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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红似火，石青如黛（终）

母亲尊重了我的决定。我选择了不起眼的一所大学，我不会参与你的家庭。自此之后，我们就该是被命运捉弄过的路人甲乙。

只是我还是会忍不住提笔刻画你的模样。在这杂物间里，我第N+1次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我回想起初见你时的样子，你的那身戎装英气飒爽，你的浅笑亲切友善，而我画笔下的你却蒙上了一层淡淡地哀伤。

“她说她想你。为什么不去看她？”刘健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头，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你还画着她的样子，就说明你还爱她，为什么不去看她？她很想见你。”带着对我的质问，对你的心痛，刘健隔着桌子冲我吼道。

看来你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的母亲诚如那天对我所说的那样，她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这是一段错误无稽的恋情，她甚至用自己的生命警示着我该与你划清界线。你已被我埋进了心底，扭曲着慢慢霉变。

我无声地收起为你画下的画像。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答应自己。

“我答应过她今天一定让她见到你，去仙女湖吧，她在那里等你。”我的无声，使得刘健从强硬变成了柔软，陈述的话里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让她回去吧，我不会去的。”我整理作画用具。伸手触到了笔架上的那支‘贺莲青’。那年我们互赠礼物的情景开始浮现。你笑着问我喜欢吗？我应着嗯。你说我的画作得很好，被选上了专业的选刊。我很高兴，回送了你一支木钗，你试着绾了头发，最终却没有绾起，你将它弄丢了。或许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的结局，就像那支无端遗失的木钗。

我拉开抽屉取出那年的那只木盒，木盒里静静地躺着的还有那个象征着考试顺利的庇佑符。我将这支使我的作品数度被选入刊的、曾被刘健米莉称为神笔的‘贺莲青’放回去。就像埋藏你那样，我要将它们连同那些过往统统埋藏起来。

“算我求你了，我刚从她家出来，她一直在生病，她想见你。”刘健猛然间用力捉着我的手腕。我的手不禁一松，木盒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走开……”我猛然愤怒地推开刘健。拾起地上的木盒，墨绿的‘贺莲青’、墨绿的庇佑符已然破碎。我望向刘健，内心无比的愤怒，他怎会懂得这是我来不及深藏的爱呐。

“就见一次吧，她已经去了那里，要是等不到你会多么伤心？万一做了什么傻事你不心痛吗？”刘健没有理会我的愤怒，揪着我的T恤，摇晃着我的身体。

傻事？刘健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了母亲的愧疚与自责，以及你母亲突然的死。

我跑出画廊，招了出租车赶去仙女湖。

我下车奔向仙女湖边，看到你的那一刹才平复了慌乱的思绪。你倚在石亭边上，斜下的太阳在平静的湖面涂下一抹火红，像极了我曾画下的那片枫林。宽大的浅麻色休闲衬衣下你的身形削瘦而单薄，神情孤独且落寞，只有那层层叠叠的黑发两年如一日倔强地标注着你的青春。

你转头，无泪，眼窝深陷，空洞无神。我忽而心痛，那颗被埋藏的种子顽强地破土发芽。畸形的、不伦的、肮脏的……我籍此抑制它生长的疯狂。

笑，浅笑。虚弱无力的浅笑，瞬间安心的浅笑，乱我心魂的浅笑。你就这样走向了我，头一次你的双手轻柔而主动地圈住了我的腰，偎在我的肩膀。“你来了。”你轻轻出声，透着久病初愈的无力和欣喜。

我内心疼痛且柔软。即使是现在，知道真相的我依旧没法将你推开，只是，我已无法回应你拥你入怀。

“很忙吗？好久没有看到我，不想我吗？”你依旧轻声，只是多了一些些颤抖和哽咽、一些些埋怨和哀伤。

我该怎么回答你？说我想，然后自欺欺人地带着你沉沦疯狂？说我不想，然后撒手不管留给你悲伤绝望？

“不想我吗？真的不想吗？为什么不想？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我的沉默麻木使得你抛却了一贯的淡定清冷，你松开双手离开我的肩膀。没了你的环绕和依偎，我的怀抱顿时变得冰冷空旷。你抓着我的双臂，望向我的双眼瞬间湿润。你声音依旧轻柔，却再难掩饰你泪眼里的失落和哀伤。

我心一怔，这一刻我很想不管不顾的回拥你，大声告诉你我想。可我真的坚持和你在一起，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来临。你会后悔吗？会憎恨厌恶我吗？即使你不会，我也无法让你承受外界鄙夷的目光。的确，我曾承诺过要永远和你在一起。而此刻那个誓言正毫不留情地讽刺着被命运捉弄的我们的人生。我不禁苦笑。

“别笑，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我妈妈死了。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虽是质问着我，语气里却有着恳切的乞求。这不该是你的样子，你是市长的女儿，是名将的后代，是那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气场十足的石黛黛。乞求不是你可以有的姿态。

我挣开你的双手，不回应你的每一句话。我麻木地坐下，放眼湖边的那一片腊梅树。转眼间它竟成了一片湿润模糊的海。

你蹲在我的跟前，颈上依旧带着那天在街口买的那条只小吊瓶项链，同样的我也有一条，只是它已然破碎。

“予枫，别这样对我……”你重复着这一句话，你的文学水平很好，我第一次在状元亭与你练字时就已知晓。但现在，你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只有这么一句话。

你趴在我的腿上放声痛哭，丝毫不介意周边游人好奇的眼光。层叠不齐的黑发如丝般散落在我的双腿间，你可曾知道，我多想伸手将你拥入怀里，擦干你的泪，为你将黑发拢到耳后？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做。我像个木偶，不说话，不动作。

你哭到最后，茫然地起身，麻木地走出石亭，沿着湖边缓缓离开。直到我的视线里再捕捉不到你的那一抹浅麻和如丝的黝黑。

伤透了吧。对不起。

我开始沿着你走过的路离开，你的气息似乎还凝在空气里未曾消散。我才知道原来仙女湖竟有这么大，沿湖的路竟有这么长，为何以往的我从未发觉。

“有人跳湖了。”一个声音急迫地喊道。

跳湖？傻事？我跑去那个声音的源头。湖里竟挣扎着一抹如丝的黝黑和刺眼的浅麻。我心头一痛。“不要，黛黛……”

爱人也好，妹妹也罢，你就是你！我爱你！我要你活！

“黛黛……”我跳下水游向你。而当我以为就可以抓住你的时候，我却看不到你了。你在哪里？

“不要死，不要死。黛黛……”我奋力地呼喊。湖中像是有人投下了一枚大石子，扩出一道道的波圈。我潜进水里游向那波圈的圆心。

我抓住了你的衣角，而你似乎生气了，丝毫不配合我的努力，使劲地往下沉。我用力将你拉向自己，转过的却不是你的脸。我心一惊，转而又无比高兴。我往下沉，费力地将她托起时才发现这湖底竟有如此深长的水草。它们使我一时间难以挣脱。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轻松，她被其他救援的人接过。

太阳落山了吗？为什么我眼前一片模糊？那状元亭外是谁接过一片似火的红枫叫着我的名字？那书箱里厚厚一叠的是谁的画像？是谁隔着车流人海用力喊着让我加油？是谁将街口摊边的项链一圈圈绕在我的腕上？……

越来越虚无的空气，越来越无力的身体。我托起的不是你，所幸不是你。隔断的气息，麻木的肢体，带过一缕丝草。我沉入看不见明天的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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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影如黛和番外至此全部结束，谢谢各位亲们的阅读。另一文，痛爱之情迷少爷正火热更新中，忧伤都市虐恋之作，喜欢的亲们请移步阅读。并诚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