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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事故

  • 作者:荒岛孤鸟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1 04:10:44
  • 完书字数:9070

第72节 事故

我追挤过人群追出去的时候,石黛黛已经坐在了刘健的自行车后。刚才一起演出的吉它手冲着骑上车远去的刘健和石黛黛喊道:“靠,过河拆桥呀,说好演完要请客的。”

“下回,我们要赶末班车去游乐场。”刘健奋力踩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回应道。

石黛黛和刘健要去游乐场?那我呢?我把车朝游乐场开去,我要夺回我的爱人,我要亲口告诉她我才是江慕远。游乐场之约是我跟她定下的,不是刘健!我路过公交车站台时,看到石黛黛正好坐上了去游乐场的公交车,我一加油门快速朝游乐场开去。我要赶在他们到来之前等在那里,我要看看石黛黛和刘健看到我时会有什么表情。

我依旧像去年那样等在门口,直到游乐场关门,石黛黛和刘健都没有出现。为什么没有来?一想到这当中也许的可能,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拿出手机打给石黛黛,听到手机里机械冰冷的女声,我再也控制不住愤怒地坐进车里,油门一踩到底朝着外环大道开去。窗外的绿化和某个奔跑的身影被我极速掠过。我真的失恋了,在2010年的平安夜。

我围着外环线绕了两圈,最后在警车的设卡下才停了下来。我被带到了交警中队,父亲赶到后我才得以保住自己的驾照。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我内心的怒气并没有因此而消停,我无语地看向窗外,父亲载着我陪着我一起沉默。窗外刷过石灰的绿化,停靠路边抛锚的公交车,一路熟悉的景色,让我看得一阵心酸。

我生着闷气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里,心里有千百种滋味在倒床蒙上被子后却形容不出一种准确的出来。生气,愤怒,失望,伤心,难过,愧疚,不舍……统统都有。

父亲开门进来拉开我的被子温和地说道:“你还在生气?还没冷静下来吗?”

我拉过被子蒙住头道:“您出去吧,我不想说话。”

父亲呵呵一笑道:“你要是觉得不爽就直接去找她。跟自己生气有什么用?”

我一拉被子坐起道:“您怎么知道我生她的气?”

“你不是我儿子吗?呵呵,能让你气能这样的除了石黛黛还有谁呀?”父亲笑道。“有误会就要及时解开。”

“是误会吗?”我呵呵一笑。Z大礼堂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刺得我眼睛酸痛不已。

“也许是误会呢?六月份我去Z大替你取毕业证书时还见过她。她看上去精神不错应该已经走出之前的阴影了。”父亲明显没有弄懂我此刻如此生气的真正原因,还以为是石黛黛没走出上次KTV事件的阴影。他哪里知道我深爱的女人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对着另一个男人说过‘我爱你’了。

“爸,你去睡吧,这么晚打扰你休息是我不对。我没事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我对着父亲下起了驱逐令,突然感觉好累,我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找她的,而我看到的确是这样的场景。石黛黛呀石黛黛,你可知道我的心已被你伤透了。

2010年的圣诞节我带着一肚子失恋的伤痛去了X城。晚上跟申超逸,莫心兰,方俊腾,赵厂长,陈晓沁一起吃过饭后又去了小河镇上的一家夜总会唱歌。当申超逸和莫心兰甜蜜恩爱地唱着我和石黛黛曾一起合唱过的那首《你最珍贵》时,我失恋一整天的心酸终于爆发出来。大家都过来安慰我,但他们不知道我此刻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竭尽全力的痛哭一场。这一天的临睡前我没再给石黛黛发短信,因为我不知道我的短信对她来说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种负累。

在小河镇休息了两天,我的心情已渐渐冷静下来。周一开始我投入了齐跑的工作,召开了工作会议肯定了2010年齐跑员工的努力,也对2011年的工作做了大致计划。接下来的几天又约了审计做财务审核,最后又去了代工厂拜访并接受了申超逸大舅子的一次专访。

我原本打算元旦要回H城的,但在申超逸和方俊腾的挽留下,我留在了小河镇度过了这个假期。这当中赵厂长曾几度向我提起陈晓沁的出色表现,并说我父亲也很欣赏她的能干。但当我向陈晓沁提出调到总部去时,她一口回绝了。她只想守在可以看到李部长的地方。她的执着让我感动,世间还有谁可以像她那样甘愿等着一个二十年后的希望?我曾深爱过的石黛黛才等了我多久?

元旦过后我开始着手米歇尔交给我的市场调查任务。我准备交给她一份有价值的市场考察报告。除了在X城的各个行政部门收集信息外,还去了各种企业协会去了解行业经营状况并对不同阶层的消费者做了消费趋向调查。等我把报告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为期3个星期的寒假也即将结束。我选择直接从X城返回曼哈顿,当我把决定告诉父亲时,他有些失望,但还是尊重我的决定。

我已经有整整20天没给石黛黛发过信息了,但我的内心里却没有一天忘记过她。除了疯狂工作的那会,空余时间里她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已经慢慢忽视掉了Z大礼堂里的那一幕,出现更多的是我们曾经一起牵手过的宁湖边那段安静悠闲的黄昏和午夜。我在站在公寓的窗口,看着曼哈顿流光飞舞的夜色给她编辑下第308条短信:“我很想你,抑制不住的想你,还有可能再爱一次吗?”我看着这条短信最终也没有按下发送键,而是直接退出了编辑页面,被系统默认存进了草稿箱。

米歇尔肯定了我的付出,她认为中国是个值得投资的地方。曾多次希望我毕业后可以进入到她们公司,她愿意为我在中国成立办事处。但我告诉她我有自己的事业要做,我的父亲花这么多的钱让我来到这里并不是希望我为别人打工。

我又开始投入了新学期繁重的课业当中,每天晚上依旧会给石黛黛写一条短信,但那些短信无一例外地被我存进了草稿箱。2010年的除夕陈效国来到学校接我去过年,陈效国跟我母亲一样都是老北京人,包得一手好水饺。我们吃过水饺后,陈效国又开车带着我们一起去了唐人街,那里正在逛欢。

一簇簇的烟花在我的身边腾起、绽放,热闹的舞龙耍狮更增添了节日的气氛。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这群海外游子此刻是否正像这句歌词唱得那样一起孤单着?

等到北京时间的2011年正月一日凌晨以后,大家才缓缓散去。我坐在车里,去年跟石黛黛在宁湖边看烟花的情景又浮现了起来。我记得当时出现的还有苏恪和茉莉,苏恪已经去了英国,在马子乔后来给我的邮件中茉莉又跟别的富家子打得火热了。我还记得当时的石黛黛接了一通陌生的电话,接下来的两天就发生了让人后怕的KTV事件。我当时没有留意,现在想来那通电话极有可能是康东硕打来的。因为石黛黛接到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我不禁又自责起来,我如果当时多关心一些她的这些细微表情,是不是就能避免那一场噩梦的发生?也许我们早已订婚甚至结婚,她跟我一起来到美国,我们是否也能像别的校园情侣那样拥吻、牵手、漫步?

我给她写下第321条信息:“今年在哪里看过了多少不花钱的烟花?会记起我吗?”

美国人并不过中国的春节,学校并不会因为我是中国人而例外,一回到学校便又开始了繁重的课业。不久米歇尔去了中国寻找投资项目和合伙人。等我暑假开始时,我被米歇尔的合伙人留在了风投公司做临时工,但所有的工作已从去年的前期市场调查变成了后期的风险分析。

就这样工作、学习、生活忙碌而充实地又过了一个年头。2011年的12月份我在商学院的学分已经修满,在父亲的催促下我向学院提交了满分休学五个月的申请,只等着明年的毕业论文和领证。我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衣服和书籍装了满满三大箱子。

临走前我去了趟陈效国家里,我跟丽莎和丽娜两姐妹早已建立起了兄妹情谊。这对开朗豪爽的混血姑娘对石黛黛的崇敬一日比一日强烈。而我每在她们面前提起一次石黛黛心就会莫名疼痛一次。

23号这天下午1点我乘上了回国的飞机,我认识石黛黛以来所过的两个平安夜都是不不安的。而今年的平安夜只要飞机不失事我就一定能平安度过。

漫长的航程让我几度胸口发闷作痛,我从小跟着父母亲飞来飞去往返于各个城市,出现这种晕机状况还是头一次。难道我已经老了?身体机能退化了?我轻笑自己,我真是跟平安夜扛上了,好不容易心灵平安了身体却出现了状况。

我推着行李车走出机场时,来接我的除了父亲,阿强,李秘书外甚至还来了桂姐。阿强把行李搬进了商务车里,大家一路说笑着往家赶,而我的晕机状态一直保持着,到了家也没有缓过来。

我开始整理起自己带回来的书籍,书房里还像我走的时候那样干净整洁。隔着玻璃片墙上的‘宁静致远’依旧崭新如初。

我开始给书分类。父亲拿着我的手机进来说:“你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了。”父亲拿的是我没出国时的手机,同样的手机石黛黛也有一个。这两年里很少有人再打我的这个手机了,是谁知道我回来了,一到家便打了进来?

我接起时那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我的天啊,我总算打通了。我已经整整打了你一天一夜的电话了。”

“你是谁?”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上机时手机是关的,他没打通很正常。

“你快来趟中心医院,有个女的被我撞到了,她身上只带了个手机,这里面只有你的号码。你快点来。中心医院门诊大楼七楼ICU病房,快点来。”

对方匆忙地挂掉了电话,我惊在原地五秒后抓起手机疯狂跑向门外。阿强跟在我的身后,我被他从驾驶室拖出塞进车后座。我一路上不停地催着快点快点。

我风一样卷进了门诊大楼七楼时,被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挡住了。“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问道。

那男子点点头道:“是的,我已经打了你一天一夜的电话了。”

“怎么回事?”我喘着气问道。

“我前天晚上也就是平安夜那天晚上开车时,一个男的抢了一个女人的手机,被那个女人抓住了,结果反正就是那个男的突然把她推到了路中间,我当时刚好开车经过没来得及刹车就撞上了。我是正常行驶的啊,监控录像都看过了,已经去过交警和公安局做过笔录了。”那男人朝着我急切地解释着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递给我道:“就抢的这只手机,我先拿的她的电话打给你的,你一直关机,现在已经没电了。”

我颤抖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我不敢相信这就是那年我亲自送到青荷园的那只手机,它没有一点划痕,崭新得就像没有使用过。我更不敢相信躺在里面尚未脱离危险的人会是我最爱的女人。

“她怎么样?”我感觉自己就快要失声了,这个男子能听到我的这句问话吗?

“已经脱离了危险,上午醒过来一次又昏过去了。但我还是让她呆在里面会放心一些。”男子说道。“你要进去看看她吗?”

我穿上无菌衣走进病房,床上躺着的真的是我熟悉的那张脸,戴着氧气罩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头发上沾着泥浆结成了块状,右手整条手臂打上了石膏。床边的病历上显示的是颅内出血、严重性骨折。我坐在床边握着她未受伤的左手,她的手还像以前那样纤细。我轻轻地喊道:“黛黛,是我。”

我等待她醒来,但她没有给我任何反应。我走出了病房时,父亲和左司令,石荣景都已经等在门外了。那男子已知道自己撞到的人是何等的金贵,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再一次做无罪的辩护。石荣景给交通部门和公安部门打去了电话。左司令冲着医院的院长,副院长,主冶医生们威严下令:“明天早上再不醒过来,统统给我下课。”

阿强扶着我坐到门口的休息椅上,我无语地仰在椅子上,我还是没能迎来一个平安的平安夜。石黛黛因为一只手机被撞成了重伤。如果当时的我知道她会因为这只手机而遭受这样的劫难,哪怕我对她有再多的喜欢、再多的欣赏、再多的不舍我也绝不会去招惹她,更不会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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