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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山南道巡抚，王素就恢复到翩翩公子了。

文质彬彬，有礼有节，谦虚谨慎，被郑巡抚夸赞，居然还会害羞，特懂礼的好孩子。

王哲哥几个只能憋着，忍着，看王素尽情的表演。

“郎坦兄，这次幸亏承事郎机智勇敢，否则小弟这次少不了被朝堂诸公弹劾！”

“谈不上！再怎么说，这一次你郑炎雄也是大获全胜。边哨失察，关隘无觉，岂能是郑兄责任？倒是郑兄带兵围剿，阵斩四百，俘虏五百余。”

“更是斩杀了哈尔巴拉，将白莲余孽陈柏存砍下脑袋……此去京师，陛下必定加官晋爵！”

“郑兄，我王丰仪表功无益，倒是自家的儿郎，这次还望郑兄多多美言！”

“这是自然！郎坦兄当初……不提也罢！承事郎和诸位迪功郎于此战之功，是无法忽视的，至关重要！”

吹捧且相互吹捧，客气并彼此客气，硬等着打扫战场收尾，各位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王家被山南道巡抚强行送了五十匹战马，还在马匹上搭满了不属于缴获的财物。

“此战乃本官统筹，战场赏功自有本官做主，何人敢有异议！”

王素挺惭愧，不知道是不是把怀里的银票分一些……银票都被朝鲁擦屁股了，没了。

至于那些银票的主人…又不是王素搜刮他们，都是北虏，他们是考虑北虏丢掉了，还是被边军收拾了，不关王素的事。

再说了，经历这一场，能有命在已经是烧高香了，还想什么银票？

“哪来的银票？这么多！”

也是个狗肚子存不下二两油，王素最终还是没有真正私迷了那些银票。一抓一大把，晃的王丰仪眼晕。

“这是那些商贾……不，是那些北虏觉得没用，准备擦屁股的，侄儿觉得擦屁股容易把屁股摸花了，就没用……”

拳头变掌，再变拳头，伸出去收回来，收回来再伸出去好几次，王丰仪强忍下了。不知道为啥，对于王素做的事说的话，总是能让王丰仪憋屈：“有多少？”

“也不多，万儿八千两。”

“简之，你觉得万儿八千两的银子跟十几家商户的恩情，哪个值钱？”

“五叔，没法比呀，虽然十几家商户遍布整个河中府，甚至还有山阳道浑阳府的……这不是舍不得嘛！”

“军曹那边有统计商贾损失的，你五叔一会儿去讨要来底数……边军会直接回营，这些商贾或许跟咱们一起，到时候五叔陪你把银票还回去！”

“简之，咱家不缺钱，缺钱了你也能赚回来，但是，能有这样施恩的机会，绝对不要吝啬！”

“这人吧，不走的路还走三回，能带着千儿八百两银票走商的，在边地没有易与之辈，都不会是简单角色……”

父子俩十多年苦日子过的，王丰仪能理解王素善财难舍的心里，这时候能拿出来，就说明这孩子没有被银票遮住眼。

世家，那个是真正靠银票维持的？银票是最后的手段，也是最不牢固的办法。

“我家十五郎装扮成北虏一事，也就郑巡抚知晓，事关军机，可尔等损失的银两，却很可能让各位的生意举步维艰。”

“当时我家十五郎蒙哄北虏，算是保下了这些银票，诸位请按各自的损失拿回去吧！”

“只求诸位能为我家十五郎遮掩遮掩……”

在边地做生意，北虏若视为仇寇，确实算是忌讳。其实，真正让王素以及王丰仪在意的，更多的是白莲教。

命救下了，损失的钱财找不回来，很可能对某些人就只剩下命了。

这一次的劫难，本以为一落千丈，难以为继是常规，甚至有的需要举债度日，濒临破产也有。

“五爷，多余的话不说了！咱商贾以信立足，十五少的这次大恩，我等无以回报，以后若有差遣，定必应从！”

不知道到时候让你们捐献家产会不会应从？作为见过太多忘恩负义故事的王素，最不相信这种不痛不痒的承诺。

不过，就看当场的情绪，还真真诚，让王素也挺触动的。

收买人心果然很费钱，也很煽情。

钱没了，还搞得眼眶泛红，真不划算。

好在朝廷会补偿王素。

回归良没多久，朝廷的圣旨没到，消息先传来了……自古庙堂无秘密，特别是好事。

以前民间传出谁谁升官呀，过几天真会升官。

从六品承务郎……王素还没乡试，就已经是地市级了，过年才满十六岁。

这官职挺儿戏的，不但小屁孩儿有官，还是吃空饷的官。

“陛下原本是准备授予正六品的承直郎，你大伯压下来了，降了一级！”

“朝堂倒是对你的授官没异议，这一战，算是从先帝兵败襄兴堡以后，最大的一次胜利。”

“所以，陛下为弥补对你的犒赏，最后决定给你爹一个八品的迪功郎！”

“并且，陛下这一次还将选秀区域初步定在山南道！这算是一次很大的恩赐了！”

听到自己有可能被授予迪功郎的文散官，王丰庭早乱了，哆嗦着无所适从。

倒是王素，听九叔公这样说，脑袋歪着，相当的惊讶。

“怎么？你想说什么想好了再说！”

王丰仪一看就知道王素这时候没好话。

“皇帝准备在山南道选秀，这算是对山南道的恩赐？”

“不然呢？”

“不是，九叔公，五叔，这意思是说，我对你很不错，对你很好，所以才把你家闺女收房了……是不是这个理？”

“可是欺男霸女不是人人得以唾弃吗？怎么就成了恩赐了？”

王素这话说完，王丰庭直接是傻眼，惊恐着求教九叔，而王定坤直接盯着王丰仪，已经是暴怒边缘。

“九叔，这真不碍我事！”

太冤枉了！王丰仪虽然离经叛道，绝不敢在自己学生面前非议陛下，更不敢给自己学生种下这样一颗不敬上的种子。

有点飞了，不是飘，就是飞了。王素顺风顺水的日子，都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时代，畏畏缩缩的小眼睛躲闪着三位长辈刀子一样的眼神。

“我……我就是在家里随便说说！”

“家里也不行！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不得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这是大不敬！简之，这是杀身之祸！”

王定坤很是担忧啊！王素这孩子好是好，从小跟隐世师父，很难让他对帝王有恭敬之意……大不了挂冠而去！这就是隐士的臭毛病。

现在不成啊！简之是王氏善德堂第三代的主力，领头羊，不容有失！

可是看王素的样子，似乎很是不屑。

“简之，你对陛下有怨？”

“九叔公，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将小姑娘家家的选进宫里，几百女人整天期盼被陛下宠幸，甚至一直到死，都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真的很残忍！”

“咱家里至少三个妹妹正符合选秀的年纪，当哥哥的不忍心自家妹妹有这样的遭遇！”

听到王素这样说，王定坤他们三位才放下心来。

“简之，选中的秀女不一定就是陛下要充实后宫，这种恩赐性质的选秀，第一个可能是为皇子做王妃、侧妃选秀，甚至太子王妃侧妃也可能。”

“这就存在某一天成为内宫之主的可能，即便不如此，仅仅是亲王侧妃，也是一朝成为勋贵的机缘。如何不是恩赐？”

“恩赐性质的选秀，即便是进入宫里，这些秀女的结果，也不是一生在宫里苦守，很大可能会是陛下赏赐给功臣！”

“至于咱家……别说你大伯如今官居吏部左侍郎，即便没你大伯如今的官位，咱家也不在选秀直列！咱家就是乐意，陛下和朝堂也不允许！”

外戚不能是世家，这大概是担心外戚干政吧。

这所谓的恩赐，不好说是对错，或许会被普遍认为是恩赐……这也算是收买人心吧。

王素觉得自己拿银票去收买人心跟人家皇帝简直天差地别：你闺女我要了，你还得感激我，这才是收买人心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