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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觉得是唐突，在韩盈盈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这人吧，若是喜好了，做什么都是对的，讨厌了，先迈那只腿都是毛病。

看韩家的账目，就相当于窥探人家韩家的机密，就连王家的账目，王素还没资格去查看，倒是先看岳丈家了。

第二天，韩家的账房就拉了半车账目过来了：“姑爷，归良县铺子要关掉，老爷的意思是至少清查十年的账目。”

“有点多，姑爷有何要求不妨告知老奴。”

“不用，麻烦郭伯了，我就随便看看。”

一个外人看人家的账，老账房没将账簿丢你一脸就不错了，还帮忙。

这时候的记账是单式记账，账簿里只体现一种业务的往来，各项业务不在账户中体现关联，某一项业务，只记载这一项业务是支出还是收入。

主家……能查出个毛线呀。

先做了一张表，将韩家在归良县铺子十年的总概况分别摘抄在表格里。

才摘抄了几年，王素就发现了端倪。

整体十来年，韩正在归良县的铺子没有负债，年年都有盈利，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从七年前，韩家在归良的业务量暴增，大概是增加了边贸交易，但盈利几乎保持不变，略有上升。

从业务量对照，几乎是三倍的业务量，盈利微乎其微。

支出增加了，看上去很合理。

王素又开始分年填表，把收支以他知道的记账方法开始整理。

谁都知道，另一个时空入伍对人最大的益处，便是一个人耐心和耐力的锻炼。

一个人，面对半车账目，王素就这样不知疲倦的查看…～其实，没对照几年，王素已经发现问题所在，剩下的只需要将重点项目摘录即可。

满打满算三天，王素遣铁柱把账目送过去了。

韩盈盈得意的将账目丢在爹爹和大哥跟前：“根本没必要专门跑到归良，从账目上就能看出问题来。”

“十年，看上去归良铺子一直盈利，实际上，从七年前，归良县每年至少亏空三千两，甚至还多！”

七年，每年亏空三千多两，至今至少也有两三万两的亏空了，这让韩正卿都不能轻视。

“丫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韩正卿也是老商贾了，看着那一堆账簿，来回翻翻，怎么都看不出哪里亏空了。

“那个……”

“有什么就直说！难不成家里还需要有避讳？”

“不是…～不是女儿看出来的，是王公子帮忙看出来的。”

说完吐吐舌头，韩盈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了。

“用了多久？多少人？”

王家在韩家别院就那三核桃俩枣的，就算是王定坤王丰仪都算上，想要搞清十年的账目，也不是几天的事。

再说了，这几天王家的几个长辈都跟韩正卿一块忙乎，没时间去窥探韩家账目。

“老爷，就姑爷一个人，用三天时间算出来的！”

“什么？”

韩正卿猛的站起来，来回的度步，转了几圈：“盈盈，别乱动这些！”

说完就出去了。

韩彦辰看着自己的妹妹苦笑：“丫头，你怎么能把账簿给简之看？”

“你看把爹气的！别说还没嫁过去，就是成家了，这也是咱家的账目，他……”

“他不是一家人？”

“那倒也不是。”

“大哥讨厌盈盈这样做？怕损害你的利益？”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大哥怎么会那样想。”

“既然不担心，王公子能帮忙，为啥不能看？”

跟一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待嫁闺女说不清理，韩彦辰只能憋着，闷着。

本以为自家老爹是去找王素王简之算账去了，结果不一阵，老爹回来了，带着王定坤、王丰仪、王丰庭。

“盈盈，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就是……就是……”面对公婆家的长辈，韩盈盈真无法开口说自己私下会情郎了。

“盈丫头，你可曾见过有订婚时男方入住女方的故事？咱两家根本无需在意那些俗套。”

“回九叔公，前些日子在院内偶遇世兄，说起大哥去归良的故事，孩儿不懂事，就提到了归良铺子账目清查的问题。”

“孩儿也是想帮爹爹的忙，还请爹爹责罚！”

有公婆家人在，韩盈盈得懂礼，跟单独面对大哥韩彦辰是两回事……这一刻，韩彦辰无比坚信，这丫头跟王简之就是两口子，都是变脸变的让人猝不及防的主。

“别说那些废话，就说账目！”

“世兄听闻，就说查账应该不难。所以，孩儿就自作主张，把账目送去了世兄那里。”

“三日，世兄仅用三日，就将归良十年盈亏清查了……具体孩儿不清楚，世兄标注了一些问题，做了汇总。”

被韩贵喊，到韩家正堂议事，王素是忐忑的，害怕谈不上，就是跟自己未婚妻私会了，还是在自家院子里，不会太严重。

等到了韩家别院正堂，见九叔公、老爹、五叔全在，还有韩正卿、韩彦辰…～挺有三堂会审的味道。

“都在呢？各位长辈近来辛苦…～”

先堆笑，再恭敬，然后慰问。

看自己的慰问没反应：“嘿嘿，今天要聚餐吗？可能大家都没有发现过，我王素王简之，对于厨艺也是有一手的，要不要试试？”

还会做饭呀？韩盈盈在屏风后面挺开心，王丰仪不开心：“看来你会的挺多？”

“一般一般，大盛第三！全凭各位长辈抬举，给小侄面子。”

“噗嗤……”韩彦辰忍不住了，赶紧捂嘴扭脸。

王素惊讶的看着韩彦辰，不明白这憨货笑啥。

“你是不是还懂记账？还会查账？”

“小意思了，毛毛雨！现在这记账那就是狗…～呃，够脑子的才用。”

都只会单式记账法，自己绝对不能说狗屎，否则全部都吃狗屎你吃饭，那是不对的。

“说说吧，你是怎样三天清查出归良县铺子十年账目的？”

就这个？还以为是捉奸呢，原来是讨教呀！你们有讨教的态度吗？

跟铁柱低声说了几句，王素转过来：“稍等，具体的过程记录铁柱去拿了。”

表格呈上来，阿拉伯数字都也认识，可这表格四五个人头碰头的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都带着疑问看王素。

“现在的记账法，支出是支出，不同的支出在不同的账本上，收入也如此，也就是一套账目根本无法体现整个营业状况，无法知晓收支的整体。”

“并且，单一的支出合理，并不一定在整体经营中就合理，而收入对应项在账目上体现不出来。”

“在盘账时，只查看所有的收入和支出，看起来是盈利了，实际上其中的跑冒滴漏根本看不出来，甚至某一项业务产生巨量的亏损，依然看不出来。”

“就比如租车，这是一项支出。单次租赁马车六分银子，整天租用，一天二两银子是划算的，一个月二十两的租金，说出去是占了大便宜了。”

“一年养马、马夫以及租赁马车，三百辆说起来不算亏。那么，问题来了，一辆马车多少钱？连马带车也就七十两吧？”

“租用十辆马车，租期十年，还把马夫的工钱、养马的费用全部都包揽了……”

“一年三千两，十年三万两……真是有钱人，不在乎这些小钱……”

见韩正卿脸黑了，王素赶紧住口了。

嘚嘚的说了半天，所有人都明白了，韩正卿觉得自己确实是挺傻冒的，确实挺有钱。

“我相信肯定有租赁马车的契约，单纯看契约，绝对是合理的，合法的，甚至连供养了车夫和挽马，都觉得是占便宜了。”

“因为这一项是单独记账，跟其相关的业务并不在一套账目上显示，这要是能查出问题才有鬼了。”

“我就想，既然能出的起一年三百两的租金，还是年初支付一半，若用这笔钱购置马车……那就太不符合有钱人的做派了。”

“所以就大体看了看，一看才发现，十辆马车都是一家马车行，总算是明白了，人家一辆马车每年白拿三百两，马夫咱替人养了，马也养了，合着最后马车还是人家的！这也太大方了！到底是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