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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鲁大师关了工坊的大门，和兔子卡帕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漫无目的的旅行。

在工坊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空间时间的流逝仿佛被兔子拨快了手中怀表的指针，开始疯狂加速。迅速流逝的时间撕开了本就不甚牢固的环境空间，空间的碎片恍若一块块镜面，其中快速演绎着直至雨夜来临前的快乐。

卫尺素及时的晃开阵笔，湍出一蓬泼墨云烟包绕四人，谢释也手转指虎低声诵经加固云烟，金色的梵文于墨色间流淌，照亮了破碎镜面中的影像。

金光照耀范围有限，还是看不大清稍远一些的影像。沐兑玑拔下显灵如意一转一盏大灯泡横空出世，照的四周恍若白昼。

众人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每人分去一个方向都各自盯着所属方向的镜面。哈鲁大师与兔子卡帕走遍了塞巴阿杜那摩勒岛的八片群岛，观看了想了许久的暮鼓晨钟，烟花柳巷，自己动手划过了岩浆湖泊，水母盖酒沼泽，吃了矮人特色的可食用合金面条，各种金属口味的冷却液雪糕，还看了让哈鲁大师一直心心念念的冰钻树。绽放在盛夏的冰钻树肆意伸展着玲珑剔透的雪白枝丫，挂满了不同的雪花与长长短短的冰棱。树上垂落瀑布似的细条，细条中孕育着水晶般的果实，在德博匹学院三年一度的大比中，由果实雕琢成的环佩将由院长亲自佩戴在夺冠者的胡子上。

趁看守的炼金机械人不注意兔子卡帕以其先天的身形优势为哈鲁大师折下了一支嫩叶，别在他的胡子里。

“非常好看，它配得上你。”兔子卡帕道：“也不止有它配得上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哈鲁大师低头看着胡子上被卡帕用门牙咬成八心八箭的叶子，道谢：“我很喜欢。”

为了正大光明的佩戴冰钻树嫩芽，他们选择乘船出岛。他们坐上了尼克号横渡由地心不止歇涌出的岩浆与八矿海洋的水混合而成的半凝固航道。炽热的岩浆与不同属性的海水相结合迸发出每一朵都没有重复形状与颜色的固体浪花，随后被下一朵浪花打碎吞没，像是不息的花海，每时每刻都有正盛开的精彩，昙花亦是永恒。

他们下了船，开着一辆破烂的小推车周游岛外一圈。他们并行了许多城市，看过了许多不曾看过或不曾留意的美丽。在盛产雷霆的城市中哈鲁大师为兔子卡帕打造了一条由稳定流体电浆组成的项链，可惜卡帕一戴在身上浑身的毛毛都会竖起来。但是卡帕穿上一件厚厚的绝缘服，也要戴着这条最后的项链。

四人沉默的看着美好的碎片。二人眼神交错，肢体接触时的氛围深深的感染了他们，这种纯粹的，末路的爱意就算是未曾尝过其中滋味的四人也感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颤栗。心脏被一只小鹿轻轻的放在稚嫩的小角上，角里血脉的鼓动，让角上细嫩的绒毛轻轻搔着心脏。心中硌的微疼，挠的略痒。

他们返航前的最后一站，是盛产无缝布的无纤城。绝缘服对于卡帕来说过于闷热，会让她毛发干枯分叉不舒服。无纤城中最为著名的是由江天一色的潋滟湖光织就的无缝布匹，那是织女商行的独门绝技。他花重金买了三尺，自己动手为兔子卡帕量身定做了一身美丽的衣物。

“你还记得我们的初见吗？”哈鲁大师为卡帕系上背后的纽扣：“那时候的你只身一兔坐在小船上，奋力划着船桨。你随海风飞舞的皮毛和线条流畅的肌理深深的打动了我的心。你就像是一柄最为趁手的宝锤，轻而易举的叩开了我顽冥的心铁。”

“我记得，那天真是个好天气。”卡帕整理着胸前的电浆项链，上面每一条都可以单独拆卸出来另做组装，这让它可以搭配各种风格的服饰：“我是为了求一个好的船桨才来到塞巴阿杜那摩勒岛的。那时候我身无分文，只好自己做了一叶小船自己划过来，想着用一把子力气给自己挣一个好船桨出来。”

卡帕转过身抱住哈鲁，隔着柔滑的布料传递着自己的体温：“我老远就看到了酗酒的你。你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矮人拖着一箱酒走在海岸边上，一边喝一边哭，你的身后一路都是空酒瓶子，看不到头。”

哈鲁大师不好意思的笑了。卡帕也笑了，道：“我一上岸你就愣住了，我还以为我没穿衣服！”

哈鲁大师纠正：“你那时候就是没穿衣服！”

“不，我穿了。”卡帕严肃道：“我们的皮毛就是最好的衣服。”哈鲁大师不说话了，她才接着说道：“我的偷渡行为引起了海岸的警报，一大堆警戒机械人从礁石里冒了出来，你拉着我一下子就跑了，反手一个酒瓶就干掉一个机械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藤蔓了。”

“最后你为我担保，还为我交了罚金。”卡帕将头埋进哈鲁胸前蹭：“那时候我就是你的了。”

哈鲁笑了，笑着笑着却，慢慢停了。“对不起。”他说着：“对不起。”

“明天就是无月的雨夜了，对吗？”卡帕抬起头来：“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天了。”

“我们回去吧。”

兔子卡帕温柔的笑容定格，皲裂，破碎。幻境中无数镜面通通爆裂开来，漫天的粉尘风暴般席卷，怀表的的指针停在了最后的时刻，新的幻境即将出现。

沐兑玑掏出一个法宝加固保护罩，他们四个像浪尖的珍珠飘摇在风暴里。幸好他们还有时间对刚才看到的景象稍作分析。

“织女阁。”沐兑玑率先开口：“哈鲁大师买东西的时候用的是那个装有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的盒子。但是里面却不见了灯球，我怀疑是盒子有问题，织女阁囫囵收下后转手找零送了出去，转了几手才被人发现里面暗藏玄机吧。转了这么多手找不到来源才是正常。”

卫尺素有些忧郁：“你们说，好好儿的一堆恋人最后怎么就相见似仇了呢？他们的感情是多么的真挚啊，但是这样搞得我都不敢恋爱了。哈鲁为了心愿献祭女友，卡帕心甘情愿作为薪柴。更可怕的是，他们还爱着对方！”

谢释女士低沉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海苔总结：“还是单身独自美丽的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