤没有说出来,但显然不妨碍其他的先贤领会。

尤其是那些没有任何灵觉异常的炎黄人族族群先贤们。

道家、儒家、法家和农家,这几支都是在炎黄人族族群中根深势大的显赫支系,任是什么样的风浪,只要不能在短时间内将炎黄人族族群完全扑灭,这几支法脉就不可能有断亡的危难。

所以,他们这些灵觉有出现异动的支脉或许会有所不安,但也仅仅只是不安而已,并不需要太过担心。真正需要提心吊胆的,反倒是那些没有任何灵觉感应的支脉。

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面对的,是又一场法脉与思想的争斗与撕咬吗?”一位墨家先贤低低道。

其他各家的先贤都没有做声。

“相比起我们这些法脉的安危来说,我其实还更担心我炎黄人族族群……”这位墨家的先贤也并没有想要得到任何人的附和,他近乎自顾自地道,“家国的危难已经显出了征召,眼看着就是一场波及整个国家的动乱,现在族群的思想与文明上又将掀起动乱,我炎黄人族族群万万族人,接下来要面对的,到底是一场怎样的劫难啊?!”

沉重至极的静默之中,有人悠悠长叹一声。

“别太担心,劫数虽然是劫数,但必然不是我炎黄人族族群的死劫,诸位贤兄哪怕不相信自己,也该对我炎黄人族族群有些信心才是。”

一众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魏牟。

魏牟迎着诸位先贤的目光回望过去,随后便牵引着这些先贤的目光分别往孟彰、司马慎和炎黄人族族群祖地的方向看去一眼。

“在我们的上头,还有诸位先祖在支撑;在我们的下方,又有孟彰这样的后来者在承继。我们或许会在这个时代中成为最先直面冲击的那一拨人,但是……”魏牟忽然笑了起来,他问,“上有支柱下有支援的我们,真的就需要怕了它吗?!”

耳边回荡着魏牟的声音,眼前映着魏牟的笑,一众炎黄人族族群先贤沉默片刻,面上的寒色渐渐消解。

“你说得很有道理,一切思想与道理都来源于生活,生活变化了,我们所体悟到的思想与道理自然也会有变化,不过是应有之义,确实不必太过担心。”

“再说,倘若我炎黄人族族群里再多来几个似孟彰这样纯质美粹的小孩儿,我们也未必不能借着这个机会重塑自家法脉的思想脉络与根基,让我们家已经颓靡的法脉再度焕发呢。”一位先贤更是笑着道。

“你这可想得太好了,”又有一位先贤说道,“似孟彰这样纯质美粹的小孩儿,能有一个已经是侥天之幸了。再多来几个?你以为我们炎黄人族族群所要面对的不是什么劫数,而是什么千年难得一逢的蜕变大机缘呢!?”

“哈哈哈……”被不软不硬地驳了,那位先贤也不生气,仍自乐呵呵地看着被层层梦境世界簇拥环护着的小孩儿,“没有似这小孩儿一样资质的后继者,低一个档次或者两个档次的也可以啊,只要数量多了,或许能够填补上一一差距。”

“数量么?”

这一次倒是没有哪个先贤来反驳他了,恰恰相反,这些个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或是压低头或是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过了少一会儿,一个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按耐不住开口道。

随着话语出口,这位先贤的眼睛便越发的明亮,眸光烁烁几如天星。

“你也觉得可以么?”另一位先贤也是眼中带光,急急接话,“我仔细想了想,我炎黄人族族群的文学教育其实一直都相当集中。能认字的,尽管都说是从平民子开始,但其实只有那寥寥的、幸运的平民子才有机会学文识字。”

“而我们炎黄人族族群或许旁的不多,但人却是足够的……”又一位先贤开口接话道,“只要我们用心,从这茫茫多的小辈中,未必就不能寻摸出资质不差的人来。”

顿了一顿,这位先贤往孟彰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不住那满腔的激越情绪。

“我们甄选出来的人单论资质,或许比不上孟彰这小孩儿,但论毅力和韧性,总也是差不了多远的。”

“毕竟,在生死边缘挣扎苦熬着的人,就是会比生活在锦绣安逸中的更珍惜改变命运的机会!”

“将知识和教育向更多的族人开放……吗?”

道家的先贤反应平平,只是平淡地在那里权衡思量,倒是儒家、法家所属的各位先贤们心绪不断波动。

儒家的这些先贤们更多是激昂。

要知道,儒家的孔夫子,可就是有教无类的支持者。虽然细细论来,孔夫子的“有教无类”其实还是有他自己的条件和限制,算不上真正的“有教无类”,可他确实顶了这么一个名头。

诚然,如今炎黄人族族群之中,几乎少有思想法脉能跟儒家争锋。在道家还被隐隐排斥的当下,儒家就是独一档的存在。但那不代表儒家就完全没有忧虑,可以放纵懈怠了。

他们刚刚才达成的共识——接下来遭逢劫难的,不只有炎黄人族族群的社会框架与体系,还包括炎黄人族族群的思想与文化体系。

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儒家就能仰仗当前的厚实家底懈怠松弛了?

法家所属的先贤却是很有几分忧虑。

“普及教育,将更多的知识与教育机会散给平民子,这会不会闹出更多的问题?”一位法家所属的先贤就拧着眉问道。

儒家的这些个先贤还正乐呵着,就听到了这位法家先贤的问题,不由得面上喜色一滞。

“什么更多的问题?贤兄你指的是……”当下就有一位儒家的先贤做声问道。

那位法家所属的先贤看他一眼,道:“文字和知识,除去少部分用它们丰富己身学识、拓宽自己生命长度和高度、不至于真正做一个蜉蝣的那些人以外,绝大部分的人其实都只将它们当做一门手艺。”

“就跟那些木匠、绣娘、裁缝所掌握的手艺差不多,都是用来为自己获取更多的生存资粮,好让自己能更轻松、更好地生存……”那位法家所属先贤说到这里,抬眼看向各位儒家所属的先贤,问道,“族群里哪来的位置供给这些人,容纳他们呢?”

儒家所属的诸位先贤听得懂这位法家所属先贤话语下隐藏着的问题。

到当前这个时代,天地间的绝大多数资粮,起码在他们炎黄人族族群的聚居地里,绝大部分已经被炎黄人族族群所识知的资粮都已经有主了。

这些有主的资粮又为它们的主人固定了他们在炎黄人族族群社会体系之中的位置。族群中的人才源源不断地流出自然是好事,可倘若这些人才不能平稳地在社稷框架中寻找到合适他们的位置,这些人恐怕会成为社稷动乱的根源。

“这……”有几位儒家所属的先贤被问住,一时竟是找不到思绪来答话。

但这其中不包括一个人。

“……那便向外探索。”那位先贤作声道。

听着这位先贤的话,一众炎黄人族族群先贤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只是看得一眼,这些先贤便都愣了愣,下意识地追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帝都洛阳金銮殿的所在。

他们看见了……坐在金銮殿玉阶上方的、被层层叠叠的梦境世界簇拥着的小郎君。

也是到这个时候,这些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们才终于想起了他们这两个话题的起源。

不就是因为这位孟彰小孩儿么?不就是因为他的那些梦境世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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