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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5 章 处理

  • 作者:柳明暗
  • 类型:网游动漫
  • 更新时间:10-04 18:26:44
  • 完书字数:10042

待确定孟彰的气机彻底消失后, 青萝又擎着她自己的纸灯笼在玉润院里转悠过一圈检查过,方才悄然离开这主院,回到那属于她自己的后屋里。

她虽是女婢, 但总领着孟彰身边的大小杂事,在这孟府里就是管家娘子的身份, 自然也能在这规矩森严的孟府里有一处只属于她自己的屋舍。

远远感觉到她的气机在靠近,屋舍里头侍奉的两个纸人当即前来相迎。

“我要用法案, 你们且领着人去外头守着, 莫要让人打扰了我。”青萝一面吩咐道, 一面擎着纸灯笼就往屋舍里走。

两个纸人束手应了,待她们再出现的时候,却是各自领着一队擎灯持幡的纸人站定在屋舍阵禁的关键节点上,警惕而慎重地防备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青萝只遥遥看了一眼,便没再在这事情上花费心思。

她所以安排纸人,说到底也就是想要让它们帮着拦截一点小意外而已。这里可是孟府,是他们郎主孟彰所居住的宅邸,遍数整个帝都洛阳,哪个人会平白无故在这里肆意妄为?

青萝转入内室, 随后掀开阻隔内外的布帘, 直接走入那更里头的静室里。

静室甚为简单, 只有一座法案、一个蒲团、两盏长明灯。

给两盏长明灯续上灯油,青萝衣袖随意一拂。整个静室就像是被冷风洗涤过一回似的, 周遭空气、道蕴陡然一清。

青萝转眼看过,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收回目光, 在自己的随身小阴域里挑挑拣拣过一小会儿,取出一个偶人来。

那偶人初初被取出的时候面目仍是模糊的,可当它被青萝放在法案上, 引动法案左右两盏长明灯的灯光覆盖过去以后,那偶人头部的地方就像是有一双手在快速地拿、捏、推、按。

只是须臾间门的工夫而已,那偶人的五官便彻底成形。连带着他的衣、冠、袍、靴等等一并显现出来。

定睛一看,那偶人却正正就是曾经代替那东宫司马慎送来贺礼的东宫内官。

见那偶人内部封存着的一缕气机正在苏醒,青萝也不拖沓,随手将这偶人往法案处一送。

偶人在法案上站定,披着左右两侧的长明灯灯光睁开了眼睛。

“你这婢子好胆,竟敢偷偷截留某家的气机!”那东宫内官的偶人瞪大着眼睛,几乎快被气炸了。

青萝呵笑一声,完全没有将这东宫内官的怒火放在心上。

他自个小瞧人,没太防备她,叫她轻易暗自截留一份气机,那是他自己猖獗又无能,怨得谁来?即便他为此栽在她手里,甚至拖着他家主子一并陷落,那也是他自己的罪过,不他自己承担着,难道还想推到她身上来不成?

“你不更该庆幸我们家郎主对你家主君没有恶意吗?”

若不然,他连同他那家那东宫太子,都得大大栽一个跟头。

“你!”那东宫内官越发的恼火。

“行了,”青萝懒得跟他浪费时间门,“我没空跟你废话,我这一回找你,有正事。”

那东宫内官也只能将怒气极力收敛镇压,硬邦邦问:“什么事。”

“你今日送到我孟氏府上来的东西,”青萝道,“我们郎主说了,请你们自己收回去。”

即便只是借着一缕被囚锁在偶人身上的气机显化,那东宫内官的脸皮也似乎在一瞬间门扭曲。

“我们自己收回去?这真是你们家郎主的意思?!”

青萝的脸色刹时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说我越过我家郎主,妄自拿主意吗?!”

事实上,这话才说出口的时候,那东宫内官就已经后悔了。

同为主君身边的近仆,他自己知道类似这样意思的话有多招人恨。

那不单是在质疑他们这些近仆的忠心,也是在否定他们主君的本事。

自来就只有无能昏庸的郎主,会被身边的近仆遮蔽,越过他们的意思妄自做决定。

“我……”那东宫内官理亏,但想道歉又张不开嘴来,只能讷讷。

青萝倒是很能理解这东宫内官。

虽然双方的意见暂时还没能达成一致,但他们郎主的意思已经无比清晰且明确,东宫那边厢已经是被落了面子,再加上东宫内官在她这里因为被摄取了气机的事情又输了一轮……

就算不计入更早以前双方间门的恩怨,单单只看今日,东宫在他们孟府面前也已经输了两回。

这一回他要再认输道歉,可就是第三次了。

所谓事不过三,这东宫内官未必多在意他自己的脸面,但他却不能将他们东宫的脸面都丢尽了。

然而,青萝就没打算去理解他。

“你们这东宫的宫灯,”青萝将那盏宫灯取了出来,对着那法案上头站着的偶人展示了一下,“希望你们东宫尽快派人过来接走。”

说到正事,那东宫内官陡然收敛了表情,他问:“真的没有转園的余地了?”

青萝并不说话,只淡淡地看那东宫内官。

那东宫内官沉默一阵,说道:“这事情,我拿不了主意,须得先上秉我们太子殿下。”

青萝颌首,并不觉得意外:“自然。”

那东宫内官深深看她一眼,旋即双眼虚淡,却是偶人身上寄存的心神被暂时抽离了。

青萝并不着急,她将那盏宫灯也送到法案上,自己微垂眼睑,心神沉定,就那样悠悠等着。

那东宫内官找到司马慎的时候,司马慎正在他自己的书房里盘算着自己该为转生阳世以后的日子再多做些什么样的准备。

见得东宫内官低头从外间门走进来立在一侧,司马慎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脸色一暗,直到遮掩过去以后才开口问:“什么事?”

那东宫内官已然将司马慎的细微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又酸又痛,但这会儿司马慎垂询,他也不能让司马慎干等着。

“殿下,”他低头,快速将事情给讲述了一遍,然后又等了等,才问道,“我们要怎么处理?”

司马慎笑了一下。

只是那笑声并未能让下首的东宫内官放心,反而还更让他心酸。

“怎么处理?”司马慎道,“自然是得将那盏宫灯收回来啊。”

那盏宫灯中封存的可是司马慎的一缕本命元气,他能放心将那缕本命元气送到孟彰面前,不代表他也能放心让那缕本命元气流落在外。

孟彰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白。倘若他不派人去取回,打着强行将那缕本命元气放在孟彰府上的主意,只怕他的那缕本命元气就会直接被人丢出孟府范围。

若真到了这一步,那缕本命元气最后会落到谁的手上,怕是得看他自己的命数了……

司马慎垂了垂头,目光空无。

“你就再去走一趟吧。”

东宫内官低头,让那自眼角滑落的水珠小心地没入衣袖袖口。

“是,殿下。仆这就过去……”东宫内官想了想,还是问道,“殿下,那盏宫灯收回以后,又要怎么处置呢?”

司马慎那发散到不知什么地方去的心思回拢少半:“自是收回我这里。”

顿了顿,他又叮嘱东宫内官道:“你回来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着些,莫要让阿父阿母知道了。”

这已经不是司马慎第一次这样叮嘱他了,东宫内官自然是明白他们家主君的顾虑的。

“殿下放心,仆明白。”东宫内官郑重道。

司马慎点头,看着自家的内官躬身退出了书房。

书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人,可司马慎一时半会儿的,却是找不回方才时候的心境了。

他捏着毛笔在面前的书纸上方比划了一阵,然而除了自毫笔笔端滴落的墨汁以外,那些细腻润白的书纸上竟是再没有多出一笔墨痕来。

“唉……”

司马慎叹了一声,索性将那毫笔扔在笔架上,自己起身走出书案,走到窗前默然出神。

东宫内官回到自己的居室,待检查过居室内外,方才重新感应那一缕被镇锁在偶人处的气机。

青萝被静室里荡开的细微动静惊醒,抬起眼睑往法案的位置看过去。

“你回来了,”青萝道,“如何,你们的主君怎么说?”

东宫内官直接就道:“我们主君答应了。”

在青萝面前,东宫内官这一回倒是半点不示弱。

“今日天色已晚,我不好出宫,就烦劳你再保管它一日。待明日,我再去将它请回,如何?”

青萝有些稀奇地看了那东宫内官所寄存的偶人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而已,下一瞬青萝眼底的情绪就都消失了。

“自无不可。”青萝道,“明日,我在孟府小门处等你。”

别说她慢待人,实在是今日那东宫内官将宫灯送过来时候,就是直接找到孟府小门处叫人的。他压根儿就没有往孟府大门处靠近。

东宫内官点头应了下来,又问:“可还有别的什么事?”

青萝摇头:“没有了。”

那东宫内官客气地颌首,直接抽回心神。而在他心神远去的那一顷刻间门,苍白的火焰自偶人身体深处蹿出,须臾间门吞噬了整个偶人。

青萝没有阻拦,只静看着那偶人被火焰化作细白的粉尘。

待到那苍白的火焰消失,青萝扬袖一拂,细白的粉尘当即被一道微风席卷着带出法案之外,落到一个打开的小木匣子里。

青萝将合上的木匣子往那随身小阴域里一放,自己在法案前方的蒲团处坐下,竟也很快沉入修行中去了。

无他,只因青萝并不想丢失自己现在在孟府里的位置。

对于她,对于孟府里绝大多数的婢仆来说,孟彰就是他们此生最大的机缘。而要一直将这份机缘握在手里,他们就不能被孟彰丢下。

哪怕他们的资质远远不及孟彰,显然不可能追得上孟彰的脚步。

他们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青萝这个孟府实际意义上的管家娘子是,孟昌那个孟彰属下诸部曲之首也是,不论是他们自己的本职能力,还是他们的修行,这些人谁都没有松懈过。

也正因为是明白青萝、孟昌这些部下的勤勉与仔细,所以一旦孟彰将手中事情交付给他们以后,便不会再过多地关注。

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今日孟彰进入月下湖的那个修行阴域以后,却不像往常那样当即就清定心神准备开始修炼。

而他这会儿正盘坐在月下湖中央处的那座白莲莲台,盯着手上一丝莹白游光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月下湖里的银白游鱼们明显也察觉到了孟彰的异状。他们凑在一处鱼头对着鱼头、鱼尾对着鱼尾地来回碰撞过不知多少回后,这些银白游鱼们到底还是没有打扰孟彰。

为首的那尾银鱼在打发了自己的同伴以后,又回头看了孟彰一眼,方才自个儿寻了一朵漂亮的白莲,伴着白莲、湖水,与天穹上垂挂的苍蓝阴月嬉闹。

这原也是他们一众银白游鱼的修行方式,之一。

“这一点信仰……”

把玩着手掌上的这一丝莹白游光,孟彰也难得地有些犹豫。

“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呢?”

孟彰受用过香火。最顶级、最纯净、最温暖的那种。来自他的家人,除了最纯净的祝愿以外就再没有别的杂余念头。

当然,那些此等乃至是最此等的香火,孟彰虽然没有受用过,但在安阳郡城隍府时候也有被教导着辨认过。

再对比着在那位银龙神尊记忆里的那些,孟彰对香火和信仰都有着属于他自己的认知。

香火和信仰……

它们都是从人的心头萌发而出的某些念想。就这一层来说,它们之间门似乎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实际上,香火和信仰却又很不相同。

香火……

它像是不同生命层次、不同存在形态之间门的两个生命间门的交易物。

用孟彰前一世的情况来类比的话,这香火就更像是网购过程中由买家向商家提出的交易要求以及部分预支付的钱财。

所以上供的香火可以被拒绝,也可以被接受,甚至可以被侵吞。

而信仰却不是这样的交易物。它更像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期许与希冀。

如果也要用孟彰前一世的情况来类比的话,那这信仰就更像是迷妹迷弟对他们所推崇所尊敬的偶像、明星的感情。

信仰者对被他们所信仰的那一位没有物质层面的要求,但他们却想要在被他们所信仰的那一位身上看到些什么,或者是坚守着些什么。

比起香火来,信仰似乎还更得利些。

毕竟香火更像是交易的一部分,想要完整地、无害地收取香火,那一场潜藏在香火中的交易必须要完成。而信仰却不需要这些。

可是比起香火来,孟彰却更忌惮信仰。

收用香火只是需要完成香火中寄存的交易,可接纳信仰,尤其是接纳大量的信仰,却很有可能会在这些信仰的冲刷下迷失自己。

就用如今孟彰手掌上的那一缕信仰做例子吧。

它来自石喜。石喜对孟彰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孟彰能够一直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做正确的事情。

孟彰自己在往前走的时候能不能将他一并带上,又能领着他走出多远,他却没有太多的执念。

这似乎很简单,只要孟彰一直在正确的道路上行走,一直做正确的事,他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接收这份来自石喜的信仰,享受着这份信仰带给他的便利与效益。

可是,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什么又是正确的事情?

正确与错误从来都是相对而论,它们都没有绝对的分别和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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