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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先是站起身朝欧阳胜、梅无为、梁彻三人深深鞠躬后红着眼睛说：“当年白大哥秘密参悟流云剑第九层，剑道达到大圆满，已然是天下无敌的高手，这点给了我们极大的信信心。再加上经过多年准备，我乾阳已是兵强马壮，于是我们一同制定了破灭大炎，刺杀神灵的计划！当时，陛下明白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和神灵鱼死网破的决心，可……”

“可朕却想起了父皇临终前拉着朕的手，连说三遍的嘱托！”一生要强的武烈帝此刻冷峻的脸庞上流下两行清泪：“父皇一再嘱托朕务必善待子民，切不可为了一己私愤，置乾阳千年社稷于不顾，更不可携亿万百姓同归于尽！”

“所以……”梅无为喃喃说道。

“所以我提议瞒着两位哥哥，私自改变了计划！”吴用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即使计划再完美，弑神都是一场十死无生的赌局。尽管我们已经做好了赌上一切的准备，但陛下始终是重情重义的，曾多次私下向我透露，不忍连累大家一起去死。可若要放弃替数百年来冤死在神旨下的亿万乾阳子民讨回公道，又一定会使我等心若烈火焚烧般煎熬。何况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关头！”

“难怪多年以来，我总觉得二十年前的那场南征虽然每一步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却总有难以理解的症结。”欧阳胜喃喃说道。

“嘿嘿……我暗影司行走各国多年，知道的当然更多一些。其实数百年来，窃取了我国沃土的大炎同样民不聊生。他们不止要抵御我朝的连续南征，同时还要应付神灵贪婪的攫取！”吴用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到：“各位可知，大炎每年要向神灵的进贡，竟然是我朝的五倍。五倍啊！那是何等庞大的资源。庞大到尽管已占据了我朝故土，大炎朝堂却依然要靠横征暴敛才能凑足的程度！于是多年以来，大炎百姓常有逃亡山林者，更有入不敷出卖儿卖女者，甚至大炎朝堂也早就不堪重负了！”

“这点老夫也略有耳闻，不然以我朝每年承受冬季罡风摧残下的国力，气候舒适的大炎不该节节败退才是！”欧阳胜分析到。

“所以，我秘密的联系了大炎皇族！”吴用语不惊人死不休。谁能想到，专职乾阳王朝隐秘任务的暗影司竟然早已悄悄搭上了敌国皇族，这操作简直匪夷所思！

“多年的战争和压迫，大炎皇族也已经恨透了神灵，若真能弑神，大炎景德帝愿意奉还我朝故土，重回极南之地。为此当年大炎派出了以西门问天和柳雪琦为首的十大高手来配合白大哥一同弑神！”

白凌风接着吴用的话，继续说到：“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在一次云游江湖时与西门夫妇结识。若非乾阳与大炎世代攻伐，我们应该会成为最好的江湖挚友！那次南征前，不只我达到了剑道大圆满，西门问天与柳雪琦的双子剑也已达臻境，两人联手并不在我之下。南征开始时，梁载按照原计划带兵向大炎进发。为了能顺利诳神灵现身，梁载还结结实实的和大炎打了几场恶战，最终大军顺利围困大炎皇都。按照两百年来数次围困大炎皇都的惯例，一旦大炎有灭国之危，神灵必定再次出手逼退我军。”说到这白凌风一脸歉意的看着梁彻继续说到：“只是没想到，那次神灵竟能在无形中镇断你父亲的经脉，使他再无法站起，当时我……”

梁彻面向白凌风拱手道：“白叔叔莫要自责，那是父亲心甘情愿选择的路。尽管卧床多年，并且永远失去了驰骋疆场的机会，但父亲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父亲时常嘱咐小侄，为了乾阳，战死沙场是我梁氏一族的荣耀！”话虽如此，梁彻仍愤懑不平的说：“”可每每见父亲抚摸着坏死的双腿，小侄都恨不能亲手砍死那邪恶的神灵！”

“唉！万幸你父亲并没有白白牺牲。”白凌风继续道：“在神灵向你父亲出手的一瞬间，我就捕捉到了战场西南方向三里的山头上一丝爆裂的能量波动。当时我断定神灵就隐藏在那座山头上，于是立即和西门夫妇带领的十大高手向小山冲去。”

白凌风长叹一声，颓然说到：“可惜！我们还是低估了神灵的神通。就在我刚刚疾驰数十步时，眉心处突然一紧，我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危机。你们知道，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当时我来不及多做思考，立即运转流云步向旁边滑去。唉！竟还是晚了一步，耳边只传来一声巨响，我的左臂就被一股强大而莫名的力量击中，瞬间齐根震裂，碎作一团云雾。紧接着又是连续的九声巨响，大炎八大高手的脑袋就像是被巨锤击中一般，几乎同时碎作了一团团血雾。而他们的身体也像破麻袋一样胡乱的被扔在地上。说实话，当时我被吓坏了！”

“西门问天和柳雪琦夫妇呢？”欧阳胜不禁好奇问道。

白凌风回忆到：“大概是由于西门夫妇自小修炼双子剑，出招时形同一人的缘故，他们当时可能被神灵误认为了只是一个冒犯者，所以只对他们出了一招。第九声巨响时，我看到有一股能量撞在了西门夫妇交叠在胸口的剑刃上，瞬间那两柄绝世好剑就蹦碎成了好几段，然后他们就双双吐血倒飞了出去。多年准备，竟被一击即溃，我们不敢再有片

刻停留，忍着剧痛急忙往不同的方向逃去。也许是神灵不屑于击杀我们，之后便再没有那恐怖的巨响传来。我们侥幸逃脱后，更加害怕神灵接下来的神罚，于是我宣布闭关二十年，西门夫妇也立马隐退江湖，再不感现身！”

说罢，白凌风顿时苦笑道：“可悲可叹！我们自诩为天下第一武道高手，竟然连神灵的真身都没有见到就几乎全军覆没！有时，我不禁会想，弑神这条路，也许终究只是以卵击石而已！不过我并不后悔，即使是今天，我仍可以坦然冲向神灵，为乾阳战死，为陛下消魂，无怨无悔！”

“唉！后面的事就世人皆知了！神罚再次降临，我乾阳数万将士身中莫名瘟疫，死伤无数。紧接着神旨也再次飘落，我乾阳岁供再增加五成，以至于百姓生活更加艰苦！唉！朕，自责不已啊！”武烈帝充满自责的说到。

“陛下做的已经够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怪只怪我们力量还是太过弱小。”梅无为全解到。

武烈帝再次充满歉意的看着欧阳胜和梅无为：“两位兄弟，当初其实是朕逼着吴用去修改计划的。”武烈帝摆摆手制止了吴用的辩解，坦然说到：“是朕既不愿放弃弑神计划，又不忍百姓惨遭浩劫，于是才要求吴用联系大炎的。我们计划以梁载大军引出神灵，再让假装战斗的白大哥和西门他们联手偷袭神灵，这样一来，万一成功了皆大欢喜。一旦失败了，神灵若怪罪下来，只要我们统一口径，坚持说当时战场情况混乱，所有人都不知是神灵降临，只以为是出现平常的刺客，所以才会前往阻拦。毕竟神灵降临也从不会通知我们，所以，说不定可以依靠狡辩蒙混过去！”

“包括大司命回城时留下的天下第二石刻，也是为了应付神灵调查而特意制造的后手？”梁彻突然问道。

“嘿嘿，自然！大司命越张狂，便越证明我们并不知道战场上出现的竟是神灵！”吴用回到。

“万一神灵认为受到冒犯，不分青红皂白进行更加残酷的惩罚呢？”欧阳胜问道？

“那便由朕来承担所有后果！”武烈帝神情郑重的说：“最坏的结果便是神灵察觉了我们弑神的意图。嘿嘿……”武烈帝冷县几声：“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百年前，先祖隆庆帝谋划弑神，无奈计划败露！最终隆庆帝竟被神灵降下天雷轰杀，后又牵连众多先祖近臣亲贵，屠杀足足七百六十五人，老弱妇孺皆不放过！”

“至此，乾阳十五世家变成了十三世家！所以，若到了那一步，朕便继承先祖遗志，也尝尝传说中五雷轰顶的滋味。只是可怜梁家，白家，可能会受了牵连！”

听到这里，欧阳胜梅无为几人痛哭流涕，悲伤的竟是跪坐在地上。

梅无为哽咽着说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我梅氏，欧阳氏便会成为幸存者对么？”

“对！陛下更改计划，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在必要时刻，断尾求生！”吴用说道。

欧阳胜怒视着吴用：“吴用你个老贼！竟蛊惑陛下出此下策！这能叫断尾求生么？于公陛下乃一国之君，于私陛下乃我等的至爱亲朋，怎可舍弃陛下而保臣子？”

武烈帝倒是不生气，呵呵笑到：“欧阳，何必如此动怒呢！这不，当年神灵并没有展开大清洗，我们不都还好好的活着么！”

武烈帝站起身，一个个扶起欧阳胜和梅无为，继续道：“隆庆先祖的事情告诉我们一个很悲伤的道理。若乾阳有弑神意图，神灵便必然会拿一个皇帝来震慑天下！所以，不断我又能断谁呢？”

这个道理其实欧阳胜他们都明白，但出于感情就是无法接受。凭什么皇帝可以坦然赴死，他们却要苟延残喘。

一想到这些凡人面对神灵的无助与悲哀，一生要强的欧阳胜就忍不住的再次留下来眼泪。

武烈帝从衣袖里抽出手帕，亲自擦了擦欧阳胜的眼泪，笑着说：“既然做了决定，就总要有一个皇帝去承担后果的。没什么好悲伤的！”

梅无为看着武烈帝，幽幽说道：“老臣猜测，在那场南征之前，吴用一定炮制了很多我和右相与陛下君臣不和的罪证。好在神灵降下神罚时，以投诚者的身份向神灵摇尾乞怜，说不定还得亲手杀上几个挚友才能得以苟活！陛下可知，一旦如此，我们将一生活在愧疚之中啊！”

一切都说开了，武烈帝似乎突然心情变得很好，哈哈笑到：“朕就是要你们愧疚！这样你们才会牢记我们的誓言和仇恨，尽心尽力辅佐太子，为乾阳的未来鞠躬尽瘁！”

欧阳胜，梅无为对视一眼，同时弯腰向其他人行了个大礼说到：“若真到那一步，我等粉身碎骨也要把我们的誓言传承下去！乾阳不能没有挺直的腰板！”

白凌风哈哈大笑着说道：“这不，蹉跎二十年，又到了以卵击石的时刻！”

“也许，李阳能在我们这颗危卵里加入一颗坚硬的钉子！”武烈帝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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