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第42节 生活

我们在街上闲逛了很久，石黛黛对物质上的东西没有太多的追求，她所处的环境虽然不及我富裕，但眼界却不比我低，挑东西的眼光很是毒辣，我想送她点什么她都以‘不喜欢’三个字平静地拒绝了。但对某些有韵味的物件还是会表现出自己的一丝情绪，比如现在的这家粥店墙上挂的那幅水墨画。虽然石黛黛的眼光只在画上停留了两秒，但她眼里的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是让我捕捉到了。

我仔细看了这幅画，它不是一幅印刷作品，而是真正的水墨画。上面青青黛黛的色彩，寥寥几笔描绘出了一幅江南水乡的景色，让我想起了离H城不算太远的一个小镇。但这画并没有完全展现出那小镇独有的意境。石黛黛见我一直留意便开口说：“形似意不似，不过是幅临摹的劣作而已。这幅画的作者绝对没有去过真正的水乡。”石黛黛言简意骇的评论，让我想起左司令曾说过她不会作画却有一定的鉴赏水平。我笑道：“哪里看出作者没有去过真正的水乡？”石黛黛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带点复杂，好一会才沉声说：“因为我去过这画上地方。在同一个绘画角度上，我见过画得比这好得多的作品。”石黛黛说完指着面前的山药粥又说：“再给我一碗吧，好像很好吃。”我忙又叫了一碗，石黛黛拿起勺子低头不停地吃。我感觉到她似乎在用吃粥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情绪，或者这画上的地方曾经给她留下过某些难以忘怀的回忆，如今难免触景生情。我想我不该揭穿她的刻意掩饰只好轻声道：“你吃慢点，小心烫着。”石黛黛轻应了一声，依旧头也不抬，直到那碗粥吃完，才抽了张纸巾擦嘴，见我看着她，便淡笑道：“中午没怎么吃，有点饿了，你刚才没拍我吧。”我愰然道：“啊，我忘记了。下回你再这样时，记得提醒我一下。”石黛黛依旧淡笑道：“不会有下次了。”

我们走出粥店时，才发现天空已飘起了毛毛细雨。我拉起石黛黛的手，尽管刚喝过两碗热粥她的手还是很凉。我问道：“黛黛，你冷吗？”石黛黛摇摇头。我又说：“下小雨了，要不我们回宾馆吧。明天一起去江心的那座小岛上看看吧，号称是X城的天然氧吧。”石黛黛应好。我们打车回了宾馆。一路上我们之间的对话都是问答式的，我问一句她答一句。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时才主动对我说：“明天见。”

老实说我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我总会想起石黛黛初见画时惊讶的表情以及她后来态度的转变。或者那画里的地方正是她曾和刘健一起去过的地方，令她印象如此深刻。我又想起刘健对石黛黛的抛弃，心里堵得慌。翻来覆去地直到后半夜才入渐渐入睡，天蒙亮时我竟然做起了梦，梦里依旧有石黛黛，但她却对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背影哭着大喊：“对不起。”我醒时才意识到梦境中的背影绝对不是我自己，有点像是刘健，但又不全像，我不禁自己也觉得好笑，我这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没再继续睡觉，因为怎么也睡不着了，打开电视看了起来，直到早晨七点才下床洗漱。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见着石黛黛时她似乎也没有睡好，能看出淡淡的黑眼圈。见了我便关心道：“江慕远，你没睡好吗？”我点点头道：“嗯，做了个梦，之后就睡不着了。你呢，看上去也没睡好，能看到熊猫眼了。”石黛黛淡淡道：“我也一样，做了个梦，不过我之后又睡着了。”我好奇道：“你做了个什么梦？梦里有没有我？”石黛黛道：“当时记得，起来时就已经忘记了。”石黛黛的这种经历我以前也有过一两次，于是失望道：“你怎么就忘记了呢。看来你的梦里没有我。”石黛黛淡淡道：“又不是什么好梦，忘记了不是更好吗？”我笑道：“也对，不过我的梦境里有你，你想不想听听。”石黛黛看着我缓缓道：“不是好梦就不要说了。”我顿时收住笑，一种直觉石黛黛知道我梦见了什么，甚至我们有可能做了同样的梦，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是心灵相通到了什么程度？我对石黛黛说：“这个梦说不出好坏，你不想听就不说了，我们吃完早点就去那个小岛看看吧。定了下午的机票，你回去的路上还得再辛苦一阵。对不起。”石黛黛应着没事，便同我一起下楼用餐。

X城由一条很著名的江横穿而过，而在江心的位置有一座长形的面积较大的天然岛屿，经过当地政府的规划，已打造成了X城的一张新的城市名片。很多来X城旅游的游客都会慕名前来。我们去了那里，才发现这真是名幅其实的‘天然氧吧’。整个岛屿郁郁葱葱，栽着各种树木和植被，加上昨晚的细雨，显得格外的清新。石黛黛似乎比较喜欢这样的自然环境，心情也开阔了不少，看见开着的花还拿出了手机拍了几张照。

我们围着这个岛只转了一圈这一个上午的时间便打发过去了。吃过中饭我让石黛黛给左司令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们下午便回H城。左司令只是让我们注意安全，并告诉我们他要再过两天才能回H城。下午我们来到机场，我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晕机药让石黛黛服下。她说不喜欢吃药的感觉，但在我的强制下，她不得不服下了那片药。飞机起飞后，石黛黛没有像来时那样难受，应是那片药起了点作用。我自己却因为昨晚没有睡好而有些发困，不一会便睡下了。我醒来时，石黛黛正躺在我身旁的座椅上，似乎又开始难受起来，但直到我们走出机场时她也没有像来时那样呕吐出来。

我把石黛黛送回公寓时，公寓的保安见了我们便问：“你是住在X幢16楼的吗？”我点头道：“是的。”门卫又说：“有个大姐昨天和今天都来过了，这是她的电话，你们回来了就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吧。”石黛黛接过保安递过来的纸条道：“哪来的大姐，她来做什么的？”保安道：“不大清楚，不过像是给你们送吃的来的。你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石黛黛谢过保安却没有打电话。走进电梯时我问：“怎么不打个电话问问清楚？”石黛黛笑道：“你还在这里给我装傻。”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道：“你说什么呀？”石黛黛道：“是你们家的桂姐，她倒是记得牢，每次都踩着点来，不是你指使的吗？”我愰然大悟，上回我叫桂姐给石黛黛炖过一次补血的汤，那是十月份的事，想不到桂姐把这事给记在心上了，照石黛黛刚才这么说，桂姐应是在十一月份时也做了同样的事了。我开心道：“桂姐干得不错，回去便给她涨工资。”石黛黛睨我一眼道：“我没有那么娇弱，你叫她别来了。这跑来跑去的也麻烦。”我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了，好好养着点没坏处。桂姐在我们家做了十几年，对我就像亲儿子一样，我有女朋友她比谁都高兴，怎么会嫌麻烦呢，你就安心吃着。桂姐炖汤的手艺很好的，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想起石黛黛刚才在飞机上的表情，莫不正是因为这个。我忙拿出手机打给桂姐，告诉她我们回来了，叫她再辛苦一趟把炖好的东西送过来。

石黛黛开了公寓门无奈地笑道：“我身体真的很健康的，从小到大连感冒都很少，你老这样会把原本好的身体养得娇气。”我没有戳穿石黛黛的话，她说她身体健康，做过心脏手术的人能说得上身体健康吗？身体健康的人需要医生连夜从国外赶过来看病吗？石黛黛不打算将这事告诉我，那么我就永远装做不知道吧。我柔声道：“娇气点有什么不好，一个女人把自己装得像个男人一样强硬有什么好。”石黛黛疑惑地问：“你喜欢那种林黛玉形的病秧子？还是说你有受虐倾向喜欢照顾病人？”我笑道：“我只照顾我在意的人，不管她生了什么病，我都会精心照顾好她。”石黛黛笑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个从不生病的人。”我说：“不生病当然更好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石黛黛走到鱼缸前投了点鱼食道：“你以前是不是说过要给我做饭的？不如就今天好吗？”我记得石黛黛刚搬进公寓的那天，我在超市里确实说要以后有空会为她做饭，想不到我的话她一直记得，我心中一热便说：“当然好，要不要下楼去超市买点菜？”石黛黛说：“去菜场吧，那里的更新鲜些。”

我们进了小区附近的菜场，在自产区有个卖菜的老农见了石黛黛便说：“平常都你一个人，今天可算见着你老公了。”石黛黛正挑着菜，脸上一红道：“老伯你别乱讲，我还在上学呢。”说完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乐道：“你还装什么呀。”转而又对那老农说：“老伯你真是好眼光。我就是她老公，不过现在只能叫未婚夫。”那老农呵呵乐道：“我一看就是，你们两个还真是男才女貌配般得很。”我高兴地说道：“是吗？谢谢谢谢。”石黛黛早已经有点受不住，便催促老农赶紧称重。老农尴尬一笑，接过菜放上了台秤又不失时机地推销其他的菜品，石黛黛之后挑了几个萝卜，又指着芹菜说：“这个你吃吗？”见我点头又捡了一捆芹菜。

我们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手上已是鱼肉蛋蔬都齐全了。菜场门口也有一些自产自销的无证摊贩，石黛黛在一个老太太的小摊前，买下了最后的两捆芹菜。我提醒道：“黛黛，芹菜已经有了。”石黛黛付完钱离开后才说：“我知道芹菜已经买过了，她就剩这两捆，我买下她就能早点回家。”我心动于石黛黛的细心和善良，笑着说：“黛黛你真善良。”石黛黛笑道：“我是买给你的。芹菜降血压，我不是很适合吃。”我时常能看到石黛黛脸色苍白，双手冰凉，想来就是低血压的缘故。我笑说：“你还说自己身体健康呢，以后可得好好调养。一会儿我跟桂姐说声，让她介绍个朋友过来照顾你的饮食。”石黛黛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只是血压偏低了一点，你太紧张了。别给我找这个那个的，我不需要。”她说到后面的语气有点生硬我见状便故意哄道：“好吧，不找别人，我自己亲自来可以了吗？”石黛黛无奈道：“你净会瞎扯。”

回到公寓，石黛黛说可以帮忙择菜洗菜，我说：“你就择菜吧，特殊时期别碰冷水。”石黛黛笑道：“江慕远，你懂得可真多，这些你都是从哪学来的？”我一边淘米一边笑道：“这还用学吗？我们家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一向都很爱护的。我爸和我的两个姐夫都是这么做的。”石黛黛把择好的菜放下水斗里说：“就这些吧，吃多少做多少，不浪费。”

我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切菜。石黛黛倚在流理台边看着我，这又让我想起上次我洗碗时的情景，我怕她也想起便说：“你出去吧，别呆这里妨碍我施展手艺。”石黛黛轻笑一声便走出了厨房。我其实并不太懂做菜，以前都是对照菜谱做的，我努力回想以前做的那些菜的程序，但总觉得手忙脚乱。刚炒好的那份青菜好像有点焦了，我正要尝下味道时，桂姐和石黛黛进来了，桂姐看着我的一身打扮，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慕远，你赶紧脱下来吧，我来做吧。”我忙阻止道：“没事，我就是想试试。你尝尝我做味道怎么样？”我忙把来不及自己尝的那颗青菜递到桂姐嘴边，桂姐吃下后道：“就你这水平，石小姐晚上就光吃饭好了，这太咸了。你出去吧，我来做。”桂姐不容分说地解下我的围裙，把我和石黛黛推出了厨房。面对石黛黛我有点不太好意思，倒是石黛黛安慰我说：“没事，你本来就不适合呆在厨房里。”说完倒了两杯开水，递给我一杯。我谢着接过。

我们来到了阳台上，半圆的阳台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石黛黛打理得像个小花园。我惊喜地看着石黛黛，石黛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搬了这些进来，你不会怪我吧。”我放下水杯，拉过她说：“不会，你把这里弄得很漂亮，我明天去买个大吊椅摆在这里，空的时候我们一起晒太阳、看星星，你说好不好？”石黛黛低头不语，我搂住她道：“你说句话呀，快回答我。”石黛黛在我怀里轻声道：“好。”石黛黛的一个好字将我的心填得满满的，我柔声说道：“黛黛，我想和你一直这么生活下去，再生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我们用自己的言行给他们做表率，让他们比我们更优秀。你说好吗？”石黛黛轻笑道：“好。”我拥着石黛黛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心里早已感慨万分，她这是从心底接纳了我，或许不久我将翻开自己全新的人生篇章。我会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成为我爱的人的丈夫；我会从父亲的儿子转变成有儿子的父亲；我会脱离父亲的羽翼筑起自己的爱巢组建幸福的家庭。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我怀里的这个女人——石黛黛。

桂姐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叫我们去吃饭。石黛黛依旧像之前那样吃得不多，倒是桂姐一直叫她多吃些，还直言不讳地说养好了身子才能好生养小孩，而我也不忘帮桂姐煽风点火，弄得石黛黛尴尬不已。

饭后桂姐做完清理工作，又把带来的燕窝粥热了一下，在我们的监视下，石黛黛终于喝把它吃光了。桂姐高兴地说明天中午再炖一盅过来，并叫我们中饭别在外边吃，回公寓里来她做好饭等我们。石黛黛想阻止，却被我拦下了，最后只得做罢。

我让桂姐下楼等我一起回家，我又一次亲吻了石黛黛。但她没敢让我久吻，怕点起我的欲火，催着让我回家去。其实我早在她答应要给我生孩子时就有那种冲动了，但她现在身体不合适，我强压下了自己的欲望。我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从心底里爱上了我，接纳了我。她早晚会成为我的女人，而我的人生也将因为有她变得更加完整。